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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少泊轻挽长袖,露出双手与小半截手腕,他手指长而骨感,虽是半截手腕也能看出手臂修长有力,这双手怀抱箜篌放在弦上,不见娇弱,只有力度。
他手腕一颤,指尖拂过琴弦,恍若初雪消融,又有叮咚之音,分明是春溪打冰棱,一波浅流活泼泼的淌过卵石河道,一路朝前。
琴音忽而一重,怕是溪水飞坠,入了池塘,塘中游鱼尚在梦中,让这溪水惊了一惊,疾游而去,也撞醒了同在梦中的莲花茎,卷曲枯萎的荷叶伸了个懒腰,展开翠绿的枝蔓,将一支淡粉的莲苞扶出了水面。有风吹来,莲叶碧天,粉荷摇曳,已是盛夏。
雷霆炸响,雨打荷叶,荷塘漫水!这静谧之处,却也有狂暴一面,水涨便要有水泄之处,无边之水挤做一处,终是有了个出口,崩腾而出入了江河。江水咆哮,怒浪连天,大响洪洪如天怒!
却有一叶扁舟,立在江头,任那浪头打来,有个老翁立在周头,一网洒下,于浊浪间踪跳的肥鱼让他捞了个结实。扁舟靠岸,麦黄果丰,已是仲秋时节。
老翁得鱼,鱼却并非是他的,交了鱼,归了家,门未关,一阵冷风已经吹得老翁颤抖了起来。大雪忽至,遍地洁白,扁舟冻在了江边,搏浪的老翁已是无处打鱼了
乐音早停,却依旧无人出声,剑修们闭着眼,回味着方才的情景。
虽然是人间的四时变化,虽然是凡人的人生苦乐,可同样能让他们所有感悟。
这箜篌之音,也并非只停驻在他们这个山头,早已随着风,散到了各处去了。
“秀秀,别哭了。”两个男孩正劝着个不断抹泪的小姑娘,那面色更白净些的男孩看女孩哭得实在太惨,忍不住小声腹诽,“也不知道是谁,没事弄这劳什子”
“嘘!”另一个更高大些,长大虎头虎脑的男孩赶紧抬手捂住白净男孩的嘴巴,“小玉别乱说话!这是仙人弹的曲子!”
小玉其实也被这提醒吓了一跳,但还是壮着胆自反驳:“薛哥说了别叫我小玉”
“薛哥,小玉,我没事。况且这仙人的曲子是真的好听,就是太好听了,还让我想起了我爷爷,这才忍不住眼泪,其实是该谢谢仙人的。”女孩眼泪还是在流,却也跟着劝。
“哎?!怎么秀秀你也叫我小玉啊?你们说好的!”
“我的错,我的错。”薛哥赶紧认错,“泽玉,要不然你以后叫我小薛。”
“小薛也挺好的啊。”泽玉撇嘴,他眼珠一转,“嘿嘿,薛哥,以后我叫你小雪,你看怎么样?”
“啊?”薛哥咧嘴,他这也算是自己挖坑字迹埋了,但还是咬牙点头认了,“行,你叫就叫吧!但就咱们三个知道,就别朝外传了。”
“行。”
“我也要叫!我也要叫!”
这三人便是主角三人组了,如今他们中,最大的不到九岁,最小的凌秀秀也才五岁半,刚还被曲子弄得心伤不已,如今却都闹腾了起来。他们在的正是接引新弟子的封头,这上面都是大通铺,十个孩子不分男女一个房间,到他们这里暂时人不够,正好这一大间房就这三个小豆子闹腾。
三人追追喊喊,也不知道兴奋什么,从这头跑到那头,跑得累了,三人就躺在了一块。楚泽玉在最中间,薛易右,凌秀秀左,三个孩子头挨着头,肩膀挤在一起。
凌秀秀问:“薛哥、楚哥,你们说咱们会有个什么样的师父啊?师父能教咱们弹琴吗?”
“弹琴那是你们姑娘才学的,我才不要学!我要学降妖除魔!薛哥,你要学什么?”
“我?我想学怎么保护你们。”
“好好好!以后我就让薛哥保护我!”“哼!我才不让小雪保护我!我以后是要降妖除魔的!我保护你们!”
“好,那以后我们保护彼此?”薛易侧过身,对着楚泽玉伸出一只手。
“好!”楚泽玉“啪!”一声把自己的手拍了上去,又与薛易紧紧握住。
“哎呀!那我不就有两个哥哥保护了?”
“我们是男子汉,当然要保护你。”楚泽玉昂起头,一脸得意。
“哇啊!!!!”屋外头忽然响起惊呼,且有红光通过窗纸映到了屋内,三个小孩立刻蹦起来跑了出去,见到屋外场景,他们顿时也跟着张大嘴巴哇哇大叫起来。
东北方不知何时飘来万丈红云,红云之间有一道似烟似纱的红光以一种节奏蜿蜒跳动,壮美却又秀丽。
“要是能到那山峰下头去看就好了。”楚泽玉露出向往之色来,薛易、凌秀秀还有其他听见他声音的孩子,都跟着一起点起了头。
顾辞久现在就在那山峰下头呢,原来是段少泊一曲之后,倪小槿忽然长啸一声,手中仗剑,一跃飞到半空,舞起了剑。四周流云聚拢,化作漫天的火烧云,倪小槿身姿矫健却又妩媚天成,自成一派妖娆。
当年初见,顾辞久觉得倪小槿是一柄蹭上了胭脂的不合宜的宝剑,到如今见他第一次展现自己的剑意,顾辞久才明白有时候他以为是矛盾的在别人身上不一定即使矛盾的,世上真有这种锋利的妩媚
顾辞久偷偷传音问'师弟,师叔修的到底是什么剑意?'
