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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娘此时正躺在书案旁的贵妃椅上看书,见云曦进屋,只是略抬了下头,道了句“你来了”,便又旁若无人地埋头看书。
对于三姑娘的性子,云曦也有几分了解,她不甚在意地在一旁的琴案边坐下,抬头专心地欣赏起墙上的字画来。
良久,三姑娘像是看完了整本书,轻轻合上书册,放在一旁的书案上,转头看向一直无话的云曦,问道:“五妹妹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闻言,云曦才从字画中回神,掏出怀里的小锦盒,起身递过去:“三姐姐后日便要出嫁了,妹妹是来给姐姐添妆的。”盒子里面是一块上好的白玉,正好和清冷的三姑娘相配。
三姑娘面无表情地接过锦盒,也不打开看看,只道了句谢谢便把它搁在了书案上。她今日依然是一身白衣,脸上脂粉未施,乌黑的青丝简单地绾在脑后,只用了一支玉簪固定住。她的神色极为平静,眼里仿若一滩死水,没有半点涟漪。
云曦见过大姑娘出嫁前的羞涩与忐忑,也领教过二姑娘的愤然与不甘,却从未想过哪位待嫁之女像三姑娘这般平静无波。纵然对沈言枫的一片倾心换来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待遇,又或是对甄家这门亲事有所不满,三姑娘也该表露出一点情绪。然而,由始至终,云曦未曾从她脸上找到半点的情绪波动,不明情况的人还以为她后日不是出嫁,而是出家常伴青灯了。
两人待在屋里许久都不曾言语。云曦见来这儿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想起身回去,岂知一直未出声的三姑娘竟幽幽地吐出一句话:“你很幸运。”
幸运?三姑娘为什么会如此认为,难道还是因为沈家的亲事吗?在三姑娘的心里,沈言枫是求之而不得的,才会令她如此的刻骨铭心。可是,即使沈言枫真的对自己抱着某种情思,最终还不是惨遭沈夫人退亲,这不是比她更难堪吗?三姑娘的话令云曦甚感困惑。
第十一章 兄妹()
正当云曦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三姑娘又道:“你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幸运,更加不会知道……”她的声音仿佛是从悠远的山间传来的清风,在快要拂面之际却戛然而止。
今日的三姑娘像一个难解的谜团,令云曦震惊而又迷惑,她呆呆地望着三姑娘的侧脸,等待着她的下文。
半晌,三姑娘转过头,对上云曦疑惑的眼神,竟不期然地浅笑:“我是多么地羡慕你。”
三姑娘甚少在别人面前露出笑容,即使是略展笑颜也只是出于礼貌,谈不上半点真心。但今日她的笑容却是如此自然,在嘴角扬起的一瞬间,云曦仿佛窥测到三姑娘的内心,然而灵光一闪间,那浅笑就已消逝不见。望着又恢复面无表情的三姑娘,云曦顿感一种莫可名状的寒意。刚才的笑容仿佛透露出很多的情绪,或自嘲,或绝望,或悲哀,抑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种自己无法理解也无法窥探的悲凉。
有很多疑惑环绕在脑海中,有很多话想要冲口而出,但云曦只是张了张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三姑娘转身面向北面的书架,背朝着云曦说道:“你回去吧。”
短短的四个字,却仿佛有说不尽的涵义。三姑娘的世界无人能解,也许只有与她长期相伴的书册才能真正懂得。最后看了一眼三姑娘的背影,云曦便依言离开了。
正月十六这日,许久不见的大雪再次降临京城。那漫天飞舞的雪花为三姑娘的婚礼增添了她最喜爱的白色。
大婚这日,云曦并没有出去送行,望着池园上空悠悠扬扬飘落下来的雪花,想象着三姑娘穿着红色的嫁衣,盖上红色的盖头,登上同样是红色的花轿。那满目的红色。在轻柔而又洁白的雪花中将会显得多么触目惊心。清冷如菊,纯然如莲的三姑娘永远只属于白色,就好比天空中飘着的雪花,此时是多么的简单而透明,然而当大地银装素裹之后,面对那厚厚的积雪,又会觉得它无比的沉重而难解。
丝竹之音渐渐远去,想必送嫁的队伍已经离开萧府了。脑海中又浮现那日三姑娘的笑容,渐渐地,眼前的一切都远去。三姑娘的面容已然模糊不清,唯一清晰的只是微扬的嘴角。许多年以后,当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每当想起三姑娘,脑海中就只留下那日的一抹浅笑……
送亲队伍离开不久,梨落冒着大雪慌慌张张地赶来池园。原来,云氏自那日云曦匆忙离开后,身子愈发恹恹的。每日的汤药都是梨落盯着才勉强喝下去。只不过,她自己心内郁结,喝下去的药都大打折扣,起不到应有的效用。昨天晚上又突然发起高烧来,梨落和几个婆子轮流为她擦身换帕子,如此照看了一夜。身上的热度却怎么也降不下来。现如今,云氏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嘴里交替着唤着云曦和萧珏的名字。而汤药温水之类的东西却是一口都灌不下去。孙妈妈见云氏病情严重,若是再拖下去恐怕会不好,便立马让梨落赶来池园找云曦,希望姑娘可以拿个主意。
