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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臣女见过长安郡主。”魏紫起了身,把位子让给了她。
朱孝宁本想让她继续坐着,奈何朱长安速速跑去坐着了,还摇着两只小短腿冲她娇娇地笑,一脸得瑟。
魏紫便站着,毫不在意,声音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公主,你喜欢琴吗?”
“我只喜听,不会弹。”琴棋书画和女工,朱孝宁精通三样,对琴知道得不多,而女工简直就是她的软肋,猛然被问到,她神情窘迫,不禁红了脸。
“今日喜庆,不如魏紫给公主弹一首?”
“好,我要听高山流水。”朱长安先声夺人。
“高山流水只怕不合适……”朱孝宁迟疑着。
“郡主想听,那就高山流水罢。”魏紫挥挥袖子,已有奴婢捧了琴上来。
有人弹,朱孝宁便听着。虽然她不是很懂,可还是听出来魏紫技艺上乘,实非几日可成。那飘荡的琴音,在吵闹的秦淮河上,悠扬清澈如山间清泉,飘逸轻柔如柳梢细风,时而激扬,时而沉稳,听来如梦似幻。
“姑娘真是好琴艺,孝宁公主好闲情。”有人不请自来,踏过船舷就上了甲板。
魏紫停住动作,诧异侧头。
朱孝宁拧了眉,这比扬州牛皮糖还黏人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只是今日还有魏紫在场,这混球可别惹出什么事才好。而且秦淮河上人多眼杂,万一传扬出去,对她对魏紫都不好。
“孝宁公主似乎不想见到小王?”安达蒙眼神戏谑。
“安达蒙王子驾临,本公主自当欢迎,只是今日还有客人在场,恐怕不便招待。”朱孝宁声音客气,话语却全然在拒绝他。
安达蒙自然是懂也装不懂,哈哈一笑:“小王不介意,而且得见美人,心头愉快,无须招待,只要给口酒就成。”他说着,色/眯眯地看了眼魏紫。
“公主有客人,那魏紫便先告退了。”魏紫被他毫不掩饰地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欠身施礼。
“嗯,送魏紫姑娘。”朱孝宁想着过几日就是朱孝旻的生辰了,不如到时候请她过府叙谈。
安达蒙用行动赶走了魏紫,转头挑衅地瞅了瞅朱孝宁,眼眸在烟火衬托下明艳如宝石。
朱孝宁就坐着喝茶,一言不发,懒怠搭理他。
朱长安疑惑不已,看看朱孝宁,又看看安达蒙。安达蒙朝她微微一笑,她却朝他做了个鬼脸。
“姐姐,你看,对面那船上是菡萏姐姐吗?”朱长安突然压低了声音,遥遥一指。
朱孝宁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朱菡萏站在一艘灯船上,独自望着天,神情落寞。她今日着一身翠绿绣裙,外搭靛青色披帛,脸色白嫩,在火光七彩的颜色里格外惨淡。
不知是不是为李静芝和彦王的事情伤心。不过她也是自找的,朱孝宁埋头喝了口茶,不欲朱菡萏发现她。朱菡萏事实上已从眼角看到了她,可也不想跟她打招呼,吩咐船夫开快些,速速从她船边擦了过去。
安达蒙见此,掐了掐指节,呵呵一笑:“公主心情不佳,小王便不打扰了,告辞。”
朱孝宁闻言抬头,安达蒙已失去的踪影,看来武功不赖。
朱长安却突然噔噔几下就跑到了船舷边上,还撞倒了置于一旁的船桨,趴在船舷上面盯着前方,吓得身边的几个婢女急忙上前拉她。
朱孝宁一惊,急急起身,走到她身侧揽住了她的肩膀,蹲下/身子:“长安,小心些,别落水了。可有哪里磕着碰着了?”
“没有。”朱长安摇摇头,忽而扑到了她怀里,附到她耳边,“孝宁姐姐,我看到他上了菡萏姐姐的船。”
朱孝宁神情僵住:安达蒙上了朱菡萏的船?他跟朱菡萏?
倒是她疏忽了,未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动向。若是他们勾结到了一块儿,岂不是给朱孝旻增加了一个敌人?是她失策,她实在不该对安达蒙那般冷淡。可她实在不喜与安达蒙打交道,心头真是纠结矛盾得很,朱孝宁揉了揉眉心。
“孝宁姐姐,你别烦,他们二人间肯定没好事。”朱长安捏捏她的脸蛋,笑着安慰她。
可是朱孝宁一听,哭笑不得,心头愁绪更浓,他们二人间没好事,她就更没好事了。
“孝宁姐姐,我们看烟火罢,别想那些烦心事了。”
“嗯。”朱孝宁抬头,烟火正放到最盛时,但是烟花易冷,绽放后就是彻底的冷却,她实在不喜以生命为代价的美丽。她忽而想到了缘所说的青鸾,终其一生也只为寻找她的爱人,最终爱人没找到,对镜高歌,泣血而死,岂不悲凉?
