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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纳闷,“这瞧着跟烧鹅一点也不像。”
芸娘笑,往锅里淋了酱油、烧酒与白糖,那颜色渐渐变红,散发着阵阵香气。
等到盛进盘子里,她还未开口,明湛就笑起来,“这回像了。”
芸娘做了五道菜,又熬了一锅粥,姐弟两人显然是吃不完的,她犹豫片刻,便打发聂明湛去叫沈恒安。
反正剩下也是浪费,就当感谢他给自己当车夫好了。
明湛到了沈恒安家,见门关着,边敲边喊。
站在院子里的男人纠结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将门开了个缝,左瞧右看,没见到聂芸娘的身影,松了口气道:“明湛,吃过饭了吗?”
“没呢,阿姐做了饭,让我来叫你。”明湛笑,“沈哥哥,我能进去看看大马吗?”
沈恒安开门将人迎进来,领着他看了拴在后院的马,又允诺以后教他骑马,这才往聂家去。
芸娘面色如常,沈恒安知道,那春宫图的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吃罢,聂芸娘抱着一盆脏衣服洗。
聂明湛欢快地说道:“阿姐,沈哥哥也可勤快了,洗了一院子的衣服呢!”
第 26 章 春耕()
沈恒安气度非凡,行事果断,一掷千金,种种迹象皆表明他出身富贵,家世良好。
但他叼着枯草赶着牛车的时候,又是无比的潇洒自如,没有丝毫违和之感。
他锦帽貂裘加身,粗布烂絮照样穿得,他山珍海味吃过,粗茶淡饭亦觉可口。
芸娘原以为是多年军中生活让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直到那日知晓了沈恒安便是她少时遇到的孤傲少年,才终于明白这一切是因何而来。
但那样仓惶苦难的日子终究已经过去,以沈恒安如今的身份,莫说是自己动手洗衣裳,便是吃一口饭喝一口茶,恐怕都有人备好了送到嘴边。
想到沈恒安在此地逗留的缘由,芸娘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没接那话茬,摸了摸聂明湛的头,叫他自己出去玩。
男人见她没往别处想,心神一松,笑着招呼聂明湛,“去我家,削把木剑给你玩。”
“你既有差事在身,理应尽心办差才是。”先前芸娘不知他身份,可以任由明湛同他往来,如今既然知道了他要巡防军务,便觉着再同明湛一道玩耍是浪费时间。
谁料沈恒安浑不在意,道,“不过是削把木剑而已,费不了多少工夫。”
人家乐意,芸娘也不好拦着,只能随他们去了。
出了正月,淅淅沥沥下了几场雨。
村里人们忙活起了春耕之事,这首当其冲的就是祭祀。
祠堂门口摆了案几,上头的青铜香炉中插着三炷香,左右各摆着煮熟的猪头与整鸡,后面的碗碟之中放置各式点心干果。
里正敲响了立在空地上的大锣,领着村民们向天祈祷,说得都是些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吉祥话儿。
待到做完这些,便要去田间地头,于三叔家的老黄牛卸了车架,脑袋上顶着一朵红布做成的花,由里正牵着,扛着犁的青壮年跟在后头。
祭祀的案几上,谢文氏正在给村里人分那些祭品,这边留下的多是半大的孩童与老妇。
聂桃儿也在其中,她看起来更瘦了些,谢文氏切了一块猪头肉,她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放进篮子里,眼睛望着干果碟子,怯怯地问,“能给我些这个吗?”
谢文氏让她自己拿,她小心翼翼地抓了一把,冲着谢文氏笑了笑,这才提着竹篮挤出人群,拿了块点心往嘴里塞,好巧不巧撞上芸娘的视线,一慌,忙不迭地跑了。
等到乌泱泱的人群散后,谢文氏才过来同芸娘说话,将手里的几块点心塞到芸娘手里,“知道你不稀罕这些,可好赖都是出了钱的,你不过来拿,人家才不会同你客气。”
这祭祀用的东西,是家家户户凑出来的,芸娘也出了半吊钱。
“那我得谢谢庆嫂子。”芸娘往常都是唤她闺名,这般叫法,显然是故意调侃。
谢文氏不以为意,村里人都这么叫,她早就习惯了,问芸娘,“你刚看见聂桃儿了吗?”
