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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檀县背靠香檀山,是宁国有名的檀香扇生产地,家家户户皆制作檀香扇,然能与阮家一较长短的,也只有一个沈家。
沈家与阮家截然不同。
阮家胜在质,三年一把,或卖或送,送的分文不取,卖的一把最少卖五万两银子,最高的是三年前当今皇帝买的,二十万两银子一把。
沈家胜在量,宁国人手上的檀香扇,有一半出自沈家。
沈家不甘心当香檀县百年老二了,只要得到阮家的白檀扇,沈家就量和质都有了。
阮梨容拿起银钳子,把香炉里的香饼翻转,哒地一下敲碎。
她要让沈家,连香檀县的老二都当不了。
要让沈家当不了香檀县的老二,可不是易事。论家底,沈家远在阮家之上,差的,只是阮家响亮的名声。
阮梨容辗转翻侧思想了一夜,迷迷糊糊刚入睡,碧翠就来喊她起床了。
“姑娘,辰时了。”
穿上缃色轻烟罗衫,系一袭碧草色纨缎裙子,俗不可耐的颜色搭配,阮梨容却自信,自己能穿出与众不同的淡雅味道。
檀香美人,她知道,香檀县的人背后对她的称呼是檀香美人,因着她的家世,也因她的容貌。
这香檀县,能与她相提并论的,除了沈墨然的妹妹沈丽妍,就只有聂家的聂梅贞。
聂家不是商户人家,聂梅贞的爹是香檀县父母官县太爷。
想起聂家,不期然就想起聂梅贞的哥哥聂远臻,阮梨容微微失神。
今天,她在沈家会见到的,除了沈墨然,还有聂远臻。
沈墨然是外出求学,聂远臻则是外出拜师学武。
前世,聂远臻在沈家见到她后,不久就托人来求亲,父亲问她意见,她一口拒绝了。
也许,这一世,如果聂家再来提亲,自己可以答应。阮梨容默想着,又摇了摇头,聂远臻是不错,可是她不喜欢他。
也不是非得嫁给聂远臻才能摆脱沈默然,阮梨容想到一人。
阮家还有一人可以求助,当年贫病交加饿晕在她家檀香扇作坊门前的穷秀才,如今的当朝丞相夏知霖。
夏知霖那年病得快要死了,是阮莫儒救了他回家,延医买药得以活下来,又得阮莫儒赠了他阮家扇,得到好运,方能科举高中。
他没有忘记阮莫儒救命赠扇之情,这些年对阮家多有眷顾,关心得最多的,还是阮梨容,每年都从京城捎来不少女孩子玩的吃的用的穿的。
“我上辈子真傻,为什么要引火自焚?”阮梨容自言自语道,那时满腹激愤,恨自己与仇人恩爱,恨自己间接害死父亲和继母,恨沈墨然欺骗自己,只想着狠狠折磨自己,焚烧了自己让沈家声名扫地。
其实,她大可上京城,找夏知霖,求他帮着出面,将沈家治进泥地里。
现在回想,自己死了,还成全了沈墨然跟叶薇薇。
可是,若没有引火自焚,何来今日的从头来过?阮梨容微微一笑,拿了一柄檀香扇子缓步出门。
温柔铿锵的香檀县富裕安闲,背靠香檀山,一水从城中穿过,逶迤绮丽,河岸绿柳绕垂,街道两侧茶馆、染坊、戏台、书院和檀香扇铺子交错着,热闹非常 。
小县城没有大州郡城里的规矩,女孩子们经常到自家商铺里帮忙,或是三五成群闲看购物,阮梨容也不坐轿子,踏着清冷的石板路信步前行。
看着沈家乌黑的檀香木门匾,阮梨容深吸了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沈府是香檀城最奢华的,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佳树名花,极尽精巧雅致之能事,风光十分优美。
前世,她是在沈家花园入口处那棵千年银杏树下,见到离家游学十年归来的沈墨然。
踏进雕花拱门时,阮梨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相同的情景再现。
一头黑发用一根藏青色锦带随意系在头顶,白色深衣,外罩暗青色湘绸长袍,挺拔修…长的身材,清冷的面庞上微露汗意,袍裾迎风微微扬起,带出几分轻狂不羁。
似乎是注意到阮梨容的视线,沈墨然身形动了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带着问询之意看向阮梨容。
细看着,沈墨然五官其实不算漂亮,只是那眸子于漫不经心中透出冰雪似的清透,让在家中倍感忧郁的阮梨容前一世看到它时,莫名便安定轻松起来。
算计得真好,不知在这里等多久了,还能保持一额头的汗水,阮梨容展颜一笑,两汪笼着清水的眼睛笑成弯月。
“你是阮家梨容?”沈墨然站直身体,大踏步走了过来。
“嗯。”阮梨容低笑,想着,接下来,他会说什么?
“檀香美人,果然名不虚传。”沈墨然在阮梨容面前站定,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出的璀璨星光看得阮梨容一愣。
“我是沈墨然。”沈墨然唇角微翘,露出了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这抹笑容使本来紧绷的五官瞬间褪去冰霜,仿佛春日里刚融化的溪流纯澈得令人心旷神怡。
低沉清醇的嗓音,俊美阳刚的面容,像檀香木一样厚实的气息。阮梨容狠狠地握紧拳头,不停地告诫自己,这人不怀好意,这人接近你只为了你阮家的白檀扇,这个人日后会要娶叶薇薇为正妻将你置于死地。
指甲掐进皮肉,疼痛蔓延到心里,针尖刺下似的疼痛,很细,看不到伤口,却如蛆噬骨!
