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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知夏笑容凝结,甄三的手上,大大小小,新的旧的刀口密密麻麻,因为常年做工,手指头有一层黑黑的污渍深深嵌在肉里,甚至有三根指头也因为常年劳作,已经变形扭曲。
“谢谢爹。”甄知夏不自然的吸了吸鼻子。
甄三摸了摸她的脑袋,似是松了一口气:“刀子是开过锋的,你别瞎淘气伤了自个儿伤了别人。”
甄知夏连忙点头:“爹放心,我就拿来刻刻木头,你快进来,娘烧的大骨汤,可好喝了。”一面说一面用力将甄三往院儿里拽。
甄三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站在角门口,他才呐呐两声,走了两步又停下,站着看向李氏。
李氏微微叹口气走过来,甄知夏立即识相的躲开,蹲在甄知春旁边,拿了块木头疙瘩试刀。
也不知道甄三和李氏说了什么,李氏脸上最后一丝郁结似是终于散了,还亲自拿碗给甄三盛了一碗汤。
甄知夏摸着刀鞘,想说两句,话一出口却变成的有些不伦不类:“其实咱爹长的挺好的,就是黑了点,不笑起来太严肃,笑起来又太傻,瞧瞧现在,多傻。”
甄知春又气又笑:“你这嘴真是气得死人,连爹都敢编排,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甄知夏嬉笑:“对了,姐,待会儿给我编两根绳子,能多牢固就弄多牢固,我待会儿要系在脖子上。”
甄知春疑惑道:“做什么?”
甄知夏顾左右而言他:“先不告诉你,好好编,反正其中一条是你的。”
整个下午,甄知夏就窝在墙跟捣鼓两块木疙瘩,连甄三什么时候回去的都不知道。
李氏抽空想把两个丫头的身子量了做衣裳,见她用力磨着两块婴儿手掌大小的木牌:“夏丫头干嘛呢?”
甄知夏头都不抬:“做好了就知道。”
直到卤鸡子都卤好了,甄知夏才头晕眼花的站起来,甄知春立马好奇的凑过去,甄知夏递给她一块木牌,一面别别扭扭刻了七八刀,勉强可以看出是朵花,翻过背面,刻着两个字,玉兰。
甄知春很给面子的啧啧两声:“这花刻得真好,这个洞是干啥的?”
甄知夏不答反问:“姐,当票呢?”
接过薄薄的当票卷成卷儿塞进洞里,又点了蜡烛拿蜡油封住洞口,才得意道:“系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又隐蔽又不容易丢,咱们回去也不用怕没地方藏东西了。”
李氏在一旁见了,又惊又喜,笑骂道:“鬼丫头。”
甄知夏自己的木牌,两面刻得鬼画符似得,她将一百一十两的两张银票小心取出来卷好,这块木牌两个洞,正好一张一个,照旧拿蜡油封住。
“娘,这木牌贴身带着,我就能时时刻刻记着,三年内,定要把簪子替你赎回来。“
李氏勾着嘴角,笑道:“信你,饿了吧,娘把大骨汤饭热一下。”大骨汤饭;也就是把中午剩下的饭和汤倒在一起煮沸而已。
“先去酒楼看看吧,咱们卖卤鸡,赶在饭点前更好。”
娘仨锁了门,烧了一铫子温水擦身洗脸,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甄知春散了发重新梳了双丫髻,自己拿了新买的玉兰纱花戴上,李氏看着二人叹口气:“三丫头过来。”
甄知夏由着李氏将她的裹头去了,最长的头发过肩,最短的只有几寸:“看你这淘气的,这头发怕要长半年才能再扎上。”
甄知夏不在意的指了指墨绿的尺头:“这颜色戴着好看,娘给我留一块做裹头。”
李氏没好气的点她一下,转身拿了干净荷叶包卤鸡,又捞了卤汁里的鸡心鸡肝一人一块塞到两个丫头嘴里。
“要是没人买,卤鸡就拿回来自己吃。”
甄知夏吃的满嘴鲜香,这味道莫说是对于食物常年匮乏的古代百姓,便是现代人吃刁了的嘴,也完全说不出不好来:“这么好吃还没人买,那不是没天理了,娘,这卤鸡打算卖多少钱。”
李氏沉吟道:“童子鸡二十七文钱,余下的就是人参太吃本钱,还好这卤汁越煮越香,配上这么一瓮,能煮上七八次。那么一只整鸡如果能卖上六十文就赚回本了。”
甄知夏商量道:“至少定价八十文吧,太少反倒显不出好了。”
金家当铺和金家布庄同处的大街上,正中的就是中山酒楼。中山酒楼门前的大青砖足有一尺见方,自巳时至戌时,八扇门面朝着街道大开,顾客说不上络绎不绝倒也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甄知夏在中山酒楼门口站了一会儿,那些顾客多穿薄绸,至少也是棉衫:“娘,我觉得这里的人应当吃得起八十文一只的鸡。”
甄知春道:“我瞧着也是。”
娘仨紧走两布跨过了五寸高的门槛。
小二笑意迎人,不露声色的将甄知夏三人的衣裳打量了一遍:“三位可是来用饭的?”
甄知春软声道:“你们这里买不买自家做的卤鸡?”
