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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上方几十米处驾着锈黄的搭棚,使得整个视野都有一种怀旧的羊皮色。连日的雨水令石板街泥泞不堪。四周是长衣加身,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行人。
“明兰的犯罪率达到了历史峰值,而在已经停止开发多年的城市东北部……”
街道旁的电视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却因此而不慎踩进了水坑,顿时鞋袜沾满了污泥。他听到一阵嗤笑,抬起头,只见蹲坐在街角的一个脏兮兮的流浪汉正不怀好意地瞅着自己。
他伸出一根手指。
借着一家紧闭门扉的楼阁灯光,流浪汉长大嘴巴,呆呆地看着那根手指渐渐拉长、变细,随即泛出金属的光泽。男子的手指变成了一把手术刀。
他扬了扬下巴,流浪汉神经质地向后一缩。他便不再理睬,继续朝前走去。
像这样无家可归的人们,从一周前就开始成倍增长。错误无法单单归结为任何一方,这一点他很清楚。
然而,总是有需要承担最大责任的对象。
一切灾祸的根源,一切争端的开始,一切恩怨的产生,这些在他看来,毫无疑问始作俑者是确定的。只是矛盾已经剧烈起来,就像烧滚了的沸水,想要寻觅到水下的热源,就必须先淌过无比湍急而烧灼的激流。
来到一座酒楼前。门前是经济还算充裕的一些客人,有些正端着PDA,或是启用iTime的投影屏幕,一边阅览一边和同行的人交流着什么。他穿过人群,将一张皱巴巴的票递给穿着朴素的酒保,后者将票揣进怀里,点了点头,将他从一道长廊引入后院。
檐角挂满了纸红灯笼。依旧是东方风格的木制建筑。很快他来到主楼里,这里是EP生意最为红火的酒楼,原因就在于此处和原先就存在的武馆合并起来,在人们饮食的时候会有一批武人比拼助兴。在战乱的时期,人们的神经绷得很紧,总是憋在苟且的和平之中,精神是很难经受住的,是以很多人来到这里,用形式上的暴力暂且缓解心头的压力。
说得直白点,这里是怕死又死撑面子的人、战场上临阵脱逃的士兵以及有钱却已经没处花的富贾爱来的地方。
地板接近于廉价的草席。
头顶点着许多盏油灯。
酒客们盘膝而坐,远远近近围成一个圈。
在厅堂的中央,顶上是镂空的楼台,从三层吊顶灯投下的光,正正笼罩着一方擂台。大概是楼上的食客们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吧,纷纷开始起哄,还有人将手中的葱饼丢下来。
这里居然是明兰吗。
一直都未曾领略的景象,在这几天完完全全地见识到了。
他才刚刚找了个空位坐下,就听欢呼声中,一个肌肉大汉走上台子。固定的桥段……他稳稳地给自己斟了杯茶,就在这时,一个食客在一片惊呼中跳下楼台,站在了大汉对面。
这是少有的情形。
的确除了武馆自己人的切磋,食客也可以上台挑战。只要能赢一盘,酒楼主人承诺点单全免。只是这家伙有吃白食的本领吗?
他也稍微来了兴致,点了一碟蚕豆,拿起筷子。
十秒钟后,挑战者从身边飞过,撞翻了一个食客的酒盘。后者骂骂咧咧的吵嚷被四面八方的嘲笑声淹没。自此,再没有人上台挑战。
他回头看了看半天爬不起来的那个挑战者。
是个士兵。
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杰克家族的人。所谓的“良莠不齐”,说的就是他们的兵种吧。这点水平成为逃兵也不奇怪,一定是太饿了又没有钱,才跑到台上找抽的吧。
他什么都没说,把那碟蚕豆放到那人的嘴边,然后站起身来。
再度上台的挑战者来自武馆,是一个身有残疾的人。他和大汉一样**着上身,左臂毫无生气地拖拉着,很明显已经报废了。他的上台引来一片口哨声,看来也不是这里的生人。
如果是电影的话,像这种看似弱不禁风的家伙,一般都是卧虎藏龙的绝世高人吧。可惜的是,我们都生活在残酷的现实里。
不,应该说这才是公平的现实吧。
肌肉棒子也不是天生就有的,付出过多少努力换来的成果,才不是剧本家随随便便就可以去更改的东西。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地嘈杂。残臂男躲了两次扑抓,却由于无力还击,最终还是被壮汉逮个正着,随即毫不客气地扔下擂台。
据说这个新来的人颇受酒楼主人赏识,这必定引起了武馆其他人的不满。他开始移动,目光却仍然停留在擂台上。壮汉满脸横肉的脸咧出残忍的微笑,同时挥舞着胳膊接受全场撩拨。
残臂男站了起来。
会场稍稍安静下来。却见男子快步走上擂台,向壮汉冲了过去。躲过了横向的拳骨,伸直可以使用的那只手臂,正正击在壮汉的胸膛上。
“呯”的一声,全程惊呼。他却暗自摇头。
果然壮汉丝毫不为所动,低下头来,再度扯住残臂男的后领将他拎起,随即一脚狠狠踹在他的小肚上。残臂男一声不吭地飞了出去,这一回似乎没能立即站起来。
于是在满场的倒彩声中,残臂男离开了厅堂。
他当即跟了出去。
“喂。”他出声道。
转入相对安静的外廊。残臂男在两盏纸红灯笼下停住脚步,缓缓转过半个身子。
没有回答。他知道话题需要由他自己主导下去。
“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对吧。咱们的谈话还没有结束哦,记得吗?”