阮梨容再抬头时,从容平静,颔首致意,沈墨然欲要再语时,阮梨容纤丽婀娜的身影已转身走远,留下一缕恬淡的余韵。
☆、第三回
沈母马氏娘家也是大富之家,颇有手腕,治得沈父沈千山一个妾室都没纳,这也是香檀县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阮梨容上辈子当了沈家三年媳妇,体会比外人更深。
想起上辈子在沈家当媳妇的三年生活,阮梨容脚步凝滞。
“娘,梨容在家里自由惯了,孩儿不想拘着她。”新婚后,沈墨然说她受不得拘束,他们一直独居一院,虽是没有分家,吃穿用度却自个儿私下打点没有渗合大家子里。
那时,她满心喜悦,觉得沈墨然体贴细心,此时思来,原来是要把她和沈家隔开,不让她融入沈家的生活。
小两口在沈家逼迫她同意沈墨然娶叶薇薇之前,却真真是甜蜜幸福的。
浓如醇酒的感情在他们的墨香居张狂地酝酿,视线交接的一瞥,指尖轻微的碰触,也可以让人失控,生活如盛开的鲜花,华贵冶艳,秀丽芬芳,它美到了极致,然后,在那一天,化为利箭,直直地刺入她没有设防的心。
“梨容,怎么这时候才来呢?”一声热情的招呼,沈丽妍过来亲密揽住了她。
阮梨容身体一僵,前世逼死她的人里面,就有沈丽妍。沈丽妍喜欢聂远臻,但是聂远臻却喜欢她,聂远臻在她嫁进沈家三年后直至自绝前,还没有成亲。
把反感厌恶压下,阮梨容微笑道:“梅贞来了吗?”
“来了,今儿还有旁的客人,我姨夫故去了,姨妈携了表妹来我家散心。”沈丽妍拉了阮梨容来到一个红衣女孩面前,“梨容,这是我表妹叶薇薇,平日里最是淘气。薇薇,这是梨容。”
叶薇薇穿了石榴红敞胸轻罗衫,胭脂红素罗裙,高腰系着的碧色垂流苏缎带将乳峰高高挤起,洁白柔滑的山峰露了大半出来,只一眼便能觉得摸上去是无以伦比的美妙,挺翘的美臀更是充满诱惑张扬。
自己上辈子真是瞎眼了,这么一个张扬妖媚的女人,居然会觉得她天真可爱。
“梨容姐姐,总听我表姐夸你,真是美得我见了也眼红眼热……”叶薇薇挽住阮梨容另一边手臂,亲昵地靠到阮梨容身上。
“要说眼热,我更眼热你呢!”阮梨容微笑着应付,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臂,朝迎过来的聂梅贞招手,“梅贞,过来多久了?”
“来的有好半晌了,每次聚会,你都是来得最迟的。”聂梅贞温婉地浅笑,眉头微蹙。她有先天弱症,不能跑不能跳,说话轻声细气,脾气温软。
“谁叫梨容是咱们香檀第一美人呢!美人嘛架子当然要大些。”沈丽妍笑道,摇了摇阮梨容的手臂,“对不对梨容?”
“胡说什么。”阮梨容嗔笑着摇头,今日是有心事来得迟了,以往到得迟,却是肖氏每次都在她要出府的路上假意偶遇,见了她就迎上来说几句话,因而迟了。
“我哥他们在芙池那边烤兔肉什么的,咱们也野宴,自个儿做了吃,好不好?材料我都准备好了。”
“好啊!”大家齐声叫好,阮梨容也跟着点头,微笑里带着不易觉察的讥嘲。沈家为了让她和沈墨然有交集,可谓煞费苦心,先是入园处的偶遇,继而,等会儿,沈丽妍会把她们几人做的食物,各捡了一半送给那边的的男人,然后沈墨然在众多的食物里,独独喜欢她做的梨花糕。
两边聚会后来合做一处,男人们吃这边做的糕点汤水,她们吃男人们烤的肉,春意盎然,低眉抬眼间,凝眸一瞥擦出火花四溅。
芙池依然清粼,波光摇荡,池岸边开满灿烂如云霞的各色鲜花。对岸人声喧哗,沈墨然带着青年子弟们在那边烧柴火烤野鸡野兔肉,临波照水的青年个个俊美不凡。
阮梨容还是选择做梨花糕,白皙纤巧的手指拈起一片片鲜嫩的花瓣,淡雅如雪层层迭放。
温软的清香传来时,沈丽妍夸张的大声道:“色香味俱全,漂亮好看又好吃。”
还没吃就先说好吃,自己上辈子还喜滋滋的,得意非常。
“这么好看,光咱们吃太浪费了,我拿几个去给我哥他们那边吃。”
“好啊。”阮梨容轻笑,这梨花糕,她不放糖也没搁盐,她倒要看看,等会儿沈墨然怎么夸她做的好吃。
拈起一片梨花糕咬了一口后,沈墨然看向对岸,清冽的眸子露出不易觉察的笑意。
爹娘让他使美男计引诱阮梨容,他原来不以为然不屑为之的,此时,他改变主意了。
碧水眼波转,青山黛眉锁,佳人澄澈如水灵韵秀美,盈盈悠悠翩然娇纯,更难得的是手艺清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