她不会做那只青鸾。
而朱孝旻,也不是无爪的凤凰,终有一日他会涅槃,斩青龙,收白虎,拢朱雀。
朱长安仰起小小的脑袋,细心地发现朱孝宁神情悲戚:“姐姐,我们回吧。”
“好。”朱孝宁感谢她的体贴,上岸后就遣人先送了她回去,她则另外雇了一辆马车,缓缓往回赶。
“了缘大师可睡下了?”朱孝宁回府就问下人,话音刚落就听到了缘在内大喊大叫,蹙眉。
“了缘大师,他在阁楼上。”那仆从神情奇怪。
“他又喝酒了?”以往,每逢过年,了缘就会不远万里地到高唐县,坐在奶娘坟前,喝酒唱歌——因为那是奶娘的忌日,而了缘发起酒疯来极为可怖,能闹上一夜。朱孝宁怕他出事,每次都守着他,可第二日一醒来他就不见了,跟做梦似的。
这次过年,了缘和她都留在了南京,她差点忘了奶娘的忌日,了缘却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鬼哭狼嚎。
她到阁楼下,恰好一个酒罐砸下来,在她不远处摔得粉身碎骨,吓了她一大跳。
“公主,躲远些。”玉芷急忙扶着她躲到一旁去。
“你们躲到那边树下,我上去看看他。”朱孝宁吩咐了,自己已提了裙摆上前。
“了缘大师,你已经喝了够多的酒了,别再喝了。”
“张拓奕?”朱孝宁疾走几步,果然,张拓奕正扯着了缘的手腕,抢走了他的酒罐子。
“公主,你怎么上来了?”张拓奕惊诧回头,擦了擦额前的血迹,“今晚本来请了他到张府过年,晚膳时还好好的,回到太子府就开始闹事。你府上没人,我听到声音就过来了,一来就被他砸中了。”
“你去擦点药,我来跟他说。”朱孝宁取了绢帕,替他净了血迹,而了缘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
他身边一字排开,十个酒罐,加上已经喝掉砸在楼下的总共十八罐。他还一边喝一边哭,哭着哭着就开始唱歌,唱着唱着就大声吼叫起来。
“槿娘,槿娘,你怎么走得那么早?”
“槿娘,即使你不跟我在一块儿,可是只要你活着,就够了。”
“槿娘,槿娘,我只是想看你一眼。”
“我什么都不求啊,槿娘,我只是想看看你。”
“哎……”朱孝宁摇摇头,坐在他身边,提了一壶酒来,起开盖子,闻了闻就差点醉了,塞到了缘怀里,“把这罐喝完了,跟我说说话。”
“哦。”了缘谁都不怕,就怕槿娘,槿娘死后,他就怕忍冬,被她一喝,乖乖地抱了酒罐,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砸到楼下,发出钝钝的碎裂声。
“喝够了?”
“不够。”了缘抱着腿,跟个孩子似的,瞪着大眼摇摇头。
“不够也不许喝了,以前不管你是因为在城外。今次在太子府中,你可别吓到了别人。”
“嗯。忍冬,你好凶,小心那傻小子被你吓跑了。”
“我永远不会被吓跑。”张拓奕擦了药上来,坐在了朱孝宁身边,递给她一个热乎乎的的烤地瓜,“听说你喜欢,我特地派人去买的。”
“怎么没我的份?”了缘说完就打了个重重的嗝,酒气熏天,朱孝宁直往旁边躲。
张拓奕长臂一伸,将她揽到了怀中,将左手边的烤地瓜塞到了缘手里:“你的。”
了缘闻了闻,笑得满足之极:“真是乖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额,这个周五要外出体检,周六要考试。这几天要好好抱佛脚,所以请假几天。
不出意外的话,周六晚上恢复更新。请大家谅解,谢谢,么么哒╭(╯3╰)╮。
(如果能祝我考第一名就更好了,摸鼻子。)——安家13年11月12日留。
第58章 急事()
朱孝宁噗嗤一笑;管自己啃地瓜。
“忍冬啊。”了缘叫了她一声;待她回了头,却又埋头啃自己的地瓜去了;朱孝宁瞪了他半晌;他才呵呵一笑,打了个嗝,“忍冬,你可知我为何喜欢槿娘吗?”
“既美丽又温柔,是不可多得的娴淑女子。”
了缘听着;微微颔首;却又摇摇头:“我最喜欢她的倔强。”
朱孝宁沉默了。
“我第一次见她时;便是在太子府中。那时,我随父亲来太子府拜访,刚入府便听到内院歌声犹如天籁。宴席上,我再次听到了她的歌声,可是她只站在帘后,在众人眼前的是你母亲。她唱歌,你母亲伴舞。你母亲是个极美的女子,比槿娘美得多,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母亲便被太子收了去,却不小心怀了你。”
“这个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朱孝宁不喜欢听过去的悲惨故事,起身欲走,了缘扯住了她,“你母亲被太子妃赶出府之后,送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庄,自生自灭。槿娘和你母亲从小一起长大,难舍难分,比亲姊妹还亲。槿娘怕你母亲出事,偷偷地逃出了府。你知道,她们这种身份,身上都是刻了独特印记的。她怕被人寻回去,将刻在额上的火焰,生生用小刀剜了。”
朱孝宁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手中的地瓜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所以,奶娘额上的伤疤,是这么来的?”
“是,她从来没告诉过你吧?她怕你愧疚,怕你母亲愧疚,从来没说过。但是她逃到半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