听完梨落的叙述,云曦知道云氏的情况定然万分紧急。不然,向来冷静的孙妈妈也不会让梨落冒着大雪过来找自己。容不得再耽搁。云曦让桃舒带了上次自己发烧张大夫留下的退烧药,立即赶往满园。
来到云氏的床榻前,云曦接过孙妈妈的帕子,轻轻地擦拭云氏的脸和手,并用另一条干净的帕子沾了茶水涂在她干裂的嘴唇上。
“珏儿……曦儿……”云氏又发出嘶哑的低唤,许久的高烧让她的嗓子无比干涩。
云曦握住她得手,边轻柔她的手背,边在她耳边低语:“母亲,曦儿来了,曦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未多时,桃舒熬好了药端进屋,云曦尝试多次,都未能顺利地将汤药灌下去。实在无法,云曦只好自己含着药,一口一口地埔进云氏的嘴里。
不知是云曦悉心的照料还是张大夫开的药起了作用,这日夜里,云氏身上的热度终于退了下去。云曦欣喜的同时也不敢掉以轻心,一刻不停地守在床边,以免热度再次起来。
翌日早上,云氏清醒过来,看到趴在床头熟睡的云曦,心里既欢喜又心疼。当得知云曦照顾为了自己,整整一夜都未曾回池园,云氏立马催着她赶紧回去,免得惹太夫人不高兴。
想到昨天一夜未归,不知道太夫人有没有察觉,见云氏的气色有所好转,云曦便把桃舒留在这里照应着,自己则先回池园探探情况。
好在二姑太太还在萧府小住着,太夫人的大半心思都在这个远嫁的女儿身上,倒也未曾多加留意云曦的情况。只是,萧珏始终都是云氏的心病,若是不能让他们两见上一面,云氏的病恐怕难以痊愈。再过两个月便是五爷的忌日,云氏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总会忆夫成疾,病上好一阵子,如果再加上思子成狂,也不知道她能否挺过去。如此说来,非得让云氏见上萧珏一面不可。
昨日,萧珏作为堂哥为三姑娘送亲去了。京城距菱州路途遥远,待萧珏办妥三姑娘的婚事回到京城,已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云曦自萧珏回京后一直留意他的动向,岂知他一连数日都待在书房埋头苦读,看起来并没有把那日的话放在心上。云曦等萧珏回京足足等了半个月,如今他又闭门不出,再好的耐心也用尽了。对于这个哥哥,她也不再抱有希望,索性直接去流园找他。
萧珏在书房读书向来不喜欢别人打扰,故而一直让小厮守在门外,若非紧急的事情都不必通传。于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缘由的云曦便被那小厮拦在了书房门外。向桃舒使了一个眼色,让她绊住那小厮,自己则侧身闪到了门前,伸手敲了两下门,未等里面的人答应,便推门而进。
被推门的声音所惊扰,萧珏眉头深锁地抬头,看到进屋的人是云曦,一脸诧异地道:“五妹妹?”
云曦的嘴角勾起一个浅笑,欠身道:“打扰到三哥念书,云曦深感愧疚,但妹妹有一事想要问问三哥。”
萧珏自认为与这个五妹妹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脸上的疑惑更深,问道:“不知道五妹妹今日专程前来所为何事?”
见到萧珏的表情,云曦就知道他并没有把那日的话放在心上:“不知道三哥有没有去看望过母亲?”
闻言,萧珏身子一僵,随即转过头有意回避云曦质问的眼神:“再过两个月便是三年一次的春闱了,前不久为三妹妹送亲已经耽搁半个月的时日了,我不想再因为任何事情而耽误时间了。”
原来他可以花半个月的时间为堂妹送亲,却不肯挪用一个时辰去看看自己的亲生母亲。云曦黛眉上扬,笑意更浓,不无讽刺地说道:“耽误时间?是不是在三哥的心目中,探望母亲就是耽误时间,陪母亲说说话就会影响你在春闱中的夺魁?”
萧珏的性子较温吞,周围的丫鬟和小厮都碍于他少爷的身份,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学堂里的同伴也都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就算起争执也都是拐弯抹角的,不像今日云曦这般一针见血地点中要害,故而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
云曦心里越是失望,脸上的神色就越发凌厉,倒有几分咄咄逼人之势,见萧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便继续追问:“不是这个意思,那三哥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曦的步步紧逼,使萧珏几乎无路可退,他长叹了一口气,道出埋藏在心底的话:“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你从小就在她身边长大,而我……若不是三伯母悉心照料,恐怕我同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没什么不同。”
虽然萧珏没有明说,但云曦从他的话里已经明白,他很可能一直都认为是云氏抛弃了他。云曦不知道这样的念头是他自己想岔了,还是旁人灌输给他的,但今日她必须尽力解释清楚:“我与三哥有什么不同,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身上流着同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