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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儋元轻哼一声,“若不是念在他到底是你亲生的父亲,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安岚捏了捏他写满不乐意的脸,继续道:“其实,我想回去还有个原因。在我成亲之前,很想和娘亲见上一面,她以前曾经告诉过我,我及笄时送我的簪子,可以作为和姜氏联络的信号。我猜侯府可能会有她留下的眼线,我想回去把簪子戴上,等着娘亲来找我。”
李儋元掀了掀眼皮,不情不愿地发出一声:“嗯。”
安岚便当他是同意了,笑着在他胸口蹭了蹭,然后又听他道:“我派两个暗卫和你一起回去,有什么事一定要先来通知我。”
安岚全应承下来,然后恋恋不舍地站起来,可刚转了个身,就被他一把拽住了指尖,无奈地甩了甩手道:“你不是答应了嘛。”
李儋元轻轻吐出口气:“可我舍不得。”
安岚见他这副别扭模样,又是好笑又是甜蜜,只得再坐进他怀里,又亲又抱的好好温存了一番,然后用下巴搁在他胸口,可怜巴巴道:“我现在能走了吗?“
李儋元摸着她的头发,坚定地摇头。
安岚彻底无语了,挑眉抱怨道:“三殿下,你怎么变得这么孩子气了。”
这话彻底激发了他的不满,一把将她拽起,咬着她的耳垂道:“谁说我是孩子的,昨晚你就应该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男人。”
安岚想到昨晚,脸有些发红,朝他丢了个白眼骂道:“不要脸。”
李儋元搂紧她的腰,带着药香的气息在她脸颊旁游离:“过了今晚再走。”
安岚的脸更红了,转头嗔怒地瞪着他:“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李儋元没好气地看着她:“都说你脑子想的都是这些事,我想多陪你一天,等你回去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见。”
安岚笑的缩起脖子,突然想起件事,拉着他站起进了卧房,从昨晚换下的衣服里掏出个宝蓝色的荷包,献宝似的递过去,再抬起下巴等他夸奖。
谁知李儋元拿在手里转了两面,皱眉问:“这上面绣的是什么?符咒吗?”
安岚快被他气吐血,大声抗议道:“你什么眼神啊,那是云!云纹!”
李儋元这才明白过来,笑着问:“是你绣的?”
安岚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只怪他看惯了宫里的刺绣手艺,这样粗陋的荷包哪里入得了他的眼,赌气地偏过头道:“不是,丫鬟绣的。”
李儋元长长地“哦”了一声,将那荷包挂在腰际道:“是哪个丫鬟手那么巧,让她来给你做个陪嫁可好。”
安岚一眼看去,那针脚都参差不齐的荷包,挨着贵重的杭绸面料上煞是扎眼,连忙伸手去抢:“你还挂起来干嘛,还是扔了算了,省的让人笑话。”
李儋元却往后退了步,抬起下巴道:“我偏要留着,还要日日都戴在身上。”又将她圈进怀里,含着笑道:“我家夫人一针一线绣出的心意,哪里舍得扔。”
第86章()
安岚回到侯府的第二天;就在院子里撞见了安晴。
自从安岚被许了婚事;安晴的心情就由阴转晴;每天和颜悦色地看书绣花;见谁都是一副笑脸;赏赐下人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倒像要那个成婚的人是她自己一样。侯府的下人们各个都是人精;都在心里盘算着,嫡小姐就要出阁,安晴本来就得侯爷的喜爱;又是小世子的同胞姐姐,以后可算是侯府的半个主人,于是一改之前避如蛇蝎的态度;在管事嬷嬷那儿塞好处、献殷勤;各个都想被派到二小姐身边先占个好位子。
有个机灵的小厮,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只波斯长毛猫;眼珠一蓝一黑;大圆脸;粉嫩鼻;总是眯眼慵懒的模样;不像猫,倒像位大爷。可安晴一见就喜爱的不得了;日日抱在身边不撒手,还专门派了个丫鬟照看;安岚见到她时;她就正坐在院子里的荷花池旁逗猫。
那时已经入了冬,荷花池里满是萧瑟。安晴穿着葱绿妆花小袄,笑意盈盈歪靠在扶手上,将手里的鱼干掰断,故意往远处扔,可那懒猫只斜斜瞥去一眼,圆脸趴在刚舔好的爪子上,一副快给大爷捡过来的懒散态度。
安晴瞪着它煞有介事地教训:“咪咪,你也真是太懒了,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再这么懒,我就派你去捉耗子。”
安岚看的失笑一声,这时的安晴杏眼圆睁,脸颊还带着未褪的圆润,才真像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然后她的笑容渐渐敛去,突然想起前世安晴的结局。
比起她糊里糊涂受宠的一世,安晴才算是真正的悲剧。她从小就活在长姐的阴影下,对自己的亲近和仰慕,又何尝不是为了能在侯府立足,藏着性子刻意讨好。原本等安岚出嫁后,她就能彻底摆脱长姐的阴影,可她偏偏爱上了自己的姐夫。然后又被心上人利用,做为棋子嫁人生子,眼睁睁看着长姐受尽宠爱,毫不费力就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她付出了所有,最后只落得一场空。
