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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肉陈慎重的想了想,点头道:“咱们家这些年攒了些银子,除了给你娶媳妇用,剩下的是想买地呢,只是一直没有人卖。若是冯家卖地,咱们正好趁这个机会买上几亩。家里能拿出来四十两银子,目前的地价是八两银子一亩,能买五亩,剩下的就都归大沉吧。”
双方谈妥,就分兵两路。霍沉带着桃子回了一趟娘家,暗中打听冯满家里的情况。陈敏达去了杜家烧酒坊,也旁敲侧击的打听这件事。
最后,俩人一碰头,汇总出了他们两家的实情。杜宝柱和冯满都输了不少钱,但是杜家家底厚,烧酒坊是祖宗多少代传下来的产业,不用卖房卖地,家里的存款就够还债了。杜老爷子气的把杜宝柱的腿一棍子打折了,虽是在气头上一时冲动,不过确实也觉得这小子长着腿四处惹祸,还不如在家闷着好。虽然不挣钱,但是不败家呀。
而冯家就没那么幸运了,存款不够还赌债,只能卖地。冯满他爹舍不得,就拖了一天,谁知就这一天的工夫,冯满就被人剁了小拇指去。
事到如今,宜早不宜迟。本来大肉陈觉得姜还是老的辣,想亲自出马。陈敏达却坚决不肯放过这立功的机会,抢在老爹前头去了田家营,见到了正在跳着脚骂的冯满。
第 72 章()
家里有人的时候;乡下人一般是不关门的;冯满家门口的两扇大门跟平时一样;开着一扇;关着一扇。陈敏达按照一般乡下人的习惯;径直走到了院子里;大声问道:“家里有人吗?”
“卡拉”一声;好像是碗碟碎裂的声音,紧跟着,一个满脸怒气的妇人走了出来;不耐烦的朝着他摆手:“你是干嘛的?我家忙着呢,没空搭理你,快走快走。”
陈敏达也不恼;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大婶;我是过路的,本想进来讨碗水喝。不过进来以后;发现你家的风水有点问题;就想提醒你们注意一下。”
“去去;我家没水给你喝;我们风水也没问题;快走;别在这添乱。”那妇人只看了他一眼,就懒得瞧了,迎着明晃晃的大太阳;也没看清容貌;没好气儿的嚷了几句,转身就往里走。
陈敏达眯着眼睛想了想,打算在火上浇把油:“大婶,我真没骗你,喝不喝水没关系。我是好心提醒你,这风水若不改一改,不仅是破财,只怕还有性命危险呢。”
他侧耳听了听,发现屋里没有动静,虽然冯家的人没有说什么,但是可以证明,他们在认真听自己的话。
他摇了摇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唉!,算了,好心没好报,又不打算挣你家钱,纯属因为碰上了,帮个忙,你家不领情就算了吧,反正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他转身就走,脚步却迈得很慢,竖着耳朵等着听身后传来声音。
“小伙子,你先别走,你是专门看风水的先生吗?看一回要收多少钱?”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陈敏达满心惊喜,却没敢在脸上表现出来,缓缓的转过身,看向对面的老者。
没等他说话,那头发花白的老头先说了:“哎,你不是大肉陈家的儿子吗?我前些天还在你那买过肉呢。”
陈敏达心中暗笑:原来认得我,那就更好办了。
“老丈,您说的没错,我是大肉陈的儿子,不是专门看风水的,也不收钱。只不过是因为我在城里念书的时候,喜欢读些易经之类的书,对这方面有点研究,本来今天只是想进来讨碗水喝,没想到一进门儿就看到了煞气,这才好心提醒。”
老人家频频点头,一听不要钱,更相信他不是骗子了。赶忙让他进屋,一脸虔诚的倒上了水,双手捧过来放在他面前,颤声问道:“陈小哥,你说说我们家这风水究竟是犯了哪门子煞?”
陈敏达看看满地的碎瓷片,一个铁青着脸的中年汉子坐在炕沿,许是冯满的爹,还有缩在角落里,哭的上不来气儿的冯满。心里替柳子解气,脸上却没带出来,他十分平静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刚才进门的时候,发现你家的羊圈垒在了南墙根儿底下,这样不好。你们可知道,从风水学上讲,房屋应该是左青龙右白虎,前有照后有靠。宁可青龙高万丈,莫要白虎高一尺。”
陈敏达终究是读过几年圣贤书的,说起话来不疾不徐,颇有几分夫子的风范,把冯家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连抽噎的冯满,都忍不住好奇的看了过来。
陈敏达继续说道:“所谓前有照,指的是前面要有水,水是聚财的,但是你家南墙根儿底下垒的是羊圈,羊圈里虽然也有水,但是被羊蹄子一踩,那就是淤泥,这样的话,家里肯定要破财。若真是破财免灾也就罢了,可是你家东边的房子太矮,西边的房子稍高,这属于白虎高于青龙,是凶兆。有可能会导致家里人有身体上的损伤,甚至是性命之忧,当然你们也不要太担心,我只是说有可能,也未必真的会发生。”
缩在墙角的冯满突然跳了起来,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们看,人家都说了吧,是咱们家风水不好,不是我的事儿。”
冯满爹皱着眉头怒斥:“怎么不是你的事儿?你要不去跟那些人瞎混,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冯满的爷爷叹了口气,说道:“行啦,你们都闭嘴吧,先听听小陈先生怎么说,家里的风水应该怎么改?”
