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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做的抉择,怨不得旁人。”
二人受了伤,停滞不前,余下八人起身站定,手上的兵器几乎在同一时刻抵上迎面而来的剑招。
他们再也经不住任何的失误了!
气劲交碰之下,明月被强大的内力震开,摔倒在数丈之外,啐了一口鲜血。
一轮冷月悬挂于夜空,已入春夜,却仍有寒意,她不知这股寒意是来自夜里,还是她心里。
寒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有绿珠的,也有明月的,亦有受伤倒地的护将们
绿珠直起身子,双手依然紧握剑柄,然而抖起的黑芒却渐渐消退,喘息声此刻却听得愈发刺耳。
绿珠捂着伤口,由着楼隐抱着立在一侧,语气有些神伤,“无疑是以卵击石,这样与自杀式进攻有何两样?”
“你信她护她,可她却背叛你,难道你不会怨她?”
“你难道看不出此刻她已经完全归属于我们了吗,她那段肮脏不堪的过去自此便尘埋于黄土,不负天日。”
一股惊人的杀气冲天而起,八人面上一惊,脚下频频后退,显然对于明月这种自杀式的崛起甚为不解。
明月踉跄上前,冲破周身血脉之力,以黑芒之气压入五脏,逼使内力更进一步。
孤单影只,幻化为血。
明月深深望了一眼绿珠,这一眼似是已作永别,她拭去嘴角上残留的血迹,登天而起,一怒而发,再踏地之时,震起的黑芒足以斩断整个荒凉之地。
八人已不再出招,显然是被这强大的震慑力惊慑,为首之人收了刀,面露敬佩之意,“不必打了,我们认输,自此归顺烈焰宗,不再替生死门卖命。”
数口鲜血吐出,明月只觉得身子空空荡荡,她凄惨的狂笑,随即是泪流满面的狂笑,这笑夹杂着太多凄凉,渐渐视线模糊,她轰然而倒,再没了呼吸,眸子里满是悔意。
寒风吹,绿珠上前,眼井无波,蹲下身子,将她的眼睛轻合,面色无波。
静立了不知多久,只觉得时间都仿若流失殆尽,楼隐抬起眼睑,道:“带他们回去疗伤。”
“那我们去哪?”
绿珠左臂已止住了血,身子因失血过多有些发虚,然而平素早已习惯这种在刀尖上的生活,她并未在意。
“会有人来接应你。”
“那你呢?”
“我且去生死门,该做个了结了。”
“我和你一起去。”
楼隐不语,看向绿珠,“相信我,养好伤,等我回去。”
丢下这几句话,看的远方赶来的一行魔卒,楼隐便携了一众暗卫和护将缓缓离去了。
空荡的感觉,虚弱的身子再也无法支撑住自己的意识,绿珠看着前来的魔卒,眼前一黑,便再无了知觉。
生死门祭天长廊。
楼知命负手徘徊在幽长的长廊中,忽而听得一小厮惊慌失措连滚带爬而来,不由的眉头紧皱,显然是方才的宁静祥和被突兀的打破。
“掌事!”
那人定住神,咽了咽口水,大口喘气道:“楼不魔尊来了。”
“哦?”
楼知命有些意外,按理说这时该是十大暗卫前来复命,可等来的却不是他们,而是与他异母同父的胞弟楼隐,他微微有些不悦,却仍道:“既然来了,还不摆席迎接。”
“是是是。”
小厮本想再多言语些,见楼知命心情不佳,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忙应了下来。
此刻,楼隐已如一尊黑山立于生死门的正厅,幽暗的灯火衬托着他孤冷的神情,却揣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一别数十年,魔尊还是头一次来我这生死门做客。”
只有这么一句话,楼隐却分明听出说这话的人心中的怒气,他勾勾嘴唇,转过身来,也从未当面质问,反而笑道:“看来当日没重残你,倒是我的不是。”
“如今父王早已逝,何必执着?”
楼知命缓缓而来,挥手示意周边的仆从秉退,二人就这样静默得一前一后立着。
“前尘旧怨,不如今日做了了断可好?”
“楼隐!别逼我!”
楼知命缓缓退了几步,却分明看得出他眸子里的疑惑,百里外却再也传不了绿珠已死的讯息。
末了,八名暗卫自屋檐而下,立于正厅外,余下二人皆互相搀扶也进了宗内。
夜风起,散落在厅外的灰尘飘扬着,一草一木尽皆呜咽,似是在迎接死亡。
楼知命看罢,忽而狂笑,踉踉跄跄跌坐在地,如此精妙的计划,却在明月身上失策了。
果然人心啊,是最难揣度的。
“楼知命,你还有何话说?”
那一声质问如雷霆震怒,险些让楼知命失语,他颔首道:“无话可说。”
“那么,站起来,我们公平一战。”
楼隐自始自终面上无一丝波动,一反平日里轻松诙谐之态,一步一步,将剑陡然送出,“战与不战?”
