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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的黑夜对于双栖院来说是一个无比混乱的不眠之夜,下人们拿着灯笼和火把,提心吊胆地四处搜索着无中生有的飞贼,江氏在屋里反复思索着应付夏国公质问的对策,而夏国公则拽着桃木小人瘫软椅子上,混沌的脑子既要琢磨江氏的所作所为,又得思索夏辰烨所留下的难题,只是他万万都想不到那句话背后的意愿竟然如此决绝。
翌日一早,夏辰烨第一次正式出面插手内宅之事,将碧落院中的所有管事、丫鬟、婆子以及小厮全都集结于正堂门前的空地上,让丹霞拿出他们的卖身契一一核对,只有卖身契留在院中的人才可继续留下,所有没有卖身契的人全部遣回原来的主子那儿。待全院的人员排查完毕,他又将院中的壮丁分成了两拨。一拨前往院子的西侧拔草修墙,将荒废多年的侧大门清理干净,门口的那条泥路也立马铺上了青石板,碧落院的牌匾也从正大门拆下挂上了侧门。另一拨在院里搜集废弃的石块,甚至不惜从城西的乱葬岗那边路远迢迢地运来大块的石头,欲将正大门彻底封堵住。因着夏辰烨的亲自监督,下人们不敢有一丝松懈,不过两日的光景,无论是封堵大门还是刷门开路的工程都已经顺利结束。
自此,碧落院真正意义上从夏府的宅子中彻底独立出来。当年为了迎娶晋王的养女玉氏,老国公特意拨了一大笔银子在原来的老宅西边修筑了这个院子,又在院子的东西两头分别开了一扇大门,东边的大门与夏府的老宅相连,西边的大门则直接与街市相连。只是众人都是在东大门那儿进出碧落院的,长此以往,这西大门便形同虚设,没几年便杂草丛生,堵住了进出的通道。如今夏辰烨这一堵一开,便令碧落院成了一个独立的宅院,外边的人只需拐进弄堂便可经由西门直接进入碧落院,而夏府中的人则必须出府绕一圈才能到达唯一能进院的西门。当然,除了双宿院的姬氏夫妇两,其他夏府中人都被夏辰烨列为了拒绝往来户。为了确保院中妻儿不受侵扰,他还从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秘密组织中调来了几名暗卫,以护院的身份驻守在碧落院中。这些暗卫都是夏辰烨经过多番考验才得以入选的,他们曾经与他出生入死,将自己性命交托给彼此,且个个武艺高强,只是在战斗中留下无法痊愈的终生伤患,故而再也不能执行关乎生死的特殊任务,才会愿意从暗处现身,接下保护女主子的另一重任。
对于夏辰烨的这番惊天举动,云曦自然心知肚明,理智上她这个做妻子的应该劝导他不能漠视礼教道德,但情感的热涌立时便阻止了这个想法。江氏做出这等阴毒之事,这次能及时化解是小七福大命大,她决不敢掉以轻心再次给予江氏任何伤害小七的机会。因而这些日子云曦一直躲在院中装聋作哑,就连被夏二爷遣来当说客的姬氏上门,她也故意称病避开了。
时光在在夏府内部的纷纷扰扰以及外界的种种揣测中飞逝而去,转眼间仿佛才刚出生的小七就快满百日了。此时正是七月流火的酷暑之季,小七身上好几层的衣物都脱下了,换上了轻柔的单衣。如今小家伙已经能看见比较鲜艳的颜色了,加之手脚都没了束缚,便整日望着周围人身上艳丽的衣物和金光闪闪的发饰指手画脚,有时一不小心被他拽着了衣角或发钗,便怎么也不肯撒手了,若是大人刚好没有注意到,猛地一个转身便差点把他的小胳膊都给折了。经历了几次惊魂之举,云曦连同几个贴身照顾他的丫鬟都不敢穿艳色的衣服,那些五颜六色的头饰也不敢插在头上,只用一根光秃秃的,毫无装饰的簪子把发髻固定住。
这日午后,日头异常毒辣,令人有种置身于火炉的错觉。在众人昏昏欲睡的时候,睡了一个上午的小七却显得甚为精力充沛,双手双脚如同溺水之人一般不住地划动着,口中还依依呀呀地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
第八十六章 宫宴(一)()
炎热的天气早已使云曦汗湿衣衫,可怀中的小七仿佛没有感受到酷暑难当,依然不停歇地甩动着肥嫩的四肢。小家伙身上只穿了一个红色的肚兜,两人的汗水混合在一起,使他全身都滑不溜丢的。冷不防那藕节般的小短腿在云曦的腹部用力踢了一脚,受惊的云曦一时没有抓住那滑腻而软绵绵的小身子,差点就让他滑落在地。这样一番惊魂令云曦更加燥热难安,索性揪着小七不肯停歇的四肢去了西北面的一间厢房,并将其放在了堆满了各色布偶玩具的床榻上。这个房间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邻近于下人所居的厢房,故而已经荒废了很久。前不久云曦在散步的时候偶然发现这里较之其他的屋子清凉许多,间或还有些许凉爽的北风拂面而来,便着人清理了一番,以便白日里可以让精力旺盛的小七避避暑。
身体和四肢得到了彻底的解放,满目的又是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小七显得愈加兴奋,左手抓了明黄色的布老虎,右手又贪心得想去拿穿着喜服的人偶,小小的身躯还不会爬行,只能划动着小短腿在席榻上挪动着。云曦见小七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担心他白日里玩得太过火,晚上容易惊厥,便拿起他最喜欢的拨浪鼓吸引他的注意,才引得他安静地躺在一处专注地聆听那清脆的声音。桃舒见两位主子皆是汗流浃背,连忙拿来两大把扇子,一手对着一个不住地扇动着,为他们送去阵阵凉风。
