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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辰烨站在那块新翻的地里。两手僵硬地持着铁铲,动作笨拙地铲土挖坑,时而会有一些泥土块溅在他的衣服上,烟灰色的鞋子也沾上了好些泥污。云曦则跟在后头把芍药种子放入土坑中,然后用手拨土。填满整个坑。一双水嫩的柔夷被黑黝黝的泥土覆盖,看不出原来的白皙,挑丝长裙也不可避免的沾上了泥渍。两人的模样解释狼狈不已,但这种温馨却如同蜜糖一般甜入心扉。
将整块地都挖上了密密麻麻的小坑,夏辰烨如释重负地放下铲子,正打算蹲下身来帮云曦播种。却看见慎行一脸凝重地站在院门口,犹豫着该不该出声打扰正在兴头上的主子。这几日西边异动频频,向来待在外院的慎行这会儿贸然跑来这里。必然是那边出了事。夏辰烨不动声色地走到云曦跟前,替她拢了拢鬓角的碎发,轻声道:“我一会儿再过来。”
初时云曦并不觉得异样,乖顺地点点头便又继续手上的工作。刚刚填好一个坑抬起头来,看到夏辰烨与慎行正往书房那边走去。心下不觉一动。难道外面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云曦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魂不守舍地随意将种子扔进余下的土坑中。草草拨了土将坑填平,便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心神不定地回了房。
刚刚净了手,换好衣裳鞋子,便见夏辰烨状似平静地进了屋,晦涩不明地看了自己一眼,却又默默无言地拉开了衣柜的门。
那个复杂的眼神令云曦的心猛地一沉,转眼看到夏辰烨拿出一套衣服正打算更衣。她走上前按住他的大掌,接过那套冰蓝色的衣裳主动服侍他换衣服。直到云曦替夏辰烨换上了一双簇新的黑色短靴,他仍然不置一语,深邃的黑眸中闪现着无奈与愧疚。云曦暗暗叹了一口气,浅笑着打破一室的沉默,状似无意地问道:“夫君,你是不是又要出门了?”
夏辰烨没料到云曦竟然早就看出了端倪,愣了片刻,坦白道:“我要去西边一趟,可能要有些日子。”
云曦的身子不能自已地颤了一下,脸上却仍然挂着浅浅的笑意,状似无所谓地道:“这样啊,那等你回来的时候,咱们院子可是大变样了,到时候你可别不认得路啊。”听着她的调侃,望着她的强颜欢笑,夏辰烨心中一阵钝痛,猛地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死死地搂住她,却又怕自己的力道会伤到这具娇嫩的身子。他的喉间干涩得灼痛,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别担心,我保证这次不会有危险。”
云曦的一双柔荑放在结实的胸口,将两人的身子稍稍拉离,温柔如水的视线望进幽深的黑眸中,淡笑道:“你自然会毫发无伤地回来,因为你上次就向我承诺过了。”
夏辰烨低下头来,薄唇寻到了微微抖动的樱唇辗转吮吸,那里并不似往日般温热,而是透着些许凉意,令他义无反顾地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煨热它。娇喘吟吟,拉回了夏辰烨的理智,目极云曦的樱唇被吻得有些红肿,大拇指轻轻抚上,似要抚平一切,随即将娇小的螓首压回胸口,自己的下巴顶着她的发顶,哑哑地说道:“一切很快便会平静下来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天气就回暖了,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云曦没有任何回应,藕臂环着夏辰烨的劲腰,十指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衫。良久,云曦终于压下浓浓的不舍,松开了手,细声问道:“你马上就要走了吗?”大掌婆娑着水嫩的粉颊,四目缠绵,鼻头相蹭,夏辰烨沉声回道:“陪你用了午膳再走。”
云曦咬着嘴唇推开夏辰烨,红着眼眶笑道:“丹霞昨日才回来,你的行囊还是由我来准备吧。嗯……需要带些什么东西?”夏辰烨的视线追随着云曦的身影,半晌才回道:“旁的慎行会准备,你帮我准备几套衣裳便成了。”
云曦在衣柜前忙忙碌碌,两三件衣裳叠了三四遍才觉得满意,刚刚把包袱打结,却又想起了什么,跑去衣柜翻出了两双鞋垫塞进包袱里,再重新细致地打包。夏辰烨立在一旁默默地望着云曦无谓的忙碌,却不敢出声打扰她。他明白眼前之人正是用这种方式来抵御心底的难受。
纵然这顿午膳用得异常缓慢,夏辰烨终是放下了沉重的碗筷。云曦忙不迭端上早已出过水的云露茶递过去,眼角却瞥见丹霞的身影在门口晃了一晃。夏辰烨顺着她的目光朝门外看了一眼,仿若无事地接过茶盏,默默地喝了一口。云曦从内室拿出包袱搁在榻上,回避着夏辰烨的目光,柔柔地说道:“我有些乏了,就不送你出去了。”话音刚落便掀了纱帘又回到了里屋。
云曦全身紧绷着坐在贵妃椅上,专心地听着外间的动静。她不愿意看着夏辰烨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故而率先离去躲进了里屋。但她的心终究是牵挂着那个人,才会竖着耳朵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外间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踩在她的心上,先是一步一步地靠近,继而顿住不动,只剩下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随后足音又起,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良久,外间传来另一阵脚步声,丹霞隔着纱帘回复道:“少奶奶,少爷已经离府了。”似乎是明白云曦此刻的心情,她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做声了,略微站了片刻便自行离开了。