所以安岚并不恨安晴最后的选择,毕竟是因为金哲先起了杀心,安晴也只是走投无路,做出鱼死网破的报复而已。
说到底,也不过是可怜人。
真正可恨的,是自以为能在背后操纵一切的那人。
这一世,安岚和这个妹妹从未看对眼过,可这一刻,她却突然读懂一些她的扭曲和怨恨,想了想,走过去道:“安晴,我有话和你说。”
安晴立刻收起小女儿态,瞪着眼,警觉地看着长姐。地上那只懒猫好像也读懂了主人的心,竖起颈毛,对安岚呲着牙嗷嗷直叫。
安岚对着这摆出同样姿态的一人一猫,无奈地摇了摇头,拖长了声道:“你放心,我不是来找茬,也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安晴有点迷惑,自从她成年以来,和长姐好像只有一种相处模式,那就是互不相让,或冷嘲热讽,或争锋相对,当然通常都是以她吃瘪为收场。
安岚见那只猫呲牙叫了两声就累了,重又蜷起身体,刚打了个哈欠,突然被人一把抱进怀里,眯起眼呼噜着表示不满,然后就被按着头猛揉了几把。
安晴先炸毛了,大喊道:“谁让你抱我的猫的。”
安岚笑的狡黠:“这猫按理说属于侯府,爹爹曾说过让我来掌侯府的中馈,那这只猫也该属于我接管之列”
安晴被她绕晕了,咬着唇喊:“你不是说不是来找茬的。”
安岚耸耸肩,实在是对这个妹妹压制习惯了,一时忘了自己的目的。手撸着猫毛,认真地盯着她道:“我是想提醒你一声,豫王他,不是个好人!”
安晴哼了声,试图用手里的小鱼干逗那只猫自己跳下来,可惜那只懒猫被摸得非常舒服,几乎要在安岚怀里打起瞌睡了,气得安晴猛瞪它几眼,恨不得马上把这猫给扔了,然后又抬眸道:“自己得不到,还要中伤诋毁,坏了人家的姻缘。长姐,我倒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安岚早猜到她会如此反应,倾身过去道:“我知道你现在不会信。可我想告诉你,以后他无论柔情蜜意,给你许下任何承诺,你都不要信。除非他愿意娶你。”
安晴脸上闪过丝恼怒,以为明白了她的目的,把鱼干往地上一扔道:“搞了半天,你就是来羞辱我的,等我及笄,你怎么知道他就不会娶我。”
安岚觉得头有点疼,干脆将那只肥猫放走,边掸着裙摆边道:“总之你记得,不要因为他而做出什么傻事,你要嫁什么人,过什么日子,必须由你自己决定。”
见安晴依旧对她怒目而视,她觉得已经言尽于此,将身上最后一根长毛用指甲扒下,然后唤来丫鬟往自己房里走,想了想,又转头道:“无论如何,你还是我妹妹,是侯府的二小姐。我再不喜欢你,也不想看你走错路。”
安晴尖锐地笑了两声,盯着她大声道:“何必如此作态呢,这些年,我从没当过你是我姐姐,你又何尝当我是你妹妹,我要走什么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安岚在心里轻叹一声,无论安晴会不会把她今天的话放在心上,她已经做完长姐该做的事,剩下的,便只能看安晴能否领悟。毕竟所有的悲剧,说到底,只缘于自己的选择。
百无聊赖回了房,安岚把下巴搁在妆台上,从铜镜里看见一张打不起精神的素白脸蛋。她还记得这张脸在某人身旁,曾是多么的娇艳明丽,无论是含羞还是带笑,全是挥之不去的春。意。
捂着脸长长哀叹一声,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没出息,才离开他两天而已,就觉得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就在这时,琼芝掀开布帘走进来,对着炭炉搓手道:“侯爷说让你去看首饰呢。”
安岚这才想起,自己离府前,谢侯爷专程来说过,给她打了一套纯金首饰作为陪嫁,还说是他这个当爹的心意。
如今想来只觉得讽刺,可既然是自己的嫁妆,安岚还是决定去看上一眼,也算把这出戏圆圆满满做到结局。
花厅里,谢侯爷将锦盒铺在桌案上,正背着手一样样地欣赏。见安岚进来,便笑着招手道:“岚儿快来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我再让人去打。”
安岚对这些向来提不起兴趣,懒懒往里瞅了一眼,突然瞪圆了眼,她用指甲掐着手心,努力压抑着喉咙里的颤意,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步摇要打成这个图案?”
谢侯爷没留意她的异样,笑着道:“这是我们谢家的传统,说起来还得追溯到我爷爷那辈,当年他在战场受了重伤,幸好被旁边村子里的部落救下,那部落以这图案为图腾,爷爷他觉得正是这图腾保住了谢氏一族的根脉,便将以图案为护身符,每当谢氏子女嫁娶之时,都要打一套这图案的首饰,保他们夫妻和顺,子孙绵延。”
安岚扶着桌沿坐下,藏在宽袖里的手抖个不停,可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有些事还解释不通,必须查证后才能窥得分毫。
回房之后,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