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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起来,聂明湛和周长乐两个小的垂头捂耳,她们便以帕掩面,嘤嘤地哭起来。
妯娌俩人同刘月梅这小姑子的感情向来不错,一想到她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留下芸娘和明湛姐弟俩苦命的孩子,不禁悲从中来。
哭坟的调子起得高,声音较之往常尖锐许多,刘王氏一边哭着一边还教芸娘和明湛,“你们得哭一两声,这样你爹娘才晓得是儿女来了。”
芸娘脸上倒是没什么伤心色,斯人已逝,哪怕是哭得再惨,爹娘也不会死而复生。
几个小辈都还未学会老妇人那一套声嘶力竭的哭坟法,只是默默地磕了头,便往回走。
远处不知谁家旧坟上,嫩黄色的迎春花在风中怒放。
刘月梅的百日祭算不得隆重,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祭奠时用的东西都是极好的,便是那招待亲朋邻里的席面,丝毫没有糊弄的意思,八凉四热,中间夹着六道大菜,碟子都堆得高高满满,村人无一不夸赞。
隔日便是清明,倒是不用再特意去再拜祭一番,芸娘便和舅舅舅母提起去京城的事情来。
“我从没盼着明湛有什么大出息,只想着平平安安度日,可如今有了这样的好机会,错过未免可惜。”芸娘道。
月如好奇,问她,“表妹,我听大哥说,京城比起咱们这里更是繁华,街上的铺子多得很,想要什么出门就能买到,根本不必等初一十五的集会,就是卖的东西,也比咱们这里好得多,是也不是?”
“京城是天子脚下,一个牌匾掉下来也能砸着几个官儿的地方,自然是繁华的。”芸娘笑,“不过帝都大居不易,想要在那里生活,绝非易事。”
“可不是,你两位舅舅头一回到京城做生意时,住的客栈一晚上就要一百二十文,在咱们这儿,都够住十好几天了,吓得他把兜里的银子数了好几回,就怕没钱住店叫人赶出来睡大街。”刘吴氏打趣道。
芸娘笑了笑,垂眸深思,舅母这话虽然夸张了些,却也说明没去过京城的人,到底眼界狭小了些,便是自己,头一回看到那满街的青砖大宅,琳琅满目的商铺,也拘谨得很呢。
想到这里,愈发坚定了她要带明湛去京中的心。
“原本因着你表兄的事儿,便是要去京城一趟的,我和你舅母,再加上你表哥表嫂两个,一来便是解决这万姑娘之事,二来,也是想瞧一瞧看京城里有没有什么稀罕生意可以做。”刘丰年是个有成算的人,听到芸娘要把明湛送到京城念书,又细数了京中书院的好处,便琢磨着若是能成,自家也搬到帝都城去,为将来的子孙后代打算。
芸娘没想那么多,笑道,“京城稀罕物确实不少,尤其是外邦商船,每年都要弄些珍珠宝石来换咱们的丝绸茶叶,商税不知几何,舅舅若是有意,不妨从此处入手。”
做小生意的人哪里不渴求着把产业打理的更大些,听到这些更是心动不已,道,“既然如此,不如咱们一道走,也好有个照应。”
舅舅这样说,芸娘哪里有不应的,当下便点了头。
刘丰年笑着,又叫刘焕闻同大家伙儿说了说京城的风貌,好叫众人心里有个底。
就在这时,月如悄悄撞了撞她的胳膊,低声问,“你不问问沈将军什么时候走?”
沈恒安在长河郡的差事,想来也办得差不多了,否则不会近日逗留在柿林村未曾出去,他不提要走,怕是等着自己给个准话呢。
芸娘犹豫片刻,扫视众人一眼,抿了抿唇,终是道,“有个事儿,我想知会大家一声。”
她顿了顿,“是关于的我亲事。”
以往提起芸娘的亲事来,她不是避而不谈,就是推说自己有孝在身。
先前刘家舅舅还给她介绍了一位杜秀才,谁知最后亦是没能成,芸娘还在刘丰年兄弟面前交了底,说自己暂时未有成亲的打算。
这才过了一个来月,如何就又说起亲事来?
刘王氏急急道,“你可是有中意的人?”
她脑子里转了一圈,来柿林村这几日,除了那沈恒安,再没见外甥女同哪个年轻小伙有多余的来往,她和妯娌刘吴氏异口同声道,“沈将军?”
