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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曦的注意力大半还留在野花上,因而只看到夏辰烨的薄唇微微动了一下,并未听清他语言含糊的话。双眸仍盯着手里的小野花,她疑惑地问道:“嗯?夫君,你方才说什么?”
闻言,夏辰烨并未立即回应,黑眸深情地望着眼前之人,忽而眸色转深,原本冷冽自持的声音夹杂着些许温情,说道:“你若一直这样,便好了。”
起初,云曦并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思绪迅速飞转了几圈,,慢慢地咀嚼出其中的涵义。他的意思是希望自己能够一直保持方才那种天真烂漫的状态吗?还是他厌恶以前的自己太过呆板了?一时间思绪混乱无比,仿若一个既定的天地瞬间毁灭了,悬浮在空中的碎片正欲组成新的天地。云曦呆愣愣地立在原地,忘了手中还拿着东西,紫色的花朵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
第三十七章 出游(七)()
见状,夏辰烨蹲下身来,将地上的野花一枝一枝地捡起并理成了一束,抬眼看到眼前之人仍处于呆愣之中,便拉起她的一只手,将花束递给她。握着手中的花束,云曦渐渐回过神来,却见夏辰烨又弯下身子,从地上采了一朵花,扬起手小心翼翼地插在了自己的鬂间。她不由自主地望向为自己簪花的那人,四目相对间,心仿佛将要停止跳动,只留下彼此的气息在鼻息间流转。良久,夏辰烨双手轻轻地捧着云曦的脸颊,黑亮的眸子中倒映着她的容颜,以一种专注而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曦儿,在我面前,不要隐藏自己。”
闻言,云曦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一睁一合间,山间的清风迎面吹来,又柔柔地拂过耳边,仿佛带走了她所有的感官,只剩下那句极尽温柔的话语如同回音一般耳边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云曦轻柔而又坚定地拉下夏辰烨的手掌,转头看向一旁的草地,故作轻松地说道:“嗯,那边好像还有很多花。”话音未落,人早已迈开了脚步,快步走向不远处的花丛。晨风拂面,乱如麻的心终于恢复了几分清明。不要隐藏自己吗?然而,兴许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十余年间,似乎都是在混沌与不安中迷迷糊糊地度过,如今的自己究竟是前世的云曦还是这一世的萧云曦呢?似乎答案无从寻找,那么如果可以的话,她只想抛却一切的枷锁,随心而动,随心而为。
望着那个纤弱的背影,夏辰烨的眸底一连闪过了许多情愫,最终又归于平静。他不急不缓地跟在云曦的身后。与她始终保持着一手臂的距离。山间的清风依然徐徐地吹着,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变得十分微妙,没有言语,也不再并肩而行,却仿若有一根丝带连结着两人的心灵。不得不说夏辰烨是个放纸鸢的高手,一松一紧都有自己的考量,既不会让纸鸢掉落,又不会断线而飞远。每一次他都是猝不及防地冲击着云曦的心灵,却又给予足够地空间去思索一切。
如此停停走走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丁妈妈口中所说的野竹林便在眼前了。此时山间的薄雾早已散去。经由昨日的雨水滋润,碧绿的竹叶显得愈发苍翠欲滴,仿佛每一片叶子都能看到汁水在里面在流动。竹干细细长长的。在徐徐涌动的山风中愈发显得柔韧无比。
望着眼前这片茂林修竹,云曦不禁发出了感慨:“我怎么觉得,就是这片野竹林,也比宅子里植下的那些竹子葱翠茂盛得多。”
夏辰烨同样专注地望着那片竹林,眼中闪过一抹无奈的痛楚。却又转瞬即逝,淡淡地说道:“因为这里不需要争抢。”
闻言,云曦不禁转过头来,望着夏辰烨的侧脸,那棱角分明的轮廓似乎显得愈发清晰了。他方才那句话可谓是一语双关,但凡是高门大户的府邸。隔三差五便要整修房子,剪修花草,宅子里的草木解释根据主人的喜好而生长。若是长势不好就会被其他的花草所取代,不像这山间的草木可以肆意地生长。其实高墙之内的人也是如此,为了身份、地位不断争抢,阿谀奉承,攻于心计。最后失去了自我却反倒成了别人的踏脚石。这一刻云曦好像从夏辰烨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伤感,这种前所未有的情绪令她的心感到疼痛难耐。兴许是原本冰冷坚毅的一面在云曦的眼中太过根深蒂固了。面对显露出脆弱的夏辰烨,她竟然会不知所措,带着一种逃避的意味移开视线,转而看向面前的翠竹。
修长的竹子长得并不均匀,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则独枝而立,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竹林间,稀稀拉拉地插着几柄“利剑”,云曦定睛一看,不禁欣喜地说道:“丁妈妈说得没错,这里果真有细细长长的野笋。”话还未说完,她便迈开脚步,奔向那些大自然恩赐的野笋。
山坡上的地皆是凹凸不平,昨儿又刚下过一场雨,泥土甚为松软,云曦正巧踩到了一个活动的土块,脚下一打滑,身子便失去了平衡,突如其来的意外令她不禁惊叫道:“啊——”
夏辰烨见状,双腿一跃,转瞬便到了云曦的身边,在她摔倒在地的前一刻揽住了她的身子。起身站定,云曦趴在他的肩头定惊,听到他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受伤?”
