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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迷茫混乱的时候。云曦温婉的话语在夏辰烨因冰封而干涸的心中注入了一股温暖的清泉,让他再也不能强压着心底的激荡。连身体也不能自已地颤抖着。他一把搂住云曦的身子,双手紧紧地禁锢着她,仿佛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曦儿”低沉中带着沙哑的嗓音如同是轻柔的叹息,让云曦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旋即,夏辰烨的眼底掀起了一层风暴,继而眸色逐渐暗淡了下来,带着一种渺远的回忆说道:“许是外祖父将母亲保护得太好了,让她对于当年的那番惨剧没有难以忘怀的痛楚,所以在我的记忆里,母亲眼里仿佛只有那个需要与人分享夫君和我这个唯一的儿子,她从来没有和我提过刘家的种种。直到她去世后多年,有一年中秋,秦嬷嬷一时触景生情,才把母亲是当年刘家仅存的孤女的真相告诉我,也将刘家的通敌叛国案模模糊糊地讲述了一些。只是她一直在江南照顾着母亲,刘家问斩后又受到沐阳王的全力保护,期间几乎没有受到朝廷的追捕和滋扰,对于叛国案的经过也知之未深,故而我对于这一切并无多大感触,将其默默埋藏在心里。”低哑的声音突然在此刻戛然而止,渐渐地那渺远的双眸中透出一股沉痛的哀伤,夏辰烨按着云曦的脑袋,轻揉着如同瀑布般的秀发,继续说道:“即使心里清楚刘家是我真正的外祖家,但因着了解不深而无法让我有所最触动。直到去岁在边疆遇到堂舅父,他亲身经历了被官兵追捕,数次命悬一线,又从司马云口至详尽的知道了刘家一门被问斩的种种情形,待听完那些被他苦心记挂了半辈子的回忆,我仿佛对于所有的事情都能身临其境。或许是入土二十多年的刘家族人终于显灵了,自那以后,我时常在梦中看到当年的种种,几百口人人头落地血溅刑场,更有数百人被押解边疆,做着最低贱的活计,还有堂舅父四处躲避着围捕的官兵。那一幕幕如同是台上最能打动人心的戏文,一次比一次清晰地出现在我的梦里,仿佛我亲眼经历了当年的那件事。”
平日里的夏辰烨冷静自持,沉默少言,而此刻的他却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那份冷凝的气息变成如今的沉痛,他口中的每一个字都令云曦感到心疼,舍不得再看到他眉间的哀伤。一双柔荑慢慢松开依然冰冷的大掌,旋而轻抚着那张因悲痛而显得愈加棱角分明的脸庞,想要把那份刺目的尖锐抹去,随即又柔声安慰道:“这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我始终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夫君何不暂时抛开一切,先把自己身子养好了,这样才会有精力去处理去那些棘手的问题。”
夏辰烨勾了勾苦涩的嘴角,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从边疆回到京城后,我便暗中着手搜集江为以及幕后始作俑者的罪证,只不过越是接近真相一分,我便越是睡不安稳,每每总在夜里惊醒,仿佛是刘氏的族人催促着我尽快翻案,可是一切都注定了不会那般顺利。”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滞,转而另起话头说道:“这些日子以来,唯有你睡在我身边,那些凄惨的梦境才不会来滋扰我。”
闻言,云曦柔顺地靠在夏辰烨的肩上,双臂环抱着他的身躯,故作轻松地笑道:“既然如此,夫君就把我当成安神枕好了,安心地好好睡一觉。这会儿还未得到五更,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倒是还能睡上一阵子。”
话音落下许久,夏辰烨却未置一语,半掩的黑眸看不到任何心思。良久,他松开云曦的身子,自己先躺下身来,继而才轻扯她的藕臂,将她塞进被褥中,扣在自己的怀里。
小几上微弱的灯火仍然苟延残喘着,昏蒙蒙的帐幔中一双黝黑的眼眸沉静地望着怀里娇弱的人儿,微抿的薄唇落在云曦饱满而光洁的额头上,伴随着唇瓣的蠕动,似一声叹息:“睡吧。”
越发暗淡的灯火终是敌不过时间的消磨,隐没在一片黑暗之中。四周皆是静寂无声,仿佛在为不久后的喧闹蓄积最后的力量。耳边传来平稳而绵长的呼吸声,身心俱疲的夏辰烨终去陷入了黑甜梦乡,而此刻的云曦却无声地睁开了眼睛,水眸中闪过一抹焦虑和担忧。素来强势的夏辰烨发着高烧回来,整个碧落院兵荒马乱,云曦为此心力交瘁地照顾他一整晚,身子本已疲惫至极,此刻却没有一点睡意。许是方才所有的心思只扑在了夏辰烨身上,对于刘家的通敌叛国案以及江为阴谋诬陷之事,尚且来不及深思,这会儿吊在喉咙口的心终于落定了,才有全副精力去慢慢消化这两件事。
“世间安得双全法”,云曦心里甚是清楚,当年江为和先皇种下了恶因,而夏国公又恰巧迎娶了江门之人,那么到了今日,所有相关的人都必须吞下这份难以下咽的苦果。即使夏辰烨和当今皇上名为表兄弟,又亲如手足,但玉允轩若是一个顾全大局的明君,必然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公然徇私枉法。事已至此,像此刻这般安静的日子,今后恐怕不多了。
