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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上的水一滴滴渗透,很快将胸前的衣服给打湿了,凉凉地贴在心口的位置。长久的沉默似乎连话都不会说了,嗓子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一样。杨伊眼眸微闪,涩然道:“因为……那是你的心意。”
一开始看到项链时的激动心情,瞬间就被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浇灭了。赵鹿冷笑出声,说:“心意?我的心意早就被你糟蹋没了。”
杨伊心头大震,又因为愧疚匆匆低下头。
赵鹿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把话说得这么尖酸刻薄,像是要把这一年来的积怨化作利剑,一刀刀的全部还给她。
可是为什么一点也不痛快呢?心口像是被大石压着,鼻尖像是被人拧了一把,她呼吸变得急促,深呼吸,不甘心地问:“杨伊,为什么?”
随着赵鹿声音落定,那个一直被藏在身后的锦盒终于不堪忍受大力的摧残被捏扁了,杨伊心底陡然一空,她抬起头来,迎着赵鹿哀伤的眼神,说:“我们谈谈吧。”
胖球霸占着布艺沙发中间的位置,它已经睡着,身体起起伏伏,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它就像是一个分界线,将坐在沙发两端的人很好地隔开。
赵鹿看着那人被头发挡住的侧脸,心烦意『乱』:“谈什么?”
杨伊侧身与她对视,被水洗过的脸比之前还要苍白,她声音无起伏地说:“你还喜欢我吗?”
“……”赵鹿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像是被一枚威力十足的炸弹击中,整个人懵了。
如此不合时宜,又如此尴尬的气氛下,杨伊居然笑了起来,说:“不知道怎么回答吧?”
“……”
赵鹿被炸飞的魂魄还未完全归位,杨伊又换了个问题:“你恨过我吗?”
对方不按常理出牌,赵鹿措手不及,怔怔地看着她,表情有些呆滞。
杨伊自问自答:“一定恨过。就在刚才,你拿着项链质问我的时候也是带着恨意的,我能感觉得到。”
“我很能理解。我也可以跟你说实话,我一直没有忘掉你,可是我也知道,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
赵鹿还没来得及欢呼就被她最后那句话拍下悬崖,完全不经大脑地问:“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
赵鹿摇头。她明白什么?她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
杨伊苦笑着,说:“你其实明白的,你只是不想承认。”
赵鹿晕乎乎地问:“承认什么?”
“你其实也没有很喜欢我,或者说,你根本不能确定现在对我是哪种感情。”
“你说什么?”
“赵鹿,就算没有我,这一年你也过得很好,你并不是非我不可。”杨伊轻叹息,一字一顿,“你我都明白我们之间的问题出在哪里,我没脸面对你,你也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坦然接受我。”
她们之间何止隔着一只猫?心里有了芥蒂,还谈什么未来?
赵鹿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的,她不打招呼就把那项链拿走了,攥在手里,在上面留下了丑陋的压痕。
出了那扇门,她好像就忘了杨伊说的那些话,行尸走肉般在走廊里晃『荡』,进了电梯,才想起来还没收拾行李。
门里面,杨伊抚『摸』着突然惊醒的胖球,轻声说:“你一定要幸福。”
在那之后,连着好几天,杨伊再也没见过赵鹿。她甚至怀疑赵鹿是不是从对面搬走了,可是那辆车还停放在小区楼下。
姚凌最近也不找自己一起去食堂吃饭了,杨伊每次都故意拖着时间,等别人吃完了她才动身去食堂。
偌大的食堂里只有寥寥几个人,杨伊去到唯一开着的窗口。打饭的师傅见了她,熟稔地打着招呼:“这么忙啊,每次你都是最后一个来。”
杨伊笑了笑,说:“不忙,只是不想排队。”
师傅说:“来晚都没菜了。”
“没事。”
不挑食的杨伊端着餐盘,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饭菜都冷了,她像应付差事似的往嘴里塞,小口小口地吃,吃得很慢。
这时,两个穿着旅行社工作服的男人飞奔过来,扯着嗓子喊:“师傅师傅,先别收摊啊,我们还没吃呢!”
杨伊看了一眼,继续吃自己的。
那两个男的打了饭,也不在乎残羹冷炙,撸起袖子大快朵颐。里面冷气很足,这俩人一个脸黑一个脸红,出了一身的汗。
杨伊鼻子灵敏,闻到了从那边飘过来的熏人汗味,她顿时没了胃口,想把汤喝完就走。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其中一个男的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接听:“喂?”
“人都送去医院了,司机和导游重伤,还有几个游客也受了点伤。”
“领导去了,咱那车现在估计被拖去交警大队了吧?”
