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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菀见她如此依赖自己,心中有些愧疚,终究还是自己太过粗心大意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最喜热闹的,这孩子小小年纪,便被困在这院子里,人生地不熟的,平日里只有几个丫鬟婆子作伴,终归有些冷清,她唯一熟悉的只有自己,哪怕自己时常抽空过来,到底陪她的时间太少,也不知她一个小姑娘平日里该有多寂寞。
想到此处,紫菀微微叹了口气,抚了抚韩蕙的小脑袋,温声道:“是姐姐不好,这几日忙了些,都忘了过来看看你了,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蕙儿,你可怪姐姐?”
韩蕙闻言忙摇了摇头,说道:“姐姐别担心,我在这儿挺好的,你又要当差,又要照顾我,已经够忙的了,再说你也没有不管我啊,你没空来的时候不都有托寒梅她们给我送东西吗?况且若不是姐姐相救,我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我一直把姐姐当做亲姐姐看待,姐姐如此说,倒多心待我了。”说罢嘟着小嘴闷闷不乐。
紫菀闻言,心中一暖,刮了刮她的小鼻头,笑道:“好好好,是姐姐说错话了,蕙儿别生气,咱们回屋去,看姐姐给你带什么来了。”
两人相携回了屋里,翠袖绿漪两个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几个箱笼整整齐齐的摆在角落里。
两人正在说笑,见了她们忙笑道:“姑娘回来了,箱笼都收拾好了,姑娘一会子看看可还缺什么。”韩蕙点点头,笑道:“已经极好了,这些时日来真是麻烦两位姐姐了。”
翠袖忙道:“这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事,姑娘太客气了。”
绿漪也笑道:“实在不敢当姑娘的谢。”
紫菀只在一旁微笑不语,经历了这许多事,韩蕙也长大了许多,行事落落大方,不再是当初那个羞涩腼腆的小姑娘了。
翠袖绿漪极为伶俐,知道她们有话要说,说笑两句便找了个由头出去了。
紫菀把带来的篮子提过来,打开那个松花色的包袱,拿了两个青花瓷罐出来,笑道:“这是两罐子枇杷膏,你前些日子咳了许久,怕伤了肺气,刚巧前几天去大厨房的时候,刚巧碰见春雨姐姐家的王嫂子,听说她家那边山上出的很好的大枇杷,便买了些来熬枇杷膏,统共才得了六罐子,送了两罐子去老太太那儿,还有两罐给了太太,这两罐子是给你的,或是用滚水冲了吃,或是蘸馒头吃都使得,最是补气润肺的。”
说罢又指了几个匣子笑道:“这几个匣子里装的是几样苏式点心,我托王嫂子做的,她的点心做的极好,老太太都爱吃呢,还有这几个油纸包着的是几样干果果脯,是外头合芳斋的蜜饯果子,路上甜甜嘴,还有一小罐法制紫姜是我问张妈妈要的,你极少坐船,怕是不适应,到了船上要是难受的话就含一块,效验极好。”
紫菀想了想,把那个弹墨花绫的包袱也解开来,把自己做的衣裳鞋袜拿出来,笑道:“蕙儿,你过来瞧瞧。”韩蕙正怔怔的出神,闻言忙走过去,拿起一件件衣裳,看了又看,笑道:“姐姐,这些都是给我做的吗?”
紫菀拿起一条裙子在她身上比划,见大小合身,方满意了,笑道:“前两日听太太说你就要家去了,姐姐便抽空给你做了两身衣裳鞋袜,针线是粗糙了点,能着穿吧。”
韩蕙看着这些衣裳,针脚细密,做工精致,她知道紫菀针线不大熟练,能在短短两三日内赶制出来这般精致的衣裳,也不知费了多大的的功夫,如此心意,比亲姐姐也不差什么了,偏偏明日就要分别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想到此处,韩蕙不禁抱着衣裳流下泪来。
紫菀还在把包袱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一面嘱咐个不停:“这些荷包里装的都是银锞子,另外几个用帕子包着的装的是些小首饰,你仔细收好,该打赏时也不要小气,你姨母家终究不是自个儿家里,总是多有不便,不要自个儿忍着,你可是锦乡侯府的千金,若是服侍的丫头婆子不好了,你也不要与她们争论,有什么委屈只管找你姨母,让你姨母去处置。”
韩蕙闻言眼泪越加流个不停,再也忍不住,扑到紫菀怀里哽咽道:“姐姐,我不想与你分开。”
紫菀闻言,眼圈一红,险些流下泪来,忙忍住了,拿了帕子给韩蕙拭泪,强笑道:“这是做什么,好好的倒哭起来了,要回家了是好事,一家团圆……”
说到此处也有些哽咽,忙偷偷拭干了泪,又拿了装首饰的匣子递给韩蕙,说道:“这些东西都老太太和太太给的,如今姐姐转赠予你,也算留个留个念想。”
韩蕙拭了拭泪,接过来打开一看,东西虽不多,都极为难得,她出生富贵,一见便知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她以前虽然不谙世事,但如今经历了这许多事,也懂得了不少,知道紫菀以后是要出去的,这些东西都是她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这些东西价值不菲,怕是她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忙推了回去,说道:“姐姐,这些我家里有许多呢,你如今手中也得存些东西,这些你自己留着吧。”