芸娘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面上隐约浮上一抹红,只是不大明显罢了。
她道,“明湛能有拜季大儒为师的机会,全赖沈大哥从中撮合。”
刘丰年皱眉,“即便是他对咱家有恩,也不能以身相报。”他可记得,外甥女先前最不喜人将她和沈恒安提到一处。
“舅舅想岔了,我不是那样的人。”芸娘笑,“我与沈大哥幼时便认得,也算是有些缘分,今又重逢,才晓得他这些年一直惦记着我。”
大约是有些羞窘,她的声音蓦地低了下来,“我先时顾虑着他的身份,又不想离乡,才婉拒了他的情意,他这个人”脸皮忒厚,惯会死缠烂打。
当着舅父舅母的面,芸娘自是不会这样评价沈恒安,只是道,“他不改心迹,又帮我良多,我便想着,终是要嫁人的,嫁给他,也是极好的。”
刘吴氏拍手笑,“我早就看出你和那沈将军有缘分,你还不承认,成啦,这回你有个着落,你爹你娘也能放下心了。”
月如亦笑,很是为芸娘高兴,“这门亲事当真是极好的,难得沈将军当了富贵官儿,还把你记在心上,跟那戏文里的痴情人一般,想着就晓得,你们往后的日子定能过得好。”
唯有大舅母刘王氏叹气,“你要是早些想通了,说不得现在都已经把亲事办了,何至于耽搁到出孝,沈将军是如何打算的?”
芸娘一一说了,刘王氏总算放下心来,道,“还算他有心。”
谈罢芸娘的亲事,诸人又商量了一番去京城该如何安置。
“我前几年在京城买了个宅院,你表兄每到京城是住在那里的,平时闲置着,有个老仆看门。”刘丰年道,“只是咱们这回去,不光是自家人,还有手下的伙计,一座三进院子,只怕不一定能住得下。”
“不妨事儿,我已经写信给京中相识之人,托她帮我赁个宅子,到时候暂且住着,再慢慢寻摸合适的。”
沈恒安虽说要给她置宅子,可两人到底没成亲,芸娘手里头还有些银两,在京城也有认识的人,倒也不至于连个落脚处都没有。
刘丰年见外甥女自有盘算,遂放下心来。
隔日,刘家人回了青阳县,芸娘则要隔几日才能去县城与他们汇合,毕竟家里一摊子事,便是要走,也得处理好了才能离开。
芸娘送别舅舅一家,转身去了里正家,她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旁的不说,家里的田地和宅子是带不走的,须得先处理好方为上策。
谢文氏听说她要走,吓了一跳,半晌才平静下来,笑道,“你回来的时候,我就晓得,像你这样的人物,在咱们这里住不长,京城我是没去过的,不过常听人说是个好地方,你又是在那里呆过的,想来再熟不过,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舍不得你。”
自她回来,谢文氏帮她良多,芸娘一直记在心底,要不然也不能准备离开,头一个就跟她说了。
“要说去京城我最舍不得的,又何尝不是嫂子你。”芸娘笑,“嫂子一直帮我助我,临走前,我还是要劳烦你一遭,还望嫂子莫怪。”
“说这客气话做什么,便是你走了,还能一辈子不回来不成。”聂家父母都葬在这儿,不说每年回来扫墓祭拜,以芸娘的为人,哪怕是三五年,也得回来看上一眼。
“嫂子说得也是,我就有话直说了。”芸娘抿抿嘴,笑道:“我跟明湛一走,家里也没什么人了,田地无人照料便要荒芜,我想了想,还是卖掉的好,只是今年已经赁出去了,旁人总是买了去,也得来年才能耕种,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要?”
“你家的地还是聂叔年轻时候置下的,皆是上等良田,出手不难,就是不知你打算何时启程,若是时间紧,一时半刻,只怕寻不到合适的买家。”
“估摸着三五天。”她打算跟舅舅一道走,刘家要按时送几船货物到京城,耽误不得。
“怕是艰难。”谢文氏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急,眉头微蹙。
芸娘思虑片刻,道:“若是嫂子不嫌烦的话,就帮我照看宅子,地的话,依旧给王佃户种,每年的租子你留着,就当是帮我照看宅子的谢礼。”
“这怎么行!”谢文氏摇头,拒绝道:“邻里乡亲的,帮你看宅子是应该,拿你的东西可不合适。”
“嫂子可别推拒,这看宅子又不是一天两天,经年累月的,我可不是那抠门的地主,恨不能叫长工白给干活。”
芸娘这话逗笑了谢文氏,不过她仍是坚持,“照看宅子可以,钱我是不要的。”
“嫂子以为给我照看宅子是轻松的活计?我这一走,二叔家还指不定咋闹腾呢,我托付给嫂子,就是指望着借你里正家儿媳妇的身份镇一镇,你要是不愿意,我还真不知道去哪儿寻合适的人了。”
谢文氏想到聂老二一家子,忙不迭地应下了。
解决了房屋田地的问题,芸娘又回家拿了个包袱,将自己这些天绣好的绣品装好,叫沈恒安赶着牛车送她去镇上。
别看她这绣品在永宁镇这样的小地方值钱,可真到了京城,哪个高官大户家里没有针线房,便是没有,也有常去的绣坊,这些东西带去京城,倒是不如在镇上卖了,换些盘缠。
布庄的掌柜见着芸娘来,又惊又喜地迎上前,“可把姑娘给盼来了,可是又有新的绣品了?”
上回掌柜的做主收了芸娘那副白鹭啼荷的绣片,心中惴惴不安,生怕赔了本,特意托人拿到长河郡去售卖,不知怎的,竟成了个稀罕物,几位富商夫人争相竞价,叫着掌柜赚了不少银子不说,还在当地引起一阵风潮。
掌柜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