陈敏达煞有介事的喝了口水,在屋子里踱了几步,朝着东屋西屋望望,缓缓开口:“要想破这困局,就得把南面的羊圈拆了,挪到西面去,靠着西墙垒成一溜儿”
没等他把话说完,冯满不干了:“那怎么行,西面是我的屋子,羊圈垒在我窗台底下,臭气还不得熏死我?”
冯满爷爷对这个一直溺爱的孙子也恼了:“你闭嘴,听人家先生怎么说,少了一个指头还不悔改,还想一只手都被人家剁了呀?”
冯满瞧瞧自己裹着白纱布的手指头,蔫了。
陈敏达继续说道:“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也不是专门给人看风水的,也不挣你家钱,纯属过路碰上了。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垒这羊圈的时候,是不是和什么人起过冲突?还有,咱们家里是不是有人属羊,而且是年初的生辰,发生冲突的人是否属马,而且是年尾的生辰?”
冯满爹仔细地想了想,脸色骤变,看来这卖肉的小伙儿有两下子,掐算的挺准。垒羊圈的时候,的确起了冲突,就是因为田满仓不答应儿女婚事,让他丢了面子,这才把老田臭骂一顿,让盖房班的头不许给他活儿干的。也是因为这,后来田满仓抢着干活,从房顶掉下来,摔断了腿。当时他高兴了,觉得老田自作自受,现在不知怎么报应到自家来了。
冯满爹算了算,田满仓比自己小三岁,可不就是属马么。家里属羊的自然就是冯满了,难道
“陈先生,你是说,我们家的劫难都是那属马的人克的?”冯满爹立起了眼睛,一副要去找田家拼命的态度。
陈敏达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被呛了一口水,咳了好半天才说道:“不是不是,是你们家自找的。那匹马运道极好,应该是天马转世,早年受苦受累,越到老了越享福。你家属羊的冲了天马,这叫羊咬马尾,必定后悔。惹不起,不要硬碰,不然还得倒霉。”
冯家人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全都围拢过来,认真地询问怎么破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次盖羊圈的时候,必须把那人请来放一挂鞭炮,邪气可除。否则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几年,还得出事,而且是出大事。”陈敏达越说越溜,满脸自信。
冯满爷爷吓得站不住了,瘫坐在椅子上:“就按你说的办吧,我们家可不能再出事了,我就这一个宝贝孙子。不瞒你说,阿满被城里赌场的人坑了,输光了家底不说,如今还要卖地呀,唉!”
冯满委屈的嘴都撇歪了:“这事不怨我,他们太坏了,尤其是杜宝柱,要不是他在中间作保,我也不会信了那些人。他们说找几个有钱的,我们牵线搭桥,他们从中想法子,挣了钱大家平分。我不也是为了帮家里挣钱么,本来以为那铁匠傻乎乎的,肯定能挣到钱,谁知他不上当。一来二去的,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就漏下去了。”
一直没说话的冯满娘突然开口了:“那铁匠傻乎乎的,哪来那么好的运气,现在人家都说桃子旺夫。看来是真的,都怪那小珍,一脸败家相,肯定是被她克的。”
陈敏达特别想笑,这家人真有意思,出了事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却把责任推给别人,这样的家庭,以后还得出事。
冯满一拍桌子:“就是,我本来想娶的就是桃子。哎呦!”他忘了自己受伤的手指,狠狠一巴掌拍下去,疼的眼里掉泪,一下子被拉回现实:“你们快想法子筹钱吧,不然明天我的手就没了。”
冯满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再怎么生气,也得救他的命呀。“那铁匠虽然有钱,可他是田家的姑爷,说什么也不能卖给他,再找别的买主吧。”
冯满娘哭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死要面子,有人买就不错了,十五亩地,一般乡下人谁买的起?要是一亩一亩往外卖,十天半个月也卖不完。是阿满的命重要,还是你的面子重要?”
陈敏达终于等到了他们说卖地,赶忙插嘴道:“你们家要卖地吗?我爹这几年一直想买呢。”
众人都抬头看向了他,恍然大悟,镇上的大肉陈卖猪肉多年,两口子省吃俭用,应该存下了不少钱。
一个着急卖,一个想着买,当即一拍即合,十五亩,按照目前的地价,八两银子一亩,一共一百二十两,明天到镇上,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
回到大营镇,陈敏达正碰上拎着空篮子回家的田柳。他笑眯眯的拉住田柳手腕,带着她进了铁匠铺:“柳子,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保证你笑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