“司机就是老刘啊,导游赵鹿呗,流了一脑门子血,我都没敢看。”
“好了你别问了,再说下去我要吃不下饭了。”
那男人三两句话结束了通话,将手机拍在桌面上继续狼吞虎咽。
端起餐盘正准备离开的杨伊身形一顿,她快步走了过来:“你刚才说的是赵鹿吗?”
两个男的注意力全放在米饭上,被她生生吓了一跳。
刚才接电话那男的抬头看了看她,见是生面孔,不过挺漂亮的,没注意听她刚才说了什么。
杨伊也顾不得礼貌了,迫不及待地说:“我刚才听到你说司机和赵鹿受伤了。”
那男的眼珠子转了转,瞥了一眼她胸前挂着的工作牌,见不是自己公司的,吞吞吐吐:“这个……”
“我是赵鹿朋友,请你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
两个男的对视一眼,刚才接电话那人看了看周围,压低声线对她说:“旅行团返回过程中出了意外,我们的车在华西十字路口跟一辆卡车撞上了,司机老刘和赵鹿受了重伤,现在在城西人民医院抢救呢。”
杨伊的脸唰的变得苍白,浑身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
两个男的发现了她的异样,齐声说:“你没事吧?”
“没……没事……”杨伊恍恍惚惚地应着,丢下一句“谢谢你们”就走了。
外面太阳很大,热烈的阳光灼烧着皮肤,杨伊却像是感觉不到温度似的。她如坠冰窟,在太阳底下茫然地站了一会儿,猛地回过神来,小跑着到了停车的地方,解锁,开门,发动车子,踩下油门。
赵鹿出事了……
明明前几天见面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杨伊后知后觉发现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抖,她狠狠锤了一下,一不小心按到了喇叭。刺耳的声音钻入耳膜,她更加不能冷静了。
城西人民医院。
杨伊经常来这里,只不过每次来都是为了看兰姨,每次她都带着沉重的心情。可是这一次,她像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心。她甚至慌不择路习惯『性』地朝住院部跑了过去,半道儿上醒悟过来,急急忙忙去了急诊科。
杨伊保持着一丝清醒扑向服务台:“你好,我想知道是不是有一个叫赵鹿的被送来了这里?她是旅行团的,听说是出了车祸,跟她一起被送来的还有司机和其他人。”
“请稍等,我现在帮你查。”
短短几秒钟,杨伊仿佛等了一个世纪。她额头上全是汗,刘海黏在上面,又难受又难看,可谁还在乎这些?
“没错,是有一个叫赵鹿的,旅行社送来的,请问你是她家属吗?”
“我是她朋友,请问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送来的时候浑身是血,现在在手术室抢救呢。”
杨伊拔腿冲进电梯,在服务台护士的指示下,她跌跌撞撞到了那个紧闭的手术室门前。
手术室的灯亮着,她看着“手术中”那几个字,腿一软,扶着墙壁缓缓蹲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期间,杨伊接了一个电话,是同事打来的,问她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她脑袋嗡嗡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撂下一句“我在医院”便挂断了电话。
手术还在进行中,杨伊焦急地等待着,想起食堂里那两个男的说的那些话。
“流了一脑门子血,我都没敢看。”
还有服务台护士那句“浑身是血”,她眼前一黑,想到了钱梓妤死的那天。
杨伊并没有亲眼所见钱梓妤的『自杀』,她看到的钱梓妤的尸体,冰冷地躺在停尸间里,手腕上的割痕触目惊心。那个场景,是她这一年来的噩梦。梦里,骇人的鲜血将她掩埋,模糊了视线。
眼前的景象变得不真切起来,杨伊眨了眨眼,一滴眼泪悄然落下。滚烫的『液』体砸在她手背上,她像是突然惊醒,猛地抬头去看手术室的门。
都过了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出来?
她完全不敢想赵鹿会怎么样,眼泪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她颤抖的双手捂住脸,无声抽泣。
走廊里很安静,陷入自我忏悔的杨伊像是无助的孩子,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也无从思考为什么手术室外面看不到赵鹿的家人,也许是还没赶到?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她压抑着哭声,眼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紧紧环抱住自己,将头深埋进两腿之间,如念咒一般诉说着自己的悔意:“我错了,我后悔了,我不应该丢下你……”
有护士经过,心有戚戚焉地看了她一眼,又面无表情地离开。
杨伊像复读机似的忏悔着,好像这样就可以麻痹自己,她渐渐听不到周围的杂音,身体里的血还在一点点地冷却。
她泣不成声,酸麻的腿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将要摔倒时,一个熟悉的嗓音钻入耳膜:“你在这里干什么?”
杨伊如遭雷劈,她倏地抬起头来,循声望了过去。
隔着朦胧的水雾,她看到一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