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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长椅上坐着,眼睛望着红色的砖墙之后耸立在高空中的摩天轮。嗯,我记得这附近新开了一家游乐园,本来还想去玩玩的,可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住院。
哦对了,我究竟是因为什么而住院的呢?这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脑海里突然一阵轰鸣。
▌视野横在地上。远处是炫目的霓虹灯光,和一个女孩的尖叫声。我想要抬起头,却发现一个黑色的魔鬼般的影子慢慢张开。
唔。感觉到一阵窒息,我弓起身子对着地面干呕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我的心如此悸动啊。我再次抬起头,望着在夕阳下慢慢旋转着的摩天轮。
……
“他怎么样了?”
“似乎还是老样子。不过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的意思是,他能够恢复如初吗?”
“医生说有这个可能性。我有点奇怪,这应该属于他的最后一次,你又何必用这种方式呢?万一不成,你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可是我还有什么办法呢。我不想要一直作一个单向的陌生人。如果这回不能成功,我就只能选择重新开始。”
周三的黄昏,我躺在病床上,又听到外面走廊里女孩和护士的对话。
自我醒过来,已经过了三天了。每天这个时候女孩都会来看望她的男友,但是每次她的男友似乎都没有醒来。看女孩的样子,应该是个和我一般大的高中生,她每天赶着这个时候来,嗯,应该是大课间吧,真不容易啊,高中课程那么紧,课余时间还不能好好休息……
我叹了一口气,与其说我对那个女孩表示同情,不如说我在怜悯我自己。我并不是本地人,离开了父母玩伴独自来到这座城市上学。手机就在我身旁,但是我即便打了也没有用。印象里没有哪个同学和我的关系好到一打电话就能跑来看我的。这么说来应该是我社交关系能力的失败吧。想想不由得越发沮丧,我翻过身子用被子把身体裹得更紧,不再去听走廊上的谈话声。
睡了似乎没多久,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天色依然没有完全黯淡下来。旁边有响动,我迷迷糊糊地扭过头看着护士正把一个果篮放在我的床头柜上,然后转身离去。我的心里衍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然而困意压倒了一切,几秒种后我再次进入梦乡。
……
黑色的马,快速地奔跑着。我以为会听到强而有力的马蹄声,然而没有,那匹马只是上下起伏着来回绕圈子跑,是在学驴子磨面粉吗。
我靠近了两步,视野清晰了起来,原来有不止一匹马在跑,在转圈……有好多匹,上下摇晃着,咦,这不是旋转木马吗?原来不是真马啊。
我正想过去看个究竟,突然身子一歪倒了下去,视野横在地上。远处是炫目的霓虹灯光,和一个女孩的尖叫声。我想要抬起头,却发现一匹黑色的木马飞快地向着我的脑袋撞了过来。
……
一觉醒来,听到窗外枝头上鸟儿的鸣啼。
阳光濡染着浅色的窗帘,投下大片朦胧的金辉。我揉揉眼睛,感觉头部很沉。
坐起身来靠着墙壁,我微微偏着头不经意间看到柜子上的水果,还是梨啊桃啊荔枝啊火龙果啊的,就好像之前的那些我从未动过一样摆着。
护士在早晨七点半的时候来了一趟。帮我整理了一下床铺,我趁机截住她想问一些事情。她目光依旧温和,眉宇间却隐隐透露出一股无奈的神情。
“我觉得你还是再等一等比较好。”她说道。
“为什么,你知道我想问什么?”我疑惑地看着她。
“当然,每次都一样。”她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慢慢走出病房。
……
下午五点一刻,我正向去楼下的树林里转转,却意外地在楼梯口碰到了那个探视的女孩。其实说是意外有点假,因为我似乎是故意挑着这个时候下楼的,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看她的脸色,碰到我也不是很吃惊。
“你总是这个时候来?”我明知故问。
“嗯……下午好。”她大略打量了我一下,从我身边小跑而过。
黄昏下,风吹树林沙沙响。我一个人在院子里转悠,还没有走几步路,女孩子已经从楼上下来了。我向她挥挥手,于是我们两个并肩走在夕阳之下。晚风吹动着我的发梢和她短小的裙摆,走了一小会儿,医院的大楼被茂密的树林遮掩住,远方露出的唯一天空下,高大的摩天轮正缓缓旋转。
走了这一段路,我们大概聊了聊日常的生活。我吃惊的发现原来她和我居然是同一所高中的校友,并且都在四班——不过她上高三,看来比我大一届。我笑着问她是否在学校里也穿过这一身衣服,她点了点头。
“哦,那按理说我应该见过你才对。”我仍然保持着笑容,“你长得好看,穿着又如此显眼,我没有理由没见过你吧。”
“你觉得我长得好看么。”
“废话,这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吧。”我瞄了她一眼,她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悲伤。
“我高二就有男朋友了,而且我并不是经常在校园里走动……你没见过我是正常的。”她缓缓解释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嘿,不早了我得返校了。你知道时间吧,我们快要上晚自习了。”
我愣了一下——女孩已经小跑着远去了,消失在几棵树的背后。我呆呆地看着那几棵树,脑海里浮现出她手腕上画着七颗蓝色星星的表带……难道是同一种款式吗,我的手表也是那个样子的——对了,我的手表呢?