小孩子就是这般幸福,玩得累了便毫无顾忌地呼呼大睡,完全不需理会陪着他的两个大人已是疲惫至极。云曦轻轻地放下拨浪鼓,鼓着腮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眼却见桃舒的脑袋如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手上扇扇子的动作却依然机械地持续着。她轻轻地推了推打着瞌睡的人,本想让桃舒回屋去歇一会儿,却见杏雨在门口探了探脑袋,见屋里已经没了小七的声音,便压低嗓音说道:“少奶奶,外头来了位做衣裳的师傅,说是来给您量身的。”
闻言,云曦顿时满腹疑问,这段时日因着刚生下了小七,身子略微丰满了些。原先那些过于合身的衣裳已经穿不下了,倒是的确请了制衣坊的师傅来重新为自己量身做衣裳。只不过前几日彩云轩的人刚把先做好的秋衣送来,若是这会儿是来做冬衣的似乎为时过早了些。最重要的是她最近并未通知任何制衣坊来府里量身。今日怎么会凭空冒出一个制衣师傅呢?
云曦交代好桃舒和杏雨留在屋里照顾小七,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快步前往花厅。花厅内立着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身上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灰色长衫,看似朴素至极,但内行的人一看便知那是极好的布料。这人不卑不亢地站立着。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一旁小几上的茶盏竟然分毫未动。见到云曦施施然步入花厅,他连忙弯腰行礼,自报家门道:“小的秦海见过三少奶奶,小的是毓秀坊的制衣师傅,今日奉掌柜之命特来给您量量身。”
说起这毓秀坊乃是京城制衣行的金字招牌。其名声比起作为京城第一刺绣庄的锦绣庄有过之而无不及。毓秀坊虽是由民间经营,却几乎成了皇家御用的制衣坊,每年超过一半的衣裳都是专门为皇宫所制。当然。京城里的名门贵妇对这个老字号也是趋之若鹜。然而云曦一直嫌弃毓秀坊所出的衣服风格太过拘束,因而从未在那里定做过衣裳。听到这秦师傅来自毓秀坊,她心底愈加困惑了,也没有兴致打哑谜,便直言问道:“秦师傅今日的到来令我很意外。恕我直言,我似乎并没有请贵坊来府里定做衣裳。”
因着天气燥热。心烦气躁的云曦有些口冲,但秦师傅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虞,反而谦逊地微笑着,落落大方地解释道:“请三少奶奶见谅,方才小的没把话说清楚,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今早夏统领特地派人来敝坊,说是要为三少奶奶量身定做一身宫装。”
做宫装?这是为什么?自己一个毫无品级的妇人似乎并没有机会去皇宫中溜达,这宫装做来何用?云曦心底的疑问如同晕开的涟漪越来越大,只不过一味对眼前的秦师傅追根究底显然不适合。既然是夏辰烨特地派人去毓秀坊传的口讯,那他定然知晓其中的前因后果,待他从铁骑营回来,一切便真相大白了。
两日后,夏辰烨结束了对铁骑军七天七夜的训练,风尘仆仆地回到了碧落院。云曦一提起缠绕她两日的宫装之谜,他便冷不防地扔下了一个令她措手不及的消息。
“太后的寿宴?可我并没有任何诰命,怎么也需要进宫?”云曦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太后举办寿宴的确会邀请一干女眷入宫出席,但那大多是王妃抑或公卿夫人,再不然也是和皇族沾亲带故的夫人或千金,像她这样一无品级二无背景的人一般是没有机会进宫的,除非有别的什么不与人道的特殊原因。
闻言,夏辰烨眼光微闪,又立马敛去眸底的波动,简单解释道:“今年是太后的五十大寿,加之江南的堤坝落成,今夏的汛期没有引发大规模的水灾,皇上心里高兴,便想把寿宴办的隆重些,因而所有官员都可以携眷参加宫宴。”
云曦仍沉浸在震惊和慌乱之中,并没有及时注意到夏辰烨一闪而过的眼神波动。也许对多数人来说,皇宫是个充满诱惑的向往之所,但她却认为那是天底下最为可怕的地方,一着不慎便有无回头的机会,哪怕是走错一步路都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走进那个华丽的牢笼,没想到这一日竟然来得如此轻易而猝不及防。她实在疲于应付宫中那些繁琐的规矩以及潜在的做人准则,仍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话虽如此说,但也没有必要每个人都去吧,相信偌大的一场宫宴,也不差我一个吧。”
夏辰烨深知云曦的性子,她同自己一样不喜欢那些无聊的应酬宴会。但她素来习惯了隐忍,只会跟着环境的需要一味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