想到自己方才的冒失,云曦羞愧无比,双颊瞬间火辣辣的。她局促地抬起头,仓皇的回道:“我没事了。”一双柔夷轻推着面前厚实的胸膛,示意他放开自己,但那双环着纤腰的铁臂却怎么也不肯松手。云曦不甘心地扭了扭腰,又卖乖似的保证道:“我以后会小心的。”
望着那双盈盈的水眸,夏辰烨最终还是松开云曦的腰,转而牵住她的手,随着她走向那些细长的野笋。
野生的笋尖儿长得甚为纤细,约莫只有手指般粗细,直挺挺地插入泥土,笋叶包得并不严实,底端已经露出了些许青绿的笋肉。云曦看了看被夏辰烨握住的手,再瞅了瞅拿着野花的另一只手,似乎已经没有多余的手去做别的事情了。不曾期盼夏辰烨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妥协,她只好把野花放在一旁的地上,空出手来将那青青的野笋拦腰掐了下来。
看到云曦的动作,夏辰烨不可见机地皱了一下墨眉,问道:“要摘回去?”
云曦点点头,回道:“嗯,摘些回去炒菜。”摘完了这边的两棵野笋,她的目光又立马转向了不远处,寻找下一个牺牲者。
看着云曦乐在其中的眼神,夏辰烨默默地松开了她的柔夷,任由她在竹林间穿梭,采摘那一根根细长的笋尖。他由始至终并不动手帮忙,却总是一刻不离地站在云曦的身后。
“咦这是”云曦忽而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挪开自己的右脚,只见黄色的泥土里依稀冒出了一个青紫的东西,约莫只有半寸长短。她索性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半晌,又自言自语道:“难道说这就是埋在土里的笋?”
对于这些东西,夏辰烨最是不在行,故而没有发表任何论断。云曦又看了一阵,觉得自己的推测应该没有错,便用手拨开表层的烂叶和松动的泥土,却发现那笋尖儿依然深深地嵌在泥土中。她下意识地朝夏辰烨的双手看了一眼,心中闪过一丝失落。他们原先只是打算到这边来散步,自然是空手而来的,如今遇到了眼前这藏匿于泥土中的家伙,也不知该用什么将它挖起来。今日也不知是何原因,云曦对于挖笋一事显得尤为执着,她放下刚才采集来的七八棵野笋,抓起地上的一根树枝便想撬开笋尖周围的泥土。
见状,夏辰烨立马按住云曦的手,阻止道:“我来吧。”他接过云曦手中的树枝,一下又一下地插进土里,将周围的泥土翻松,青紫色的笋尖儿渐渐露出了全貌。
起初,云曦关注的的确是那棵小小的竹笋,但渐渐地,她的目光便停留在夏辰烨的双手之上,怎么也移不开视线。这双掌心带茧的手,平日里握的是能纵横驰骋的宝剑,可如今它握着的只是一根小小的树枝,所做的也只是乡野之夫的粗活。夏辰烨的黑眸专注地盯着那棵竹笋,仿佛那是一个极其贵重的珍宝。无声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云曦的心里像是被灌进了源源不断的蜜糖水,温暖而甜蜜。
随着泥土松动和搬离,一整棵竹笋都裸露了出来,夏辰烨丢开手中的树枝,抓住笋尖运劲儿一拽,只听“咯噔”一声,那竹笋便干干脆脆地离开了深埋在地里的竹鞭。接过他递过来的竹笋,云曦的脸上绽开了如花般的笑靥,却见夏辰烨竟然有些不自在地转开了脸。
日头已经升至了头顶,阳光漏进茂密的竹林,留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云曦将采摘好的野笋聚集到一处,又瞧了瞧不远处的那束野花,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突然,身旁发出了布料破裂的声音,她闻声望去,只见夏辰烨撕下了自己长衫的下摆,将所有的野笋包裹成一捆,捧在手中。云曦顿时喜不自禁,笑着拾起地上的野花,跟上他的脚步向庄子走去。
五月底的日头已经有些晒人了,云曦挽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一时觉得头昏脑胀。昨晚几乎一夜未眠,今儿一早又走了一段山路,方才还在竹林间不停穿梭,原本就不济的精神早已耗尽,体力也渐渐不支,踩在地上的脚步略显虚浮。
夏辰烨即刻便察觉到了身旁之人的异状,立马停下了脚步,转头便看到云曦的脸色略显苍白,丰润的樱唇也失去了往日的艳丽。
第三十八章 出游(八)()
夏辰烨扬起手,用衣袖拭去云曦两鬓的细汗,一手揽着她的身子,让她得以倚靠,又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很累?”
一碰上自己的事情,夏辰烨总是显得过分紧张,云曦不想让他担心,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语气轻松地说道:“嗯,兴许是昨晚睡得不好,回去后得好好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