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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云氏被逐到满园之后,太夫人就当她不存在一般,从未主动提起过她,而萧府的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太夫人面前提及五夫人。今日太夫人不但直接提到云氏。竟然还对当年的做法产生了动摇,这不得不令林嬷嬷感到震撼。而面对这样棘手的问题,纵然是处事圆滑的林嬷嬷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想当初。太夫人对云氏并不是一开始就深恶痛绝的。五爷还在世时,她对这个五媳妇也算是疼爱有加。可五爷过世之后,太夫人的丧子之痛无处宣泄,加之府里的谣言引导,她才会把满腔的悲伤都发泄在云氏身上。
太夫人一直静默着等待答案。林嬷嬷只好顺着她的意思道:“这不能怪您,五爷的逝世已经让您悲痛欲绝。您这样做只不过是让自己好过一点罢了。”
又沉默了许久,太夫人才悠悠说道:“这么说来,你也认为我应该答应五丫头的要求。”
闻言,林嬷嬷的眼皮突地一跳,刚才的话听起来似乎的确有失偏颇。她今日对太夫人的心思实在是拿不定,但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林嬷嬷就索性说出了埋藏心底多年的实话:“老身跟了太夫人近一辈子了,对您可是衷心不二,今日老身就实话实说了。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五爷也已经离开十一年了,您应该放下一切,也放过您自己吧。”
静默,一屋子的沉寂,太夫人无声地盯着桌上的灯火,半晌才无奈地一叹:“罢了,这些事情太纷乱了,想得我头都疼了。”
“如今才刚过丑时,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不如您再睡一会儿吧?”
太夫人点点头,就着林嬷嬷的手慢慢躺下身。
林嬷嬷替她掖好被角,在床边坐了片刻,待太夫人渐渐睡沉了,才轻手轻脚地端着茶盅走出里屋。
暖阁笼罩着一片昏暗的灯光,红衣披着外衣斜靠在榻上,螓首不时地一点一点的,显然是睡意朦胧却又怕里屋会有什么吩咐,不敢就这么睡下。林嬷嬷走过去推醒她,吩咐道:“红衣,太夫人那儿有我守着,你安心睡吧。等天亮了,你去流园一趟,把三少爷请过来。”
红衣略感困惑:“要把今日之事告知三少爷吗?”
“你就说太夫人晚上睡得不好,对他甚是想念,请他过来说说话便是了。”
雨虽然已经停了好几个时辰了,但云曦的衣服依旧湿答答的。原本较轻柔的衣料被雨水淋湿后变得分外沉重,粘在身上就像是有无数双手拖着她的身子往下坠。她的发髻已被雨水冲刷得凌乱不堪,乌黑的青丝像是从水里泡过一般,水珠仍然不时地顺着鬓角往下流,一直淌进脖子里。微弱的体温给紧贴着肌肤的湿衣服带来些许温暖,但初春寒凉的夜风吹来,掠夺了那仅有的一点暖意,云曦的整个身体都在不可抑制地颤抖。
云曦此时已经毫无力气,身上的无感渐渐减弱,饥饿、疼痛似乎都在离自己远去,她唯一仅剩的意识便是刺骨的寒冷。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已经一片空白,什么请求、计谋都没有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跪着!必须不顾一切地跪着!于是,在苍茫的夜色中,云曦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跪着。
破晓时分,天边像是裂了一个口子,透出一道白光。熬过了黎明前最寒冷的那一刻,云曦觉得自己的身子随着越来越亮的天色渐渐复苏,失去的意识也开始回笼。虽然**的痛苦已经超越了极限,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来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太阳才刚探出头,清园便迎来了今日的第一位客人。萧珏一听到红衣的传话,心里就有了不详的预感。刚走进清园的院门,便看见一身狼狈的云曦直直地跪在回廊口,萧珏早先的猜想成了真。他实在不明白,看似娇弱的五妹妹在云氏的问题上竟然如此固执。行至云曦的身边,萧珏收住脚步,低下头对上她的眼睛,脸上全然是不理解:“五妹妹,你这是何苦,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身子做赌注?”
红衣天刚亮就匆匆忙忙出了清园,原来是去请萧珏过来,只是不知道太夫人一大早就让他过来意欲何为。云曦如今没什么精力去猜测太夫人的意图,只是依着本能回答:“我只是……为母亲做一点……女儿该做的事情罢了。”一天一夜的折腾,令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语句也支离破碎。
萧珏听到这嘶哑的嗓音,心里除了烦躁和不解之外,还有一丝心疼。他向来不会安慰和劝解别人,只能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你明知道祖母的心结,为何还要如此固执,同祖母这样怄气?你这样做只会害了自己。”
萧珏虽然已经认可了云氏这个母亲,但他但对云氏毕竟没有深厚的感情,故而在这件事上,他远远没有云曦那么强烈的执念。而如今,云曦也无意向他解释清楚,只道:“同为人母,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欲绝之际听信他人谣言无可厚非;可是母亲,她又有何过错,要如此与自己的亲生骨肉生生分离?”