第76章 潇湘之主(上)()
白日潇湘馆内。
锤炼之气蒸腾,萧唯停下手中的活,不时望着掀起的围帘外,似是在等待什么。
白疏离一入潇湘馆里厅,便问道:“怎么近几日不见阿布?”
“苏姑娘有难,我且派他探入极乐阁内部打探,许是这几日误了时辰吧。”
“苏姑娘,你说的是哪个苏姑娘?”
白疏离面露讶色,显然是未料到萧唯早与苏长雪一行人已相识。
萧唯笑笑,转动身下的轮子朝白疏离而去,“我忘了与你说,前段日子结识了苏长雪姑娘,为她锻造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那柄剑你也见过。”
“她曾找过你?”
白疏离愣了片刻,提了剑便飞奔出去,扔下一句话,“萧兄,我还有事,他日再一叙。”
“白兄!”
萧唯只觉得白疏离有些古怪,但却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古怪,他摇摇头,不再去想除却潇湘馆外的杂事,只是静等阿布的消息。
没走几步,便见拐角处立着一人影,白衣如雪,神色清冷,视线下移,白疏离便怔在原地。
一侧的人力轿子里,已然躺着一面带微笑的少年,此人便是阿布。
白疏离不可置信的上前一步,伸手上前探他的鼻息,蓦地垂下手,道:“他死了。”
“被极乐阁主所杀。”
九幽吐出几字,便要进潇湘馆,却被白疏离一手拦下,眸子铮红,“为何,不救他。”
“天数已定,无能为力。”
九幽将白疏离的手掰下,深深看了他一眼,续道:“他为救阿雪送了命,我是她师父,该替她承担余下的一切。”
“你是她师父”
白疏离听到此处,缓缓松了手,不再言语,低头望着阿布的尸首,看的出神。
“这位公子这人送到了这银钱谁结算啊?”
见着九幽进了潇湘馆,为头的苦力有些为难,开口朝白疏离道:“我这也是在这讨生活的,公子还是别为难我们的好。”
白疏离从怀里摸出一布袋散碎银两,递了过去,面露歉意,“抱歉,一时有些无措,你们且收好。”
“得嘞,若是再寻人力,公子可到北首街角寻我,我叫阿牛。”
阿牛咧嘴笑笑,忙收了布袋,几人将阿布抬起,送与潇湘馆内。
一入潇湘馆,九幽便问到一股药香味,自知萧唯身子孱弱,又残疾在身,常年服药已是寻常之事。
“是你,苏姑娘可有事?”
萧唯抬眸正对上九幽清冷的目光,九幽正待要言语,却见得阿牛一首人抬了阿布的尸首进来,置于九幽脚边一侧。
“这位便是萧公子吧,人,我给你送到了,便告辞了。”
阿牛挠挠头,也顾不得萧唯惊容,忙使了个眼色,几人便退出了潇湘馆。
萧唯嘴唇颤抖,缓缓转动轮子,眸子里满是悲凉之意,缓了半晌,又见白疏离折回,才开口道:“他是被何人所杀。”
九幽立在一侧并未言语,倒是白疏离先开了口,言语中满是愤恨,“极乐阁阁主。”
“极乐阁阁主呵”
他弯下身子,试图伸手去触碰阿布冰冷的脸颊,却因轮子嘎吱转动迟缓而摔倒在地,满是狼狈。
“萧兄。”
白疏离一惊,忙上前扶他,却被他一手推阻,他拖着毫无知觉的两条腿爬到阿布身旁,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略显沧桑,双手握拳,一腔愤恨涌上胸口,令他险些窒息。
“师弟。”
九幽吐出二字,白疏离却早已面露惊色,看向九幽,等待他的下文。
“你不该就此堕落。”
萧唯摇摇头,笑得近乎凄惨,“堕落自萧家易主,二弟流放,我一个废人又有多大的本事。”
“不,萧兄!难道你忘了建这潇湘馆的初衷了吗,你广纳贤才,不正是为了最后光复萧家吗!”
白疏离越说越激动,同样蹲下身子,道:“阿布如今已死,即使他还活着也不能看你就此堕落。”
“你们走吧我需要一个人静静。”
“萧兄!”
“走吧。”
九幽并未逗留,一身白衣如雪,转而离去,丢下一句,“三日后晌午,城北竹楼,若你愿听得这其中来龙去脉,想止弱水之灾,便前来一见。”
白疏离将木椅摆正,搀扶着萧唯坐好,叹了口气,便急切跟上九幽。
“来人。”
萧唯眸光深沉,暗处现出一人,拱手而道:“馆主。”
“替我将阿布厚葬,令多派几人暗中护着白兄和九幽一行人。”
萧唯事无巨细得吩咐着,一改方才失魂落魄之举,眸子里射出一丝精光,令人胆战心惊。
“是。”
那人听罢,忙上前抱起阿布,朝潇湘馆的暗道而去,不再逗留。
“绝冥来日,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萧唯轻轻转动轮子,暗道的木门轰然打开,他也随着此人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