那对我来说是相当珍贵的东西,可不能随便丢了啊。我飞快地奔上楼梯,在拐角的地方差点撞翻一副行进中的担架。无暇顾及一片埋怨,我埋头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翻床倒柜,却没有发现什么。我抱着最后的希望,神经质地在自己周身上下摸索,可是仍旧一无所获。这个时候房门再次被推开,我一脸焦躁的回过身看着前来打理病房的护士。
“我的手表不见了。”我单刀直入地说。
“手表?”
“是啊,我记得我是一直戴着的——那是我父母把我送到这里上学之前送给我的,表带上有着蓝色的星星图案。但是现在它不见了。”
“哦,你说的手表,我倒是见前来探病的一个女孩子戴过,你应该见过她吧。”
“见过。”我咽了咽嗓子,面色有点难看,“难道说……”
“喂,你可不要瞎想。人家来医院都一年时间了,几乎天天戴着那块表呢。”护士一面帮我收拾着被我扒乱的床单,一面跟我解释,“而且,我记得你被送入医院的那天,手上没有戴任何东西。”
“你记得真清楚。”我淡淡地说,有点不相信她。
“不,只是你不记得了而已。”
她将床头柜上崭新的果篮摆正,仍旧冲着我微微一笑,然后走向门边。我默然看着她慢慢合上房门,将最后一束夕阳挡在门外。
……
周末的两天时间里,我没有再见到那个女孩,她应该是去了其他什么地方了吧。直到新的一周代替了旧的一周,我们才再次碰面。
那是一个周二。依然是金色的黄昏,依然是空荡荡的走廊,依然是白底黑格子的短裙。我们靠在窗户上面朝着被日光熏得橘红的墙壁。她手里依然是一篮水果,再次向我递来。我没有伸手去接。
“既然他每次都醒不过来,何必每天都送水果呢。”
“因为他每天都可能醒过来。”
“是么。”我转过头,望着她伸过来的手,指了指她的手腕,“你的手表哪里来的?”
“……这是秘密。”她抿着嘴唇不愿回答我。
“我也有一块和你一模一样的,可惜我找不到了。”我丝毫不掩饰我语气里的不快。
“哦……那真可惜。”
“据我所知,我那一块表是纯手工制作的,市面上应该没有第二款。”
“嗯……也许吧。”
我不能断定她手上的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肚子里确实有一股猜疑的火气。我转过身子望着窗外的夕阳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报复似的说:“你知道吗,我不觉得你再等下去有什么意义。已经一年了不是吗,他如果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年,你觉得还有希望?说不定他醒来以后根本就不认识你。”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我于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你已经高三了,不必要再为这种事情折磨自己了吧。难道你的男友没有父母吗,没有朋友吗,他们不回来探望他吗。我可没有看到其他人来过,你真是可怜。”
“没有一个人看你,你不可怜吗。”
听到她这样说,我带着冰冷的怒气转过身来。
“自从我来到这座城市,我就一直是一个人,这没什么不妥。”
一行晶莹的泪从她的脸颊上落下来,被晚霞点缀得发亮。我看着她丢下果篮,捂着脸转身跑开了。
那是我出院前最后一次看见她。
……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非常无聊。我很少外出,偶尔到楼下散散心,也是赶着黄昏的时候在楼下树林里转一转。然而那个女孩在没有出现过。有时候躺下睡觉,我做梦依然会梦到黑色的旋转木马,还有女孩子的尖叫声。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只是后来,那个梦中发出尖叫的女孩变成了站在黄昏下走廊里的女孩。
出院的前一天是个周六,女孩依然没有出现。我心里不由得有些不安,不会真的因为我的只言片语,她就放弃了昏迷的男友了吧。如果是那样,那么也许我的病号邻居打这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来探望了。我站在走廊里一直等到日落将尽,却仍未等到什么人。我突然想见见我的邻居。
我拖着站得发麻的双腿慢慢走到隔壁的病房前,伸手去拉房门。我突然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