听了这话,萧珏若有所思,出神地望了云曦片刻,又一声不吭地离去。
太夫人才刚刚起身,等更衣梳洗完毕,看到正堂等候的萧珏,大吃一惊:“珏儿,听说近日你都在专心念书,怎么一大早跑我这儿来了。”
萧珏笑答:“就算是专心于春闱,也不能忘了来给祖母请安。”言毕又话头一转:“方才进来时看到五妹妹跪在前院,不知她犯了什么,令祖母如此大动肝火?”
太夫人对萧珏的突然出现甚感诧异,听到他的这番话便知道了他的来意,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你也不必装傻充愣,你若是为了五丫头而来,就不必多费口舌了,不是我这个做祖母的心狠,而是她自己不肯离去。”
萧珏沉吟了一会儿,想起方才云曦的话,脸上便带着几分认真,恳求道:“难道祖母不能网开一面,让母亲搬回池园吗?”
太夫人眼神一暗:“你去看过她?”她虽然没有明白地禁止萧珏去探望云氏,但如今听到他私自前去探视,心里又冒出了火气:“什么都不必说了,这事儿我不会答应,你回去念书吧!”
经过最近的几次谈话,云曦对云氏的态度让萧珏不得不动容,忆及那日云氏激动又小心翼翼的神情,萧珏突然做了一个决定:“若祖母不肯答应,那珏儿也同五妹妹一样跪着,直到祖母改变主意。”
过于直白的话语和生硬的态度,令太夫人气血上涌,她冷笑道:“好,你们一个个都大了,懂得变着法子地来忤逆我了!”
第十七章 叙话()
萧珏从未如此直接地面临过太夫人的怒气,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在原地杵了一会儿,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欲言又止,最后只憋出了一句话:“珏儿……先出去了,望祖母能成全我们。”
太夫人缓缓闭上眼睛,两颊跳动的皮肉显露出她正竭力克制自己的怒火:“出去!”
望着萧珏离去的背影,林嬷嬷暗暗叹气。这三少爷不知是本性使然,还是读书读呆了,竟然一点都不会看人脸色,他性子太直,又如此不会说话,生生地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从昨夜的谈话中可以看出,太夫人其实已经心软了,若是有人能适时说些劝慰的话,说不定她真能遂了五姑娘的心,再不济至少也能打破现在的僵局。没想到三少爷的到来,对此事不但没有帮助,反而使事情向更糟的局面发展。
对于这些弯弯道道,单纯的萧珏自然好无所觉。他走到清园的前院,来到云曦的身边,右手撩起白色的衣袂,跪了下来。
云曦对他的行为甚是不能理解,哑着嗓子问道:“三哥这是做什么?”
萧珏回答得理直气壮:“我这做儿子的也要为她做点事情。”
云曦两眼一黑,萧珏这么做不是在添乱吗?“你回去吧,我说过这事是我自己决定的,不需要你的介入。”
“我也是她的儿子。”萧珏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云曦哑口无言。是啊,萧珏是云氏的儿子,从肉身到灵魂都是云氏真正的儿子,自己这个入侵的灵魂有什么权利去阻止他。更何况自己不是一直都希望萧珏能对云氏关心一些吗?既然他主动愿意为云氏出一份力,云曦也不再阻止,大不了三个人一起被赶出萧府,只要三人同心。再大的困难也能度过。
没过多久,清园的院门又被敲开,宁嬷嬷在门房婆子的带领下不急不缓地走进来。她的神色平静如水,就连看到回廊口跪着的两人也依然不慌不忙。走过云曦身边时,宁嬷嬷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凝视云曦片刻,才悠悠离去。
云曦半垂着头,看不到宁嬷嬷的表情,但从她停留的片刻中却体会到某些无声的话语。霎时间,身上的各种痛楚似乎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心中渐渐熄灭的希望之火又冉冉燃起。
宁嬷嬷进屋的时候,太夫人刚草草用完早膳,翠缕还在张罗着收拾桌子。太夫人独自一人坐在榻上。左手撑着头斜支在小几上。听到丫鬟们纷纷唤着宁嬷嬷,她睁开眼睛,见宁嬷嬷已经走到自己跟前,懒懒地说道:“宁嬷嬷来啦,坐吧。”
宁嬷嬷并不推辞。大方地落座。两人一时无言,最终还是太夫人先开口:“自钦儿过世后,你几乎没有踏进过清园,今日前来想必是为了五丫头吧。”
宁嬷嬷没有一口否认,语气不卑不亢:“老身今日冒昧前来,的确是想求太夫人不要为难五姑娘。但更重要的是想来和您谈谈心。”
太夫人长叹了口气,语气甚是无奈:“五丫头的事你就不必多费唇舌了,等她自己撑不住了自会回去。我也不打算再为难她。”
宁嬷嬷不再纠缠云曦的事:“太夫人对晚辈向来是最仁厚的。说起来前几天老身梦到了五爷,他正坐在池园的院子里看书,故而这几日对他甚是想念。”她平静地望着前方,眼神变得渺远,仿佛眼前出现了过往的情景:“还记得五爷小时候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