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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把武器,他想打开看看,结果刚刚打开刀柄,手上突然感到剧烈的灼热,手一松那东西又掉到沙地上。
这是什么?
杉仔细看去,刀柄是纯黑的,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他看着看着,突然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就好像很久以前他见过它似的,他捏住缠了纱布的部分把它挎在腰上,随即想着该是班级集合的时候了,于是摸索着来时的路返回。
他完全没有察觉,风从湖面静静地刮过,而女孩立于波纹之上,无言望着他的背影。
“准备好了吗,夏?”她轻轻地说。
SummerReturns。古景山怪谈(中)
杉没能回到广场。
一路狂奔几十分钟,期间一直没留意过自己所走的路线,这样子想要原路返回简直是痴人说梦。他在林子里走了一段时间,越发觉得自己的行为不靠谱,于是掏出手机给桐打电话。
无人接听。
脑海中立马想到了桐与芜站在小吃店铺前面细细品尝各种糕点,无暇顾及电话的情景,心底又是一沉。放下电话,杉环顾着苍莽的山林,似乎觉得看的久了就能发现出路似的。
结果他好像真的有所发现。真的,尽管之前没有来过这里,他却像是回到了久违的故居,一点点回忆起来。那埋没在草野间的山路,那山势的高地起伏……一切都好像清晰起来。
顺着直觉向前走,很快他来到林间一片开阔的空地上,从茂密树冠露出的缺口向外望去,山寺的塔尖俨然跃入视野。
看起来没多远的距离,还是走了很长时间。大约下午4点,杉终于走入了山寺的旁门。从一片古典园林中穿过,好半天终于看到曲折的朱红色长廊上出现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他们的班长萝,这让杉松了口气,心说看来没走错,赶上就行,于是踏上走廊向两人走去。
“真的,我爷爷观星所测,古景山最近有些异状,你们不该来的。”一个醇厚的声音道。
“什么嘛,之前明明说定的事情。再说,你爷爷本来就有点玄乎过头了,柳。”
杉心头一凛,在拐角处站住了脚步,侧过头看走廊里,萝背对着自己,而柳那成熟了的面容出现在视野里,他依旧带着黑框眼镜,正直的脸上有一丝担忧。然后杉才想起来,柳的爷爷是古景山的住持,而他自己又是学校高三的学生会主席。
一丝红线从萝的手腕上探出来,缠在柳的手腕上……难怪萝会对这次活动这么热心,杉心说原来如此,随即离开了走廊,从庭院里经过。两人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仍然在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
“不说这个了,这回来给你带了我亲手做的点心,赶紧尝尝。”
“喂,我是认真的,萝,你们大家最好……”
“别说了,再说我可要生气了。”
他们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身后,却而代之的是中庭一大群同学们兴奋的低语。杉从圆形的墙洞上穿过,看到正殿里坐满了学生,显然是在进行所谓的“祈夏”仪式,具有讽刺意义的是,真正应该住持这仪式的正在百米之外的两人世界里谈情说爱。
杉走进正殿门,被桐一把拉住拽到地上:“你这家伙,跑哪里去了?”
“没什么。”杉说,努力将衣服下摆拉低,遮住腰间的刀。这件事只要隐瞒住桐就行,反正其他人也不会注意自己。他看了看坐在前几排的芜,有些奇怪:“你进行得不顺利吗?”
“岂止是不顺利,”桐耸耸肩,“她简直就是个木头,也难怪吧,这么多年都没人能够交流,也许她早就习惯沉默了。”
杉舒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捡起坐垫前方的木鱼,对着佛祖敲了两下。
仪式结束之后大约5点,大家在寺里跟着众多僧侣一起吃了素斋,然后是自由活动时间。杉中午跑了很长的山路,这时只觉得浑身没劲,在同学们陆续离去之后慢慢向提供休息的旁殿走去。快到的时候,他远远望见芜坐在旁殿外的台阶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檐角。
杉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过去。手腕上的红线一抖一抖,在那边——红线剩余的半截缠绕着芜的手腕,线头无精打采地垂下膝盖。
他在她身边坐下,她没有任何反应。
嗫嚅着嘴巴,杉想说点什么,却想不出要说什么。在那个最后夏天之后的几年里,他有很多次找到她,想要向她诉说,想要令她振作,她却每次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初中的时候两人分开,然后是三年漫长的时间,随着彼此的成长而相互陌生,以致于高中两人即便再度成为同学,他却已经没有了站在她面前的勇气。
“芜。”他道,不自在地摆弄着双手。她没反应。
“芜,我……”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十指突然攥成了拳头,“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芜依旧没有反应,好似没有生命的布娃娃——姻缘线断裂的双方,彼此间的隔阂比任何人都要深远,在她眼里他的存在或许比空气都稀薄吧。
“不会再让你……这样下去了……”他兀自喃喃道,芜却已经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离开了他的身边,消失在没有光的旁殿内,只留下杉一个人坐在那,嘴里仍然重复着渐渐微弱的话语。
“不会再让你……孤独一人了。”
SummerReturns。古景山怪谈(下)
从草地上直起身子,一个拖着鼻涕的光头小男孩举起小手兴奋地高呼三声:“看我抓到的蚱蜢,比你们的都大哦!”