云曦扭过脖子,望着夏辰烨卸下防备的睡颜,心中的阴霾顿时减轻了不少。无论今后会落得怎样的境地,只要能和他们父子两在一起,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在这个空间飘荡了十多年,她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家”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黎明前的最后一刻万籁俱寂,却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一百二十一章 规劝(一)()
自那晚之后,又过了几日光景,身子底子厚的夏辰烨很快便痊愈了,却并未像前段时日那般日日不见人影。除了每日在书房里整理文书而待上一阵子,旁的时间几乎都陪着云曦和小七,仿佛是为了弥补之前与两母子长久的分离。望着夏辰烨因小七笨拙的动作而微勾的嘴角,云曦灿然而笑,这几日过得舒心而平静,一切都美好得让她感到惴惴不安。其实她心里十分清楚,这几日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夏辰烨一反先前的焦灼不定,变得愈发沉静,仿若一匹锁定了猎物的恶狼,似乎正在等待有利的时机。
这日午后,春日的阳光和煦温暖,云曦让人在屋前的小院里摆上香茗茶果,夫妻二人坐在树下品茗小憩,小七在桃舒和杏雨的怂恿下迈着两条短腿学着走路。矮矮的小人儿穿着大红的绸衣,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一手抱着桂枝做的布老虎,一手又一丝都不肯松懈地扯着桃舒的手,小短腿一步一迈,踉踉跄跄地朝云曦和夏辰烨走去。眼看着几步之遥的云曦笑着朝自己伸出手,小七突然兴奋至极,竟然胆大包天的松开桃舒的手,大踏步向前扑去,结果自然是脚下绵软,一头就要栽倒在地。幸而一旁的桃舒眼疾手快,连忙弯腰将他捞起来。目睹这一幕的几人皆是心惊肉跳,杏雨更是猛拍胸脯以定神。哪只小七人小鬼大,不但没被方才的差点跌跤给吓着,反而有模有样地学着杏雨的样子拍拍胸口,逗得云曦等人忍俊不禁,纵是夏辰烨也不免扬起了嘴角。
正当一众人被小七逗得合不拢嘴之时,碧落院里来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随着慎言急匆匆地奔进小院,一位身着一袭玄色暗纹衣袍的男子不请自来。神色从容地步入院子。此人衣着打扮颇为低调,嘴角也含着淡淡的笑意,但浑身却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压迫感,令人不免有种喘不过气来的错觉。院里的丫鬟们对于这位贸然到访的男子不明所以,但云曦却脸色大变,连忙站起身来,敛起衣裙准备下跪。
“都是自家人,弟妹何须行如此大礼。”看见云曦的动作,玉允轩赶紧出言阻止,神色却一如方才的从容不迫。
云曦闻声一顿。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玉允轩,但见他玄衣木簪,身后只跟着一位乔装改扮过的公公。想必此番前来并不希望旁人知晓他的身份,于是收敛神色,顺势唤道:“大哥,不知突然到访有何事?”
玉允轩随意晃了晃手中的折扇,状似轻松自在说道:“没什么紧要之事。不过是想找兄弟谈谈心。”这话语虽是回应云曦,但目光却是投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夏辰烨身上。
察觉到玉允轩的视线,云曦如梦初醒,这才意识到日理万机的皇上低调离开皇宫来到碧落院,自然不会是像他说得那般简单的“谈谈心”。而近来能和他们夫妻以及玉允轩同时扯上关系的事情,便唯有江为的诬陷案了。头先夏辰烨离京多日去调查。身为他的好友和一国君主,玉允轩又怎会完全不知情呢?今日这番前来“谈心”,必然是有备而来。想来定是研究如何处理多年前的阴谋诬陷案了。
此事关乎一朝重臣的荣辱,朝廷的机密,以及上百人的性命,实在不宜张扬,待丫鬟们重新奉上茗茶和果品。云曦便将她们一一遣退了,自己也抱起小七准备离开。哪知身后却传来玉允轩的邀请:“弟妹,你应该知道你家夫君可是个闷葫芦,我实在撬不开他的嘴巴,大哥难得来这儿一趟,你还是留下来陪大哥闲聊几句吧。”
但凡大户人家,男客一般都是在前院由男主人迎接作陪,轻易不会来到妇人所居的后院。今日玉允轩不但径直来了后宅,还提出这等不合礼数的要求,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更何况江为诬陷一事实在不宜让云曦这等妇人参与其中。而此刻细查玉允轩的神色,似乎有意要将自己拉进这个无底漩涡中,云曦无助地望了夏辰烨一眼,只见他不可见机地皱了皱眉,但最终并未道出拒绝之意,她也只能从善如流地将小七交给桃舒,并嘱咐她亲自看着院子,不要让任何人走进这个小院。
一干人等都已屏退,夏辰烨和云曦皆是沉默不语,等待着对坐之人开口。玉允轩无意识地把玩着折扇,略带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其实这件事”他一个堂堂一国之君,素来金口玉言,什么事到了帝王的嘴里都会变得理所当然,可今日事到临头竟然第一次觉得难以启齿了,一时也不知如何说明自己的来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