'师叔修的是情丝剑意。'
'还有这种剑意?'
第 26 章()
26
'听说,师叔早年间修的也不是这种剑意,他曾经散功重修过。他重修结了剑婴之后,便与掌门成了道侣'
'哎?师叔和掌门是道侣?'顾辞久属于撒手没,被李滨程带入剑宗两百年,但他在剑宗里修行的时间,从头到尾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年。其余弟子再怎么专注修行,偶尔也会有放松,有与其他同门谈天说地的时候,顾辞久就只有跟他师弟谈天说地的时候,还基本航都是他在说,他从来没问过剑宗的情况。
'对。'
'咱们师父有道侣吗?'
'没有。'
'你有道侣吗?'
'师兄你我今年皆是二百岁,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比谁都多,我要是有道侣也你能不知道吗?'
'也对。'
顾辞久不再多问,又有同门上去舞剑,他便专注去看表演了——都是剑修,像段少泊那样有项技艺拿得出手的人真不多,大家也就会舞剑
不过,在场的除了倪小槿之外,还有两位化神剑尊,其余几十人大多是元婴剑祖,便是如顾辞久和段少泊这般的金丹真人,也是佼佼者。舞剑之中不说姿态或曼妙或雄浑,各有各的美态,其中也多含有一番真意,于个人的修炼也大有好处。
也有其余宗门看到了这声势驾着法宝过来旁观,即便不是剑修,万法归一,也一样有好处。
“倪道友,有好剑岂能没有好酒啊?!”从天而降一个巨大的酒葫芦,打头的是个红脸壮汉,若只看模样,他可是比倪小槿更像剑修。
这人与倪小槿见礼,他带来的修士也下来与众剑修坐在一处。
“有好酒,又岂能没有好菜?”这回来的是个坐着漏勺的老头。
接二连三的,有众多修士前来,站出来献艺的也不再只是剑修,有歌有舞,还有以法术造出奇艺效果供众人赏玩的。
这时候就站了一个修士上去吹箫,这修士一袭青衫,头扎方巾,乃是人间书生的打扮,白箫声音清澈悠扬,甚至引动气机感应,灵气涌动,幻化出苍鹰雀鸟,茫茫林海
好听是好听,但更让顾辞久在意的是,段少泊他听入神了!
上边一曲演罢,段少泊抚掌不已,大赞:“此去真乃仙音,此行不虚!”
段少泊喜好音律,偶尔还有那么一点音痴的意思,同行游历一百五十多年,顾辞久再清楚不过了。只是,过去他们遇见的音律高手,都是凡人。
凡人一生命数有限,年轻人技巧雕琢不够,且缺乏感悟,年长者感悟够深,也够熟练,只是年纪大了肢体僵硬,许多技巧用不上了。段少泊最开始踏足音律的时候,还需要向他们学习,很快就见学无可学了。如今是他第一次遇见技艺高超的修士。
顾辞久突然之间就觉得心脏跳动有些快,却并非是心动,而是危机感?
这可真是新奇了。他这么多年,不只是来到这个世界的两百年,而是从他产生意识算起。
危机感等于惧怕失去,他现在,这是惧怕失去自己的师弟吗?
顾辞久正有些混乱的时候,偏偏系统还忍不住抛出来凑热闹。
那个宿主啊,师弟刚才那句没说完的话,不会是‘我要是有道侣也是师兄’吧?系统既喜欢又同情被顾辞久这天然渣盯上的师弟,不管顾辞久是真的没意识到,还是故意忽略,他都不该提醒他。
但是系统有着基本设定的准则,其中一条就是一旦察觉到周边人物对宿主的感情变化,必须提醒宿主。这是为了宿主的安全考虑,也是为了宿主能更好的拯救世界。
不过,系统也并不是那种能大规模覆盖各种任务,监控人物感情变化的系统。不可能有个风吹草动就响提示音,但段少泊跟顾辞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可能忽略的。
系统刚说完,顾辞久已经飞到了半空,原本想上去献舞的女修当即回了原位。
系统说的,顾辞久又何尝不知道?但是,他说好的,不碰段少泊的。
他既然不碰,也没资格拘着段少泊,让他不去寻别人。
扬臂一抹,万丈剑气如孔雀开屏在空中展开,看似靡丽无害,却在顷刻间将天空一切为二!半天如泼墨阴暗无光,半天铺满极光光华万千。
顾辞久前踏一步,手上一抓,半天极光乍方又收,拢在顾辞久手中,化为一柄瑰丽万方的三尺青峰。手中握剑,顾辞久扑进了暗天那一边,剑点墨云,雷霆炸裂!
墨云变幻,化作一头形如虎,却有狮鬃,有鹰翼的凶兽,凶兽展翼,天穹彻底被黑色感染,只有一道剑光于乌云中冲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