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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是准备了,照你说的我练习了好久,不过还是没信心。”
沈燊一说:“什么?周老师你教他演戏了?”小姑娘顿了一顿,突然道,“不对啊,我还喊周老师呢,他凭什么叫闻谨哥啊!沈敬言你瞎套近乎!”
正一口一口跟多宝贵似地慢慢吃着生煎的沈敬言说:“啊?我没有啊。”
沈燊一:“那我不管,我也要喊周老师哥。”
周闻谨:“”
周闻谨赶紧打圆场:“喊什么都行啊,只是个称呼而已。”他自觉自己没那么受人欢迎,认为多半还是沾了贺西漳的光,所以倒也不会轻飘飘。
沈燊一说:“那我要跟别人不一样的,我喊你小谨哥吧。”
周闻谨说:“行行行,都行都行。”他对沈敬言说:“你既然都准备好了还怕什么,贺西漳也是人,又不是妖魔鬼怪。”
沈敬言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往他面前一站我就憷!”
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沈燊一难得也点起头来:“贺老师演戏的时候确实蛮凶的呢,上次铅笔盒有小谨哥你在,我感觉还行,这次你一不在,我都觉得贺老师好吓人哦。”
“他哪儿吓人了?”
“就”沈燊一猛然吞下了话头,乖乖地大口吃起自己的生煎。她连皮带肉一连吞下了三四个,连汤都没剩下,说了句“去准备了”就跑了。
沈敬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埋头边吃边说:“他就是很吓人嘛,闻谨哥你不知道,我跟贺老师对戏的时候,老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老虎盯着的猴子!”
“那你这只猴子很棒棒哦,还知道跑来开后门。”
“那是”沈敬言手里的半个生煎掉到了盒子里又滚到地上,看着贺西漳,整张脸都是白的。
贺西漳说:“快开工了你还有空在这里吃加餐?”
沈敬言立刻把两腿一并,愣是摆出了学校学生听校长训的架势说:“我马上去准备。”说完灰溜溜地就跑了。
周闻谨:“”
周闻谨转头对贺西漳说:“你吓他干吗?”
贺西漳说:“谁吓他了,只是一般通知而已。”他看向周闻谨手里的口袋,“怎么没我的早饭?”
周闻谨:“???”剧组真没给你们订早饭?
不久,牟宛平到了现场,正式开工了。今天第一条要拍的还是昨天沈敬言怎么都不过的那场对贺西漳的戏。沈敬言上场前,整个人都能看得出有多么紧张,他眼睛频频看向周闻谨那里,似乎看着周闻谨就能获得非凡的勇气变身超人一样,周闻谨只好对他拼命笑,努力用眼神用手势鼓励他没事的,上吧兄弟!
场记一打板,贺西漳就半坐半躺在椅子上,手里晃荡着那个道具酒壶:“我为什么要与你们一同下山,红尘如何,大晟如何,与我有何相干?”姿态无比潇洒。
沈敬言:“当然有关。”周闻谨昨天给沈敬言讲了一下贺西漳这幕戏演法里的可能,因为那是在贺西漳来之前完成的,所以当时周闻谨还不知道自己的分析是不是正确,他让沈敬言参考看看,沈敬言今天倒是乖乖用上了。
沈敬言说“当然有关”,态度跟昨天不同,昨天是那种慷慨激昂的陈词,有一种“大哥你怎么那么不上路”的调调,今天就要诚恳多了,但是人和人毕竟是不同的,别说是沈敬言现在没法复制周闻谨的表现,就算是沈敬言今天有这个能力,能够百分百的理解周闻谨,他演出来的东西仍然受到他个人外在条件和自身性格的影响,会不同。
周闻谨的崇风溟是低调谦和的,沈敬言的态度虽然也低了,却显出一种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憨傻来,这原本和崇风溟的睿智是有点矛盾的,好在这一幕戏是劝说一位世外高人出山,在活了几百年看惯了人世沧桑的前辈面前,崇风溟有一点天真烂漫的英雄主义情怀是说得过去的。
沈敬言一说“当然有关”,贺西漳就看向了他,眼神里带着一些讥讽和更多兴味,似乎在鼓励他说出有关在哪里。
沈敬言心头一热,昨天怎么都说不顺畅的台词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他说到“一块发臭的苔藓、一条绝流的涸溪、一张风干的老树皮”这组排比的时候,简直有些孩子气的耿直了,牟宛平眼神动了动,但是没有喊“cut”,他只是隔着监视器看向了贺西漳的方位。
贺西漳先是慢条斯理地转了手里的酒壶一阵,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阵,他才站起身来看向沈敬言。贺西漳轻描淡写地说:“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他此时的动作很轻,眼神却很严肃,他看着沈敬言,却又像是在看更遥远的某个谁。
沈敬言在这一刻无师自通,端正地抱拳行礼:“晚辈不怕!”