紫菀忙止住了,说道:“你放心吧,我那里还有不少东西,不差这些,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快好生收着,日后看到这些也权当看到我了。”说罢把匣子放回包袱里包好,韩蕙见状,知她心意,也不再推拒。
紫菀又从包袱里取了两个个装着孔雀石戒指和银锞子的精致荷包出来,交于韩蕙,嘱咐道:“翠袖与绿漪两个服侍你一场,也是缘分,难得她们极为尽心,这几个荷包你明儿再给她们。”韩蕙一一点头应下。
不知不觉天色便暗了下来,早有小丫头送了饭来,姐妹两个吃了饭,仍旧回屋里说话。
紫菀今日跟林母告了假,今夜便宿在了香雪苑,离别在即,姐妹两个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嘀嘀咕咕直说到二更时方迷迷糊糊睡去,只是两人心中各有忧虑,这一夜睡得也不甚安稳。
第二日一大早,翠袖便过来接了两人去了贾敏正院。
用过早膳不久,紫菀便听说杨家太太来了,韩蕙也被请了过去,前头贾敏正在待客,紫菀也不好往前头去,只想着临行前能送一送韩蕙,便在西厢房里教黛玉打络子顽。
直过了大半个时辰,前面也没消息传过来,紫菀正在疑惑间,却见清荷在外头招手叫她,紫菀一出去便被她拉着走,不免有些莫名其妙,忙道:“姐姐这是做什么?”
清荷跺了跺脚,急道:“你还在这慢吞吞的,人都已经走了!”
紫菀闻言不禁一怔,忙道:“这是怎么说?”
清荷不答,只拉着紫菀快步到了香雪苑,却见院里冷冷清清,韩蕙屋里的箱笼也都搬走了,清荷见了,跺了跺脚道:“还是来迟了一步!”
转头见紫菀只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出神,劝道:“紫菀,韩姑娘已经走了,你也别伤心了,待在这里也是难过,咱们走吧。”说罢到底不放心,直把她送回了屋里才回去。
清荷前脚刚走,寒梅后脚就来了,捧着个匣子,见紫菀眼圈儿有些红,神色还算和缓,方松了口气。
她虽不清楚紫菀当初救韩蕙时的所作所为,但也知道她与韩蕙两个一路扶持,姐妹情分极好,叹了口气,道:“韩姑娘本想请你去前头的,只是杨太太说韩姑娘的母亲如今病重,要赶着回京,不便久留。韩姑娘急得不行,又做不了主,只得随着走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太太也不好说什么,只说还有韩姑娘的东西放在香雪苑,又暗中吩咐清荷去找你,想着你们兴许还能道个别,谁知……。”
紫菀摇了摇头,苦笑道:“这是我们没有缘分,罢了,只希望日后还有相见之时。”
寒梅闻言便道:“你能这样想就好,别再难过了。对了,这是杨太太给你的谢礼,你好生收着罢。”说罢把手中的沉甸甸的匣子和几个荷包递给紫菀,见她不接,只得放到了桌上,叹了口气出去了。
紫菀坐着出了半日神,过了许久,才慢慢打开了匣子,满满一匣子金银,四对金锭,四对银锭,几个荷包里装的是也都是些金玉首饰,这些锭子都是五十两一个,算起来这里就有两千多两银子。
再加上那些头面首饰,也算是价值不菲了,这杨太太倒是真大方。
紫菀苦笑一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看来那位杨太太是想借此划清界限了,这也是情有可原,在她看来,毕竟自己只是个小丫头,给了这么多银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毕竟这大家小姐被拐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有伤体面,自然不想自己与韩蕙再有关联,她只是担心韩蕙,不知道她回京后面对的又是什么局面。
第20章()
韩蕙一走,紫菀总觉着有些空落落的,一直挂心韩蕙,做事都有些恍惚,未免自己胡思乱想,只好每日都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得了空不是练字便是做针线,如此过了好几天,心绪方渐渐平稳。
紫菀这日当完值回了屋里,忽看见桌上放着好几张图纸,才想起这是前些日子准备好给菡萏的谢礼,上次缝制衣裳多亏菡萏与春雨帮忙,紫菀便一直寻思着好好谢谢她们。
尤其是菡萏,指点了她许多刺绣的技巧,其中好几种针法都是外面极少见的,让她受益良多。
春雨她送了两匹尺头和一对镶红宝菱花纹金耳坠儿,因想起菡萏十分喜欢她画的花样子,便特特用心画了十几几张抹额、鞋面及帕子的花样子出来,皆是别出心裁,十分精致。
谁知碰巧前些时日菡萏告了假家去了,便一直没送去,这几日又不得闲,倒险些忘了,今日菡萏倒是得闲。
紫菀想了想便开了箱子,取了一匹玫瑰紫织锦缎子和一匹香云纱的尺头出来,用帕子包了一对碧玉镯,又捡了一对金累丝珍珠耳坠儿和两个孔雀石戒面的金戒指,用荷包装了,估摸着菡萏也应该吃完饭了,便携了东西往菡萏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