“干的不错,”柳扶了扶自己的镜框,又低头端详起自己抓的花色蝗虫来,“嗯,比我的强。”
“那算什么啊,”杉在孩子们的惊呼声中嘲笑道,随即伸出自己的手,亮出一只威风凛凛的螳螂来,“你还早得很呢。”
四周的孩子们发出惊呼和赞叹,杉洋洋得意地看着他们。抓了一会儿昆虫,葵又提议捉迷藏,杉自告奋勇当鬼,等到数完了一百下扭过头来,草地上只剩下芜站在那里。
“你怎么——”杉还没说完,芜就走上来按住他的手。
“我都看到了,你刚才被螳螂割了一道大口子,真是的,逞什么强啊。”芜静静地说,“趁着刚才的功夫我跑回家了一趟,赶紧。”她把创可贴粘到他的伤口上,“疼么?”
杉有些发窘地摇摇头,突然一把抱住芜的肩膀:“抓到你咯!忘了告诉你,我可是鬼。”
“你好意思么,”芜挣脱了他,脸上有一丝羞赧,“好了我现在就藏起来,你绝对找不到我。”
“我能找到你。”杉自信满满道,“还有,嗯,谢谢你。”
芜轻轻笑了笑,转身跑开了……黑色的裙摆,如同缓缓绽放的罗兰花。
……啊,想起来了。
自己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她的吧?
杉睁开眼睛,见月光透过窗纸,在天花板上涂了斜斜一道。
自己睡了多久?他坐起来,见居室的门半敞着,心下觉得有些异样。急忙披了外衣走出去。刚走到门口,他突然瞅见桐躺倒在门外走廊上,那姿势绝对不是在睡觉。桐抓着自己从山顶带下来的黑刀,脸上表情十分痛苦。
“喂,桐,你怎么了?”杉蹲下摇晃着桐,后者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探鼻息,竟是若有若无的微弱。杉心下惊惧,心说发生什么了吗——桐和自己分到一个居室休息,如今却倒在门外,手里还握着防身的武器——很明显,一定是周围存在着某种威胁。
杉抓起纱布包裹的刀柄,慢慢站起身子。静悄悄的氛围从走廊一直蔓延到庭院,令人感到说不出的压抑。他从走廊上跑过,尽量隐蔽自己的声音,似乎害怕惊扰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第一个想到的地方是正殿,桐还不知怎么样,先找到寺院内的住持说明情况比较好。他凭记忆在曲折的长廊里前进,才走了一半路,漆黑的夜空被一阵尖叫声撕破了。
“不!别过来——”
是芜的声音!杉浑身一个激灵,再也顾不得许多,寻着声音的出处发足狂奔起来,很快经过了女生居室,其中大部分都敞开着房门,他看到葵和另外一个女生倒在房间的地上,脸上是和桐一样痛苦的表情。葵的眼睛还睁着,嘴巴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他在她的房前顿了顿,似乎听到了不断重复的四个字,“居然是你”。
芜发出声音的地方还在远处。杉飞快跑过空荡荡的旁殿,跳进庭院里,穿过一道道圆形的墙洞,然后冲入正殿,看到柳正靠着大殿前的柱子,微微垂着头,杉跑过去想要叫他,脚下却突然一绊,似乎踩到了某人的手臂,低下头看竟然是倒在地上的萝,他失去平衡,向前撞到了柳,后者如同泥偶一般倒了下去。
“喂,你们怎么都——”杉又气又急,下意识朝大殿里望去,一瞬间他感觉血液都冰冷起来,大殿里躺着横七竖八的僧侣,都像是死了一般的寂静。他呆了片刻,犹豫着走进殿内,看到寺里的住持,也就是柳的爷爷正歪倒在最深处的一个蒲团上,等到杉走过去,他看到住持那苍老的脸上,一双远离尘世沾染的双眸缓缓睁大了。
“……是你,”他长大着嘴巴,可是好像很难发出声音来,“拜托你,只有你能够……挽救……”
但是他没有说完,杉惊讶地看到一条闪闪发光的白色长线从住持头顶慢慢微弱下去,就像燃烧殆尽的青烟直至消失,然后他便如同四周的僧侣一般陷入了无边沉默。
这些人究竟怎么了?杉的脑海里乱成了一团,正不知如何是好,殿外传来一阵剧烈的摩擦声响,那是什么东西飞快从地面上拖过去的声音,然后他猛然醒悟。
完了,芜——
被眼前的一幕幕惨状暂时转移的注意力立即重置,杉奔出了门外。然而寺内再度恢复了沉寂,余下阵阵秋后的蛙鸣,在还没盛开就逐渐凋谢的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