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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他追了出来,“听着,由于我的能力干涉了平行法则,那两个家伙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现在很危险——听着,离开这座城市。”
“喂,你能不能——”
“离开。”他的眼睛突然变成了蛇的瞳孔,绽放出诡异的幽蓝色,“听着,现在就走,到明天再回来。我保证,那时一切都会结束。”
▌Devil'sGearPartIII
老实说,我确实是被那双眼睛吓到了。
6月3日,下午2时,晴。好说歹说传唤到正在约会中的好友,坐上通往郊区的动车,路上我听着她一脸不解没完没了的抱怨,满脑子却都是雷克斯离别时的那双眼睛。真是不正常,难道他真的不是人?
默默地在郊外的风景中度过了无聊的一个下午,之后给父母打电话说要在外面住上一个夜晚。废了我三世的口舌才解释清楚,幸好拉上了好友一起,不然估计是没法说服他们。挂上电话的瞬间,我看到一边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的好友,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疯了。
6月4日,上午5时,晴。好友被他男朋友N个电话催着回去。我心下歉疚,于是早早爬起来跟她一同乘车回市区——其实不只是歉疚,我还在生自己的气——居然把一个头脑疯癫的人的话当真,浪费了半日大好时光,真是误人误己。
动车刚刚打开门,好友到别后便急匆匆向车站外跑远了。恋爱中的女孩都是这么有活力吧,不过似乎对于女孩子们来说这确实是对抗教育压力的有效方式。
我下车下得比较晚,动车开走的时候,站台上几乎已经没有人了。此时天才蒙蒙亮,我借着薄薄微光,看到在站台另一边轨道间隔处居然蹲着一个人。也许是因为我脑子里在想那个疯子,所以眼前那个人看起来就分外的像他。
咦不对,似乎真的是他!我走近前,心中大奇,这家伙这次又在玩什么?“堵上生命为人民祈福的思想者”?正想高声吼他,却听见在细细风中,在另一列即将到站的动车由远而近的轰鸣声中,搀杂着他忧伤的啜泣,于是话从口出变成了:“你为什么哭?”
我看到他的肩膀一震,立马回过头来——但是我没能确认他到底是不是雷克斯——身后有人推了我一把。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中一片空白,但是我的身体却像是羽毛一样,向着铁轨飘去。
就在将要落地的刹那,我突然感觉到另外一股推力从我的胸口涌出,将我的身子弹回了站台。回过神的瞬间,动车已经飞快地从身前掠过。而我满身冷汗地坐在地上,抬起头来的时候,心跳骤然停止了一下。
我看到的是那天在咖啡店外撑着黑伞的女子,她毫无感情的目光俯视着我,蛇的瞳孔由里到外殷透了杀气。双脚不自觉地发起抖来,然而我还是慌慌张张站了起来,向着停了下来的动车逃去。
随便跑入了一个车门,在寥寥无人的车厢里像傻瓜一样继续奔跑。直到动车再度开启,我才因为体力不支而停了下来,累倒在空座位上。观察四周,轻松的气氛和慌张的我实在是格格不入。一个大伯正在悠闲地看报纸,一个男孩正听着MP3闭着眼睛,一个阿姨正抱着婴儿哼着歌谣。
心情正慢慢平定,突然,锋利的伞尖扎穿了我的心脏。
唔。我抬起眼来,看着从空气中骤然出现的扎着螺旋羊角辫的女子,她米黄色的瞳孔冷冷地盯住我。
“短距离的空间跳跃,不过是小菜一碟。哼,想要逃脱我黛丝特尼的掌心,凭你区区人类是做不到的。安心去死好了。”她说着嘴角一咧,露出阴森的笑容。我努力转动着脑袋,看旁边的那些人——他们就像是石像般一动不动,一副对我这边的情况熟视无睹的样子。
“没用的,在我的伞扎入你的心脏之时,时间齿轮就连带着你一起转动了。属于你我的时间都已经加速,现在相较之下,四周的环境缓慢到等同于静止的程度。没有人能帮你。”黛丝特尼说道,从怀中掏出怀表,我看到透过那玻璃似的怀表背面,秒针开始逆时针运作起来,速度慢慢加快,“这些小的时间把戏不够看是么?那么接下来,就让你在死之前,发挥点余热吧。”
她说话的同时,怀表上的指针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简直可以说是在绕着表盘中心飞驰。
“我的能力是,‘乱写时空’。现在,让我回到你的过去吧。”
胳膊上传来异样的感觉,同时胸口的疼痛在减轻。视野扭曲起来,我看到黛丝特尼脸上出现一丝惊讶。
“你身上居然有非特的时空咒印?”她说道,“你——”
但是我听不到了,视野完全扭曲,变成了一团浆糊,而我也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静得掉下绣花针都能听见。我抬起头,捋开挡住眼帘的刘海,才发现自己居然正坐在常去的咖啡厅里。
“喂,小露,你终于睡醒了啊。要打烊了,你赶紧回家吧。”我听到关系熟络的阿姨在柜台后面对我说道。揉了揉眼睛,我下意识地打开手机去看时间,一瞬间我就愣住了。
6月3日,深夜11点50分。
▌Devil'sGearPartIV