依旧没有回答。他认为这就是默认的表示,于是走上前去,拉开一扇隔间的门。残臂男没有动弹,在他的三番催促下才走进屋子,在桌前默默坐了下来
他在对面坐下,又倒了两杯茶,随即将口袋里的圣戒搁在桌上。这是两人首次交涉的关键,随后也成为他一贯的开场白。
“为什么上台?”他低声道,“你是有意挨一顿揍吗?”
依旧。残臂男伸出右手,无言地端起茶杯。
他叹了口气,手指在桌面上靠近圣戒的位置敲了敲。
“那么,我们的故事继续。”
第101章 VIII 暗影骑士()
阴霾的雨天,撑着伞默然前行。
冰凉的视线掠过不相干的人群,突然被一团火红灼伤了眼。他微微怔了一下,抬起雨伞的边沿。
酒红色长裙优雅地在原地一旋,他看到赭红色发丝随风飞舞,如花笑靥绽于伞下。
始终都没有搞清楚,为什么那个人能够拨开芸芸众生发现自己。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缘?
——那是他从来不相信的东西。
……
夜的休止符。
……
少年仰靠在沾满灰尘的软木长椅上,任凭黑色灯柱投下的冷光倾泻于身。
午夜时分,月如银钩。公园里已空无一人。
低下头,宽大的黑色斗篷跟着低垂。他摆弄着手中的手机,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盯着一闪一闪的屏幕。
耳畔边的夜幕里传来呼啸过树梢的凄厉风声,就好像遭受了苦难的人在低声诉说着自己的不幸。
他突然抬起脸来,一只手伸向自己腰间掏出Glock17C黑色的枪身,嘴角露出一丝轻笑。
夜鸦枝头悲哀鸣啼的间隙,少年站起身,肩上的斗篷鼓起长风,翻滚如火。
公园里响起了一声枪响。树叶纷飞,成群的蝙蝠飞向夜空,闪着磷光的黑色翅膀连成一片。
月光下响起一阵脚步。他在满地落叶的草坪上俯下身子,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倒地的浅发男子。刺眼的鲜红色正汩汩地从他的眼角旁留下。他从男子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信封,然后站起身来。
双眸隐没在斗篷之下,手指快速地按下键盘上的通话键。
“任务结束。”少年语气冷淡。
……
“干得不错。”
少年走进古旧的地下室,在爬满蜘蛛网的废弃柜台前站住身子,把信封搁在了桌子上。柜台后满脸络腮胡的粗壮男子一边扭头,一边从身后积了厚厚灰尘的酒柜上取下一瓶酒,拿起柜台上的抹布漫不经心的擦了擦。
“要不要来点?”他问少年。
少年答非所问:“请尽快,拜托了巴特Batt。”
“你不要急,欲速则不达。”络腮胡男子直接用手指拧开了酒瓶,“上好的苏格兰威士忌呐,真的不来点?”
摇了摇头,少年低头拿出破旧的怀表看了看。“晚上有约。”简洁地说道,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瞟向别处。
“哈,我明白的。还是上回那个女孩吗?”巴特仰头灌酒,看到少年脸上的一丝窘态之后咧了咧嘴。
“是。”少年轻点下巴。
“哼哼,虽然我很高兴你终于能够结交到朋友,不过对于那个人你还是警惕一点比较好。”
少年沉默以对。他明白男子的意思。
……
他和这座城市的纽带,早在十年之前就断裂了。现在,少年以完全不同的身份归来,就像是离开梦之国度的天使,最终染黑了自己的羽翼带着地狱的问候杀回故里。
十年前,他坐上前往远方的马车,趴在车窗边回望阳城。那是一副永远铭刻在童年记忆中的画面——晴朗天际下巍峨的金顶城堡,敞开城门前伫立的年迈老者,以及他挥舞枯朽手掌时脸上的不舍与慈爱。
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呆在城堡的最后一夜亲族们围着爷爷吵成一团,为什么爷爷要将年幼的自己遣送距阳城千里之外的深山,又为什么要让隐名埋姓的宗师收留自己。
直到几个月前的一天偶然得知了爷爷的死讯,而真相也随之水落石出。顷刻间所有的谜团迎刃而解,他也终于明白为何身为Goldsun家族的后代唯独自己格格不入。
当初,家族直系传人诞下一女,根据族规,不可继承爵位。于是一部老套无味的调包戏瞒天过海,他作为Goldsun家族的正式传人被确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