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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的夜晚确实有些凉意,尽管是盛夏时节,受伤的身体却仍然打了个哆嗦。我这才意识到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一块皮质粗糙却保暖性能良好的毛毯,感激之心顿时油然而生。
真是个细心的女孩。
正想着,洞穴外响起匆乱的脚步,紧接着莉莉的身影从雨幕中闯入洞穴。她看起来非常惊慌,继而脚下一绊摔倒在地,手臂牵着的篮子落在地上,水果全撒了出来。
我正要出声叫喊,面色却突然定住。只见那雨幕中闪现出一道灯光,就像是从漆黑的裂缝中硬生生挤出来的,非常扎眼,随即我听到无线电的滋滋声:“找到了,集合。”
——该死,追到这里了吗!
一把掀开毛毯要坐起来,腰部的伤立刻抗议——即便如此我还是强忍着起身,向女孩倒下的方向走去。在我前进的同时洞外出现两个人影,他们身上的护具在黑暗中放出奇异的线形绿光。
“慢着,里面似乎还有人。”听见其中一人道。
配有红外线探测镜吗,可我没有停止脚步,一直走到莉莉身前,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枪栓拉动的清晰声响。
心头一凛,飞快蹲下来向莉莉伸出手。她抬起头,看到我之后立即露出非常急切的表情。
“快,你快走……”
我迅速捂住了她的嘴,随即伸出一根指头放在食指上。雨声很大,外面那两人似乎并没有听到什么。然而由于他们的探镜能够辨识出黑暗中具有异于环境温度的生命体,所以仍然在以缓慢的步幅向这边靠近。
之所以没有立即冲进来,大概是因为我们在这边一动不动的缘故吧。看起来像是原地等死,不过在他们眼里大概这是欲擒故纵的一种也说不定。
屏住呼吸,雨幕中的人影越来越明显。很快我就看到了其中一人的轮廓,于是飞快冲上去,狠狠击中对方的脸部——击在钢铁质感的护具上令拳头很痛,却也将那人打得向后一仰。我见另外一人迅速朝我冲来,甩起枪托来砸我,于是顺势抽出向地上倒落之人腰间的弯刀,避开那人攻击的同时一刀扎入他的大腿。
“呜啊啊——”
那人痛苦地吼起来,撕破了雨声,这样会把敌人一下子全吸引过来的——我条件反射地将弯刀抹到他的脖子上,随即——
“不要!!”
莉莉突如其来的尖叫令人有些失措。我抬起头呆呆看着她,女孩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没有了。
“别、请别杀人……”她的嘴唇颤抖着,显然是对我这一连串的行为感到害怕。
犹豫的片刻,地上那人已经恶狠狠地抬起枪管——我迅速转过弯刀,用刀背在他后脑上狠狠一敲,他便摔在洞外泥泞的水坑里。
迅速回到莉莉身边将她拉起来。她仍然抱着七分警惕,瞪着我,湿淋淋的双肩微微颤抖。
“莉莉,我曾经是个杀手——但我不会伤害你。”看到她一个激灵,我直视着那双瞳孔道,“这些人是黛丝露家族的杀手,这柄弯刀就是证明。”
弯刀是黛丝露家族杀手常备的近身武器,在镀金的刀柄尾端刻有露滴状的字母“D”。这两个人大概是在森林中巡逻的杀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是C区半岛靠近东边的某处,或者干脆就是在C区岛内最深处的地方。
莉莉仍然没有缓过来,我正要继续解释,雨幕中再度传来脚步声。
刚才的无线电使附近的杀手都在往这里赶,已经没有时间耗下去了。还没等我催促莉莉,子弹便吐着橙黄色火舌射穿雨幕。我急忙捡起先前倒下那人手边的B1,拉着莉莉低头冲进洞穴深处。
“喂,这里有其他出口吗?”