小二一成不变的摆着笑脸,却用力摇了摇头:“咱们这里有专门的大师傅做菜,可不会让外头的东西坏了招牌。”
甄知夏轻轻咳了一声:“娘,我觉得肚子有些饿,咱们先进去吃些东西吧。”
甄知春犹豫了下,这里的菜可不会便宜,李氏却只是笑一下:“也好。”
小二把三人引进大堂,笑眯眯的问道:“请问三位想吃什么?”
甄知夏咧了咧嘴:“中山酒楼必然有卤鸡卖吧?”
“自然有,中山最出名的有中山卤鸡,桂香卤鸡和糟卤鸡。”
甄知夏道:“那就每份来一只。”
小二的笑脸僵了:“每份来一只?”
甄知夏点了点头,肯定道:“对,中山最出名的三样卤鸡每份来一只。”瞄一眼小二的脸色:“是不是要先付钱?”
小二抽了抽嘴角:“不用,客人您稍等。”
甄知春盯着小二的背影,压低声道:“知夏,你打什么算盘呢?”
甄知夏笑道:“咱们难得来一趟,尝尝南风镇最出名的卤菜。”
李氏睨她一眼:“你这丫头胆子真是不小。”
甄知夏道:“娘,不是我胆子大,是我对咱的卤鸡有信心。”
也不知是不是小二特地打过招呼,眼下明明是最酒楼最热闹的时候,三只卤鸡却不过盏茶功夫就送了上来。
甄知夏将每份都尝了一下,就露出一个笑容,甄知春将背篓里的荷叶包打开,放到了三盘卤鸡之间。
秘制的卤方,熬煮浓重的人参味,隔壁的饭桌上开始蠢蠢欲动:“你们这是,中山楼新出的菜品?好香的味道。”
甄知夏三人笑而不答,中山楼的实物价格不菲,愿意花大钱吃饭的就是饕客,很快有人就忍不住了:“你们要是不吃,可否转让给我?”
当第五个人这么问的时候,方才领她们进门的小二带了一个身穿石褐圆领衫的中年人过来:“掌柜的,就是这几位客人方才问,咱们楼里买不买自家做的卤鸡。”
32我是来加更的()
甄知夏避开街道口来往的人流,站在横生一脚的滴水檐下,一手提着三只一串的荷叶包,一手捉着一个小钱袋:“一只人参卤鸡到了餐桌上能卖到一百九十九文,中山楼什么都没干就净赚一百一十文,这钱可比我们来的容易。”
甄知春一脸喜色:“不和他们比,咱们每卖一只就能赚上二十九文,比爹忙一天赚的还要多呢。”
“对我们来说是不少,咱们每天卖给中山楼买五只人参卤鸡,一个月就是四两多,够咱们在镇上吃住了。”
甄知春叹息一声:“可惜咱们月底就要归家,我是真不想回去。”
李氏在二人头发抚了一把:“行了,你们爹中午过来说了,回去就和你们爷爷奶奶商议分家一事。”
甄知夏和甄知春同时转头,瞪着两双大眼,异口同声道:“当真?”
李氏失笑:“自然是真得,这种事可是拿来说笑的么。”
甄知夏欢脱的将卤鸡荷叶包塞到兀自傻笑的甄知春手里:“娘,咱们去东市。”
卤鸡的食材最好选用新鲜活杀的童子鸡,李氏埋首在鸡摊前挑鸡,甄知夏站着打量卖鸡的小贩夫妇。
“婶婶,我若是每天早上和你买五只鸡,再把鸡血留给你们做血豆腐,你们能不能免费杀鸡去毛。”
鸡血作为下水,很多穷苦人家也是拿来当肉菜看的,就是养鸡的人家也未必天天吃鸡肉。小贩夫妇爽快答应,那妇人笑着对李氏说:“你家闺女可真是聪明。”
李氏且笑且睨眼看着小女儿:“古灵精怪的不晓得像谁。”
还不到日出的时候,赵家后小巷的本该清凉的空气里飘着融融的食物香气。
小柴房的院里又多架了三个灶台,把本就不大的小院子挤得满满当当的,连进柴房都得绕着走。
手中的历史杂记拿起又放下,甄知夏提了院儿角的水桶道:“娘,卤汁收得差不多了。这里暂时用不上我,我去看看哪里有水井。”
昨日那缸子水,还是甄三挑满的,若不是她们又是洗瓷瓮又是做卤鸡,一缸水至少够她们用两天。
李氏道:“你能有多少力气,我去吧。”
甄知夏头也不回:“一桶拎不动就跑两趟,娘你回去做衣服吧。”夏天衣裳简便,裋褐又不求花哨,照着娘和姐手头的功夫,最多三天就能穿新衣裳了。
跑了盏茶功夫又回来,甄知夏绷着身子提着满满一桶水,喘着粗气道:“原来咱们是和赵家的粗使丫鬟共用一个水井,好多人在那里洗衣服,瞧着我眼生还问我话,被我三两句混过去了,倒是被我问出来,镇上的干柴居然要五文钱一担,那我和姐这些年都给甄家赚了多少了。”
李氏叹道:“五文钱一担也要买,咱们这里天天不能断火。”
昨日烧火用的,是院里积攒了几个春冬的树叶子,断枯枝,还有柴房里都快怄烂了的木头疙瘩凳子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