走出咖啡厅,我突然觉得一阵晕眩。
到目前为止,我觉得最能解释目前发生的一切的说法,就是我睡了一觉,从上午逛街结束就一直闷在咖啡厅里睡觉,之后的一切都是梦,直到我醒来。这么想着我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却总觉得自己被伞尖杀死的情景是那么深刻,那种刺穿心脏的苦楚现在还隐隐作痛,不像是简单的梦境。
那么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我被雷克斯那双会变色的蓝眼睛给骗住了,被施了什么劳什子的幻术。想到这里我就叹了口气,心说看来我真的也玄幻了。
路灯光黯黄,朦胧一片,只能浅浅地照耀着街道的一小部分。我沿着路灯走着,也不知又走了多久,一阵阴风吹过脚边,几张小广告从眼角的暗巷飘过。我听到一声轻微的崩裂,然后是一个女子的惨叫。
不由得扭头,我看向那个不见五指的巷子。明知道这么做不妥,我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很快,脚边就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我俯下身子去摸,发现是一具温热的人体。头顶挂着的一盏年久失修的灯突然闪了两下亮了,我几乎立马就看到黛丝特尼僵死在地,雪白的额头有一个赭红的空洞。
这一下真是吓得不轻,我跳了起来。却见在巷子深处,两个人正在搏斗。
不,也许不是人。
我看不清他们的体形,但是能看到一蓝一红两双眼睛,还有赤色的子弹如撩了火的飞星在黑暗中四处激射。
“你这个家伙,干扰平行规则,扰乱因果律,还不乖乖受死?”我听到血红双眼的男子发出怒吼,另一边,则是雷克斯冷静的回答:“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你没有权力以此为由处决我,非特。”
“我和黛丝特尼作为时间恶魔命运的执行者,拥有对你发动审判程序的一切权力,你——”但是他没说完,一道清亮的蓝光从雷克斯手中蹦跃而出,一瞬间将整个场景照亮,但见雷克斯抬臂弯弓,一箭向非特射去。
后者恼火地吼了一声,向着巷子外面跑来。我低低惊呼了一声,向旁弯下腰保住脑袋。却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重重踩在身边,紧接着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拎了起来,脖子被紧紧地掐住了。
“来啊,攻击我啊。雷克斯。”非特的声音从耳边恶狠狠地响起,我的眼光所到之处,黑暗中的蓝色双瞳没有一丝的犹豫。弓弦脱手的轻微崩响之后,是非特的一声惨叫,他勒住我脖子的粗壮臂膀已经中箭,甩脱了双枪中的一把。非特因负伤被迫放开了我,踏着狼狈的脚步逃窜出了小巷。
四周回复沉寂,我瘫坐在灯光下,看到在黑夜中莹莹发光的蓝眼走出阴影,来到自己面前。好奇怪,他并没有急着去追非特的意思。我看到他脸上带着愠色,似乎是对于我出现在此地表示强烈的不满。
“我不是让你离开城市的吗?”
“我……”我呆呆地看着他手中造型奇异的弓箭溶解在空气中,伸出手来拉自己,“我也不是故意的!话说你们、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女人,还有那个逃掉的男人,就是一直想要除掉我的家伙。”他把我拉起来之后,就朝大街上跑起来,“我必须追上他,在天亮之前尽快结束掉一切。”
“喂,我、我跟你一起!”我追上他的脚步,心中却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跟他在一起似乎会比较安心。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你身上的【岁月狂想】已经消失了,”他喃喃道,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你不应该跟这些再有任何瓜葛了。刚才错失了杀他的机会,我的魔力值也所剩无几,没有余力保护你的,你回去吧。”
“开什么玩笑,从那个雨天遇见你我就已经被卷进来了好不好?”我有些恼火地说,看到他仍然不满意的样子,急忙转移话题,“喂,你究竟为什么会被他们追捕呢?”
他扭头看向前方的路,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一般来说,回到过去的恶魔都是在平行规则的允许范围内。比如某一个家伙想要回到十分钟前,那么他实际上是返回到十分钟前的另外一条世界线上,而这条世界线上就存在了两个他自己。他可以对过去起到某些改变作用,但是他最终要回到属于他原本所在的世界线上去——大部分时空法术都是有时间限制的,时限一到就会返回自己原本的世界线上,这样才不会过度破坏七界根源和因果律。”他一边说一边领着我奔跑,我发现自己根本没听懂,并且不知不觉间已经跑下了车轨。前方非特罩在皮大衣中的魁梧身影正在慢慢放缓速度。
“那么,我身上被非特施加的咒印为什么不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