芸娘自是瞧见了,点了点头,她对这个堂妹说不上亲近,倒也不厌恶。
她进宫前,聂桃儿才刚刚会爬,牙牙学语,她回来之后,聂桃儿是个胆小怯懦的性子,知晓芸娘不好惹,从不往她面前凑。
“这娃儿也是个可怜人,牛二柱被”谢文氏才提了个话头,又觉着这话同芸娘一个姑娘家说着不妥,眨了眨眼道,“反正你应当晓得的,聂杏儿本来就是个又懒又馋的,这回又丢了那么大的脸,气全都撒在了桃儿身上不说,还把家里的活全都丢给她做,小姑娘也是不容易。这眼看着要春耕,聂老二缩在他二闺女家不回来,你婶子还在牢里头,我看他们家的地啊,不好种。”
聂老二一家往年不止种着自家的几亩地,芸娘家的地也被他要去种着,虽说家里劳力少,但邻里相帮,倒也不难,可这回因着牛二柱被宫,聂孙氏被关,他们家的名声传得十里八乡都臭了,连村里的小孩都绕着他们家门口走,其他村人又怎么会愿意去帮忙呢。
“就有一点不好,你也姓聂,这事出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你的亲事有碍。”谢文氏面露忧色,显然是真的在为她担心。
芸娘知道她好意,笑道:“我孝期长着呢,不着急这事。”
“你不急,沈恒安也不急?”谢文氏嗔怪地瞪她一眼,“还有个事儿忘了同你说,你走了县城那几日,上回我们在镇上见着的那个花炮行的少东家,来村里寻过你。”
“寻我?”芸娘秀眉微蹙,村里的生活样样皆好,唯独长舌妇人不少,爱传些闲话。
“放心,刚巧我和谢庆去镇上,在村口遇着了,旁人没见着,纵使见到了,也不知是来找你的。他还托我给你带话,说他母亲想同你叙叙旧,请你去做客呢。”谢文氏低低笑起来,“我瞧不是他娘要跟你叙旧,只怕是那丧妻的鳏夫,见着天上的仙女,春心动了。”
“嫂子莫胡说,张公子和我家以前是邻居,有些交情罢了。”芸娘连连摇头,心烦意乱。
“诗文里怎么说来着,这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嫂子再拿我作趣儿,我可要生气了。”芸娘面上微红,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谢文氏忙安抚了几句,又忍不住心中好奇,“那这张公子和沈恒安,你到底是喜欢哪个呀?”
看到芸娘同谢文氏在一处说话的沈恒安,刚想过来打声招呼,便听到了这句话,下意识地将身子藏到柱子后头,竖起了耳朵。
“哪个我也不喜欢!”芸娘面上飞红,眼眸潋滟,一句话说得又快又急,斩钉截铁。
谢文氏是过来人,哪里会看不出她这是女儿家的娇羞,她细想了想,芸娘自回来,同那张公子只见过一面,便是有些情谊,也如她所说,只是邻里的交情,倒是沈恒安,跟她们家养得那大黑似的,摇着尾巴前前后后跟着,说不得便是这诚意,打动了芸娘的心。
沈恒安听到这话,心里头又酸又涩,一脸怅怅然。
他这会儿又不好再出来同芸娘说话,只得藏好了,以免被发现。
谢文氏又说起春耕之事,“你家的地聂老二种了几年,可算是要回来了,不过叫我说,这扶犁撒种、沤肥锄草、灌溉收割,可都不是你做得来的。”
芸娘自然知道这一点,她原先想得简单,打算雇几个长工,结果后来才晓得,这长工是要住在主家的,自然是不方便,后来她又想,找几个村里人帮着撒种下地,可地要翻、要犁,待到播完种,要做的事儿还多着呢,自是行不通。
“我也正为这事儿发愁呢。”芸娘道,“实在不行,便只能租出去给佃户了,也不知道村里头有没有愿意种的。”
“聂老二知道这地种不成了,压根没有拾掇,荒草满地,只怕是不好租,你要是早些说,还能让谢庆叫上几个壮劳力帮你把草给拔了,现在大家都忙着自家地里的活,顾不上。”谢文氏看她一脸难色,劝慰道,“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叫公爹先帮你问问,实在不行,少几成租子,总有人愿意的。”
芸娘点头,又同谢文氏道谢。
“跟我客气什么。”谢文氏看了看日头,“不早了,我得回去做饭,这天好不容易晴了,谢庆说得赶紧把地种完,晌午不回来,叫我去送饭。”
谢文氏走后,沈恒安才从柱子后面出来,唤了芸娘一声。
男人虽也穿着短打,但一瞧便知道与村里的青壮年完全是两类人,剑眉星目,气势雄伟。
不知是看习惯了,还是抹了那秘制的药膏,芸娘竟觉得那疤痕似是浅淡了些,一点也不骇人。
想起这回事,她对沈恒安道,“那祛疤的药膏快用完的话,同我说一声,我再去配些来。”
男人弯了弯唇角,神色瞬时温柔起来,点头道,“好。”
芸娘打算去地里看看,那地契虽说要了回来,可因着冬日农闲,她是没去过地里的。
沈恒安跟着,她抿了抿嘴,到底没说出赶人的话来。
这十亩良田分别在两处,村东头的五亩地虽有些杂草,但瞧着尚好,反倒是山脚的五亩,枯黄的草有半人高,因着下过雨,踩上去很快就打湿了布鞋。
芸娘鞋底带了泥,赶忙往外头走,步子迈得急了,一不小心便被那东倒西歪缠绕在一起的荒草绊了一跤。
沈恒安长臂一伸,便扶住了她的腰。
虽是隔着衣衫,但仍能感受到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他望进她的眼中,芸娘神情慌乱,目光如初生小鹿一般惊惶,然而在倚靠住那结实的臂膀时,突然放松了下来。
一股浅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芸娘今日未施粉黛,显然不是脂粉香,倒更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女儿香,若有似无的,勾着人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