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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下一刻便真的如同鲜活的花儿随风摇曳。
二人就这样静默无言的走了半刻,便到了那偏殿的温泉之中,九幽置了一道屏风,站在门外,“我守在殿外,若有任何不适之感,及时叫我。”
“好。”苏长雪心头一暖,拉了雕花屏风,将身上衣物缓缓褪下。
随着衣物的褪落,她背后那朵嫣红的鸢尾花在本就幽暗的偏殿内熠熠生辉,竟有些妖异的魅惑。
她缓缓入了药桶之中,只感觉那药汁似在一刹那就渗进了她的五脏六腑,想要把她身上的每个毛孔都熨帖的通透。
蒸腾的热气笼罩在整个偏殿,九幽席地而坐,望着天边泛白的一角,收起周身神力护体,生怕稍稍一波动就会影响苏长雪的冲脉。
苏长雪双生体质颇为特殊,果不其然,她只感觉浑身一阵灼热难忍,一阵奇寒无比,娇美的额头渗出点点汗迹,微闭的双眸百转流离,似是陷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放空自己,引灵力镇压,切勿一失足误入魔道。”九幽适时提点,指间捻了一丝灵力缓缓借屏风汇入苏长雪体内,继而稳定住她的心态。
苏长雪只感觉体内有一丝灵力汇入,自天灵盖逆下缓冲那股冰火之感。
她轻舒一口气,双手缓缓向前推入,在药桶中盘膝而坐,用自然灵气来洗涤自己,霎时,恍若观万花落尽,一窥造物神妙。
何为道?
道,法自然?
如果说,人法地,地法天,道法自然。即曰:“法自然为道。”
苏长雪脑海中竟浮现诸多昔日在古书典籍中所翻阅的文字,那一段段好似烙印一般斟刻在她脑海中。
曰善,然何为善?
上善若水!中善若火,下山若石!
水为道?
水火不容,火为何物?
何物?为何?
苏长雪只感觉头脑一片混乱,体内隐隐有突破的迹象,蓦地睁开双眼,眼前却甚为模糊,恍惚中,一道皎洁如明月的身影远远朝她走近。
你是谁!你是谁!
“啊!”
一声竭尽全力的撕吼,苏长雪周身灵力大增,那道萦绕在她周身的光晕冲破了天际,爆发了耀眼的白芒。
“圣女竟竟突破了神二阶!”
远在烈焰宗的绿珠瞧到了司命神殿突破的迹象,连忙抬头瞧见,那道光芒耀眼万分,竟比昔日九幽突破之际还要高出几分。
“看来,九幽并没有选错人。”
“魔尊。”
未料到楼隐在此时也会出现在烈焰宗长夜阁外,绿珠忙福身一礼。
“不必,我说过,你我单独见面,无需这些琐碎的规矩。”楼隐虚扶了绿珠一把,绿珠忙起身,神情错综复杂。
九幽见到苏长雪竟跨越一阶直斩二阶,不由的也面露惊色,修道之人无不知晓,从一阶跨越到二阶需多重神力护体,珍稀药草数千匹,普通之人进阶少则三年,多则几十年不等。
而他自己,虽为逆天之人,也是足足修炼了近一月有余,而她,此刻,九幽只感觉此女的出生似乎隐隐昭示着什么。
“你情况如何?”
九幽在殿外踱步,见苏长雪许久未出一声,不由的心头一惊,忙道:“苏长雪?”
此刻仍旧听不到半句回应,九幽头一次面露焦急,匆忙冲于殿内,隔着屏风,半遮半掩的见着苏长雪自陷入昏迷,不由的焦灼不定。
“该死。”
九幽顾不得多想,大手灵力一挥,将屏风上的衣物尽数披于苏长雪身上,从药桶中将她轻柔抱起,朝东首厢房而去。
苏长雪似是因耗尽灵力陷入了昏睡,九幽只觉得自己蠢透了,明明知道冲脉成功后定会耗尽灵力陷入沉睡,还这般惶恐不安。
这数十年修的道,看来全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九幽暗暗骂了自己一句,面上却仍波澜不惊,冷若冰霜。
再低头看看怀中的苏长雪,虽陷入沉睡,但呼吸平稳,面色红润,竟没有一丝不适之感,让他原本提着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将她抱于厢房内,九幽见着从烈焰宗带来的炭火所剩无多,索性耗费了两层灵力为她镀上了一层暖热之气,又轻轻为她掖好了被角,这才放心离去。
当晚,苏长雪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她赤脚走在一偌大的神殿中,四周皆为空旷,蓦地,堕下一平面大的台子,擎天的链子震满了闪电。
雷霆之怒!