云曦全身无力地躺在贵妃椅上,回想着夏辰烨今日所说的话,方才他提到一切就快平静下来了,那么是否意味着皇位之争就快有结果了,而在事情还未完全明朗之前,便如同黎明前的黑夜,是最为危险也最为黑暗的时刻。云曦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坚硬的指甲嵌进了柔嫩的肌肤里,沁出一条条血丝,她却浑然未觉。
有了这层认识,云曦便愈加留意着皇城内的动向。翌日一早,杏雨便打听到夏国公已有两日未上朝了,这般敏感的消息不禁令云曦怀疑大病初愈的圣上是不是又犯病了。果不其然,才过了两日,京城的茶肆酒楼都在盛传,当今圣上卧病在床,一连休朝五日,所有的奏折都由内阁大臣协助四皇子批阅。几位皇子中七皇子最为有孝心,不眠不休地守在龙榻前侍奉汤药,而六皇子除了每日早上进宫探望圣上,其余时间都留在自己的王府中不曾出门半步。据说他日日念佛茹素,祈求佛祖保佑圣上尽快好起来。
第二章 端倪(一)()
依据坊间所流传的情况,目前掌握天朝实权的是四皇子,但七皇子一刻不离地守在龙榻前,保不准就能哄得糊里糊涂的圣上下诏传位于他。而皇后凤仪照拂下的六皇子却在这个关键时刻孤坐家中,倒是有几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意味。如今的局面表面看来是四皇子稳操胜券,但虎视眈眈的七皇子也有可能釜底抽薪,说不定半路还会杀出六皇子这个程咬金。
到目前为止,云曦还不清楚夏辰烨到底站在哪一位皇子身后,但她总觉得这件事韩澈必定参与其中。然则韩府秉承着效忠圣上的原则一直保持着中立,丝毫看不出任何端倪。而夏家也仍在观望之中,并没有完全表明自己的立场。如此焦灼的局面,云曦无法看透,也无力改变,她如今能做的除了静坐家中耐心等待之外,就只有费尽心思为自己和夏辰烨找一条后路,哪怕是逃亡到别的国家,也比坐以待毙来得好。
皇城里暗潮汹涌,碧落院里都是宁静一片,工匠们正有条不紊地依着慎言的指挥休整院子,夏辰烨所绘的图纸正一步步成为现实。而双栖院那边也传出了一个喜讯,年过双十的大姑娘夏纤巧终于定亲了,而且婚期就在两日后。据说她的夫家远在南方,其父只是当地的一个小官,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心高气傲的王姨娘自然不愿意唯一的女儿嫁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对着夏国公日夜哭闹。无奈夏国公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执意要将夏纤巧嫁过去。在云曦看来,夏国公如此急切地把女儿嫁出去,恐怕也是存了保护之意,他特意选了一户与皇城毫无关联的人家就是怕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当然,这其中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云曦也不甚在意。倒是那个头脑简单,个性泼辣的夏纤云能够跟着出嫁就好了,省得她老是张牙舞爪地给自己添堵。
夏辰烨走后,纵然心中免不了忧虑,但认清了事实无力改变后,云曦倒是很快平静了下来,日子过得尚算舒心,只除了每日必去双栖院一趟,俯首聆听江氏的教诲。
这日,云曦如同往常一样在辰时一刻到达双栖院。一走进内堂便见素来比自己迟来半刻钟的大少奶奶早已端坐在椅子上,见了她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云曦唤了一声大嫂便不再言语。转身在她对面的黑木刻花椅上坐下。椅子还未坐热,发髻挽得一丝不苟的江氏便由红莲扶着从里屋走了出来,云曦二人忙起身向她问安。
江氏淡淡地点点头,在刻着云纹图案的榻前坐了片刻,眉头终是拧成了一股。带着点薄怒说道:“这二媳妇今日怎么还未过来?”她这话并没有特意问谁,只是说的时候不经意瞟了大少奶奶一眼。纵是不愿淌这趟浑水,大少奶奶也只能尴尬解释道:“兴许二弟妹有什么事耽搁了也说不准。”
说起来这二少奶奶最会讨江氏欢心,平日里请安从不曾晚到一刻,也不知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些都是别人家的事情,云曦纹丝不动地立在一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免将祸水引上身。江氏果真是个严苛的婆婆,二少奶奶平时在她身上做足了工夫。也时常得到她的称赞,今日不过是请安迟了些,脸上便有了不虞之色。
江氏一手握着拳,敲打了榻几一下,攒紧的双眉显露出不耐烦之色。酡红的双唇紧抿,立时有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二少奶奶以一种悠然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和他一同进屋的还有一位身着象牙白锦服的男子,此人正是夏府的二少爷夏辰炀。他走在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