贺西漳的眸中一瞬间掠过了什么,而后他收回目光看着这青年,忽而就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里的酒壶。
“过!”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牟宛平喊出了结论。沈敬言整个人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满脸的不敢置信。
“我做到了?我真的过了?”沈敬言“嗷”的叫了起来,明明只是过了一条片子而已,居然开心得像中了一个亿的彩票。
沈燊一在旁边吐槽:“真难为他的,这么点小事还那么开心。”不过脸上却带了点羡慕嫉妒恨,显然对跟贺西漳演对手戏也有心理阴影。
周闻谨看过去,就看到贺西漳正微笑着跟工作人员道谢。
真是坏心眼!周闻谨不由在心里吐槽,康红说得在理论上是没错,但她显然低估了贺西漳的能力。贺西漳完全可以做到既不降低自己的表演水准又把沈敬言带到他的节奏中来,但他昨天故意没那么做。
因为沈敬言不像周闻谨那样能够强大可靠到主动接过贺西漳手里的酒壶而不跌倒,所以贺西漳弱化了加在这个晚辈身上的担子,自己放下了那个“酒壶”。
明光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但明光从没离去过,今天如果他也在这里,看到这个小辈,一定会做出跟自己一样的选择吧!这么想着的这一刻,透过崇风溟看到过去那位青年僧人影子的司马罡,自己,放下了!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圆满。周闻谨v。s贺西漳的演法成就的是崇风溟,到了沈敬言这里,成就的、圆满的是司马罡这个人物。
周闻谨正想着去鼓励一下沈敬言,忽听有人喊了起来:“下雪了?竟然下雪了!”
周闻谨抬头看去,果见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了片片雪花。明明已经是春天了,这几日气温持续看涨,谁能想到突然之间竟有春雪飘落?一时间,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天空,看着那纷纷扬扬飘落的雪屑。
不知什么人嘀咕了一句:“这要是换成韩剧日剧,妥妥就是与初恋相遇的理想背景嘛!”
周闻谨正听着,忽而就感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他转过头去,不意间就看到了贺西漳,男人嘴角噙着笑望着他,眼神是那样的温柔。
第35章 辩难()
贺西漳生得一向好看;明亮的眼睛;红润的嘴唇,饰演老年司马罡的造型固然有些不羁,但其实并没有真把他扮得有多老。充其量只是眼角的细纹加上散落的碎发,只要他不刻意摆出上了年纪老人的姿态,他仍是那个昔日的青年,甚至多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而现在站在雪中望着周闻谨的贺西漳;温柔的神情;三分柔软七分梦幻,无形之中拨动了周闻谨心中的某根琴弦。琴弦发出泠泠淙淙的声音,一瞬间让他福至心灵;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好像也曾在某个时候看到过类似的场景、类似的人;好像是在然而,耳旁突然响起了清脆的拍巴掌声。
“一组二组注意;收拾东西转场去秋明湖!”这是牟宛平在亢奋地布置工作。
“秋明湖?”周闻谨愣了一愣。
牟宛平听到了,对他喊:“先拍你和贺西漳那场戏!”
按理,今天的日程应当也是先完成主角组与贺西漳的对手戏;一场崇风溟规劝司马罡下山;一场闫楚白、崇风溟跟随司马罡学艺,然后是单独拍闫楚白女扮男装进城打探的情节;最后才轮到周闻谨和贺西漳觐见皇帝的戏份;然而牟宛平显然临时改了主意。
“雪啊!真是天助我也!”
周闻谨跟牟宛平认识也有半个月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总是轻声细语的中年男子有这样激动的时候。
“小王;查下天气预报;看看雪多大,下到什么时候?”
小王很快给了回复,中雪,傍晚会停。
牟宛平激动得很:“够了够了,这点时间足够了!”
剧组眼下在z省的一座影视基地里,附近开车两小时就是秋明湖景区,由于眼下还没真正进入旅游旺季,加上今天是工作日,预计当地游客不多。说话间,负责统筹的剧务已经跟景区打好了招呼,只待剧组开过去就好。
周闻谨问:“牟导,咱们这是去拍那一场?”
“辩难吧。”贺西漳挤上车来,走到周闻谨旁边。
周闻谨惊讶地看他:“你怎么不坐自己的车?”
贺西漳这种咖位自然是有自己的保姆车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也挤上了剧组的大巴。
贺西漳说:“坐大巴方便。”然后特地在周闻谨面前站了一会儿。见周闻谨不开口,贺西漳便有点失望地说:“你看我今天穿的衣服!”
沈敬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了车,听了马上道:“哦哦哦,我知道,这个是不是就是那个特别有名气有钱有权都未必能买到的叫o什么什么名字特别长的高定品牌的限量羽绒服啊?”
周闻谨本来正拿着保温杯喝水,闻言一口水就喷了出去。
周闻谨:“咳咳”
贺西漳赶紧抽了张餐巾纸递过去,又对沈敬言说:“你还挺有眼光的,没错。”
沈敬言就伸出手,特别羡慕地说:“我能摸一下吗?”
沈燊一也上来了说:“沈敬言你是笨蛋吗!”
周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