苏长雪大骇,拼命朝外奔跑,四周振起道道闪电,纷纷朝她头顶击去。
“啊”
再次从梦境中醒来,苏长雪面色惨白,四周寂静,竟能听得自己阵阵心跳声,她抚着自己胸口,想要平复下来,却发现自己早已不在药桶之中,而是在厢房床榻上。
再细细瞧着胡乱穿着的衣服,苏长雪只觉得有些好笑,着实难为他了,当下自己昏迷失去了意识,竟没想到原本视世间万物如一缕清风的师父能这般不顾忌想要救她。
随即苏长雪摇摇头,打消了心头的一丝悸动,如今师父背负着整个司命神殿的希望,而自己,亦是为寻真相刻苦修炼,情感,多么脆弱而敏感的二字。
她,或许,担负不起,也不配拥有。
第44章 西漠之地()
眼下已近入春,然而边荒上却仍纷纷扬扬下着大雪,西漠上的冬雪,苍茫而又荒凉,如同那些深深浅浅的记忆漩涡,四周看似安逸,却暗藏杀机。
一男子执剑而立,明净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冰蓝色的眼神空洞,望向天边一脚,突然剑拔出鞘,迎向远方。
然而另一端,一袭素白衣袍的九幽与身着貂绒衫裙的苏长雪,在这漫无边际的大雪中艰难行走。
“师父,我们为何要来这大漠上。”
苏长雪从雪坑中拔出一只脚,继而再踩到另一个雪坑,这样反反复复,寸步难行,让她产生了无尽的疑惑。
“这是幻境,你我只是魂灵在西漠,而肉体并不在。”九幽似是并未被西漠的寒冷所晕染,仍从容说道。
“可是我感觉到这里很真实,甚至连雪落入手中那丝冰冷都有真实的触感。”
苏长雪昂起头,望着飘扬的雪花,伸手去接,继而掌心没入一丝丝冰凉,遇到温热化为点点水滴。
九幽并未过多解释,而是深深浅浅踩着皑皑大雪继续前行,苏长雪自是知道九幽孤僻的性格,也未在多问,紧紧跟在他身后。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低沉之声从四面传来,刚才剑拔出鞘的男子蓦地回头,随即仰向天空,但见空间一个光亮圆点猛冲下来,越聚越大。强烈的冲击力使男子激灵后退了几步,他来不及思考,反手堪堪挡住这致命的一击。
激起的剑芒照耀了整个西漠,让远在大漠外口行走的苏长雪吃了一惊。
“师父,似是不远处有人打斗。”苏长雪急切追上九幽,“师父可曾知道什么。”
“一个旧相识处理一下琐事,不碍事。”九幽吐出几字,回身看了苏长雪一眼,却见她双手冻的通红,不住的搓手来取暖,不由得剑眉微皱。
当下从身上取下素白外袍,递与苏长雪,言语却仍是冰冷,“穿着吧,以你自身神二阶的灵力不足以抵御西漠的寒冷。”
苏长雪心头一喜,忙接过九幽递来的长袍披上,双手蜷缩在衣袍里,不一阵功夫身上便暖和许多。
“记住,一会儿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出声。”九幽适时提醒,苏长雪虽不知何事,但还是微微点头。
“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
天地为之久低昂。”
“藏头露尾,故弄玄虚,何不现身一见。”紧接着,男子手上却不停,那剑越舞越快,就像一条银龙绕着他上下翻飞,左右盘绕。
“到了。”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九幽停下了脚步,朝着不远处一角望去,苏长雪也追随他的目光而望。
突然,一人从天而下,长剑在他手中如同旋风,手掌只是微微发力,却见天边道道黑芒直逼男子,仿佛要斩断整个西漠,大雪纷纷扬扬,再站立之时,二人身上竟无一片雪花,仿佛不曾沾染一丝一毫的尘埃花尽。
“二人同样使剑,一人功道深厚,一人剑取奇巧,倒是不知二人结了何仇,出招都这般拼命。”苏长雪小声问道,但想起方才九幽提醒他勿要多言,忙及时止住了口,静静在一旁观看。
“楚傲天,二十年不见,别来无恙啊。”说这话的,正是适才从天边猛冲而来之人,此人穿一身精致的雅黑衣袍,腰间那枚巴掌大的令牌随着他的步履“叮当”作响。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被叫做楚傲天的男子冰蓝色的眸子里透出一股苍凉,“事情过去几十年,又何苦执着。”
“执着!呵。”
黑衣人嘲讽似的冷笑一声,“倘若当初不是你牵连于我,苏长胤又如何能成为掌教的首徒,而我!却要过阶下囚般暗无天日的生活,这对我公平吗。”
苏长胤?苏长雪暗自一惊,难道这二人之前与她生父有联系,那楚傲天唤他一句师兄!难道他们二人曾经是天山派的弟子?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楚傲天苦笑,“是时候清理门户了。”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黑衣人露出狡诈的笑容,楚傲天还未发力,脚下一软,连剑带人一起栽倒在地上。
苏长雪见状,心急如焚,自是知道楚傲天中了那黑衣人的暗器,不由得想要上前,却被九幽一手拦下,“你不该这么冲动。”
“师父,他所中暗器几乎无药可解,唯有三个时辰毒效过了,方可恢复,如今他二人决战,那人明显用了卑鄙手段。”
“他二人的恩怨,不是你我能掺合的。”九幽似是看透一切,置身事外,清冷的如同一座万年冰山,让人心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