“啊……嗯,有的……”
我们飞速奔跑,身后的脚步声在石壁上回荡,层层叠叠,仿佛有千军万马在追我们似的,这更加激发了人的恐惧心理,莉莉显然是被吓到了,以致于暂时消除了对我的警械心,被乖乖拉着,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兔子,无处寻求庇护。
一直跑出去将近百米,平时的话这点距离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然而现在却感觉异常吃力,身体的负荷越来越重,随时都会摔倒。
雨声再度大起来,前方又出现一个洞口。由于对方有能在黑暗中探测的装置,藏在洞内企图蒙混过关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我拉着莉莉跑进外面的雨里。
风很大,摇晃着黑夜的森林,令一切都显得万分可怖。我不敢打开iTime的灯光,摸着灌丛密集的地方前进。几秒钟后一小队黛丝露杀手从洞穴里出来,枪械上的照明管不断散射,那是强光灯,能刺亮很远,我只得停下来,同时按住莉莉的背脊,缩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后面。
很快那只队伍分散开来,尝试地毯式搜索,这时候动弹的话绝对会被立即察觉。我摒住呼吸的同时竖起耳朵,努力从磅礴的雨声中辨析出额外的动静。
脚步踩在碎树枝上的喳喳声,在石头背后徘徊了两圈后慢慢靠近。我瞅准时机迅速站起,一只手按住那人的脸,另一只手扭住他的脖子使劲一掰,他便倒了下去。然而在那一瞬间,他手中的枪却莫名其妙地走火了,子弹在地面上激起一连串火星,吓得莉莉抱住脑袋。
糟糕——
我不由得向其他方位看去,所有杀手都向这边转过身来,架起武器。
“啧!”抓起B1,回头看了躲在石头后面的莉莉一眼。她胆怯地抬起眼睛,恳求似的摇了摇头。
“能逃的话,尽量跑远一些吧。”
我缓缓道,随即向那些敌人迎了上去,边跑边射击,瞬间干倒了三个人,然而,虽然躲开了第一波集束弹雨,腰部的伤却令我突然剧烈地痉挛了一下,整个人痛苦地扭倒在地。
敌人一点点逼近。黑漆漆的枪口,丝毫不输给夜色的深沉。
咳,就这样结束了么。
根本就没能争取多少时间嘛,莉莉她大概……也逃不掉了。想到无辜的女孩,已经放弃的心灵重新燃起斗志的火焰,再度举起枪来,瞄准将距离缩小到十米之内的敌人……开枪的话,至少能拉一两个做陪葬,与其就这样被万箭穿心,还不如轰轰烈烈地——
呯!
六七把B1冲我开枪了,睁大瞳孔,我的手仍然停留在扳机之上,却没有按下。
夜空中炸起海浪般的蔚蓝,将所有子弹尽数包裹,随着几道明亮的电光化作齑粉,我呆呆坐倒在那里,却见杀手们一个个冲过来,途中即遭遇电击,纷纷歪倒在地。
怎、怎么——
屏住呼吸的同时回过头去。
女孩不知何时从石后走了出来,颤抖的手臂伸在胸前——在那指尖的空气之上,不时划过一道耀眼的电流。?
第50章 闪回 姐妹花()
马尾的琴弓,在银色的丝弦上富有节奏感的来回摩擦,一股松香弥漫在空气中……
——这只是,从悠扬的琴声里衍生出来的一点想象罢了。
坐在露天的茶座,品着手中的提拉米苏,透过阴沉的天望着欧式小镇最高处的塔尖。刚刚下过雨的小镇,空气中弥漫着清恬的花香。
这得益于Melody周边繁盛的花卉产业吧。乘坐马车来的路上,能够看到五颜六色延绵的花海,以及富有荷兰情调的风车。
休息时间结束。
默默站起身,穿过行人寥寥的小巷。也许是天气的缘故,街上并没有太多的人。但是小镇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感到寂寞,毕竟,美妙的乐符始终在耳边徘徊不绝。
这次来到位于西陆的这个小镇,Melody,依然是拜委托所赐。雇主开出了非常高的价钱,于是Loki公司联系到我,而在此之前一连完成了7项委托的我正从地球另一边下船,有些疲惫所以并不想接受这份委托。
然而,对任务内容大概浏览了两分钟之后,我改变了主意。
猎杀的目标是Melody镇长,绰号“螳螂(Mantis)”。而雇主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群众——镇民巴不得他们的镇长赶快出事,虽然谁都不敢光明正大站出来这么说。
走出泥泞的小巷,很快来到城镇的高地。耳边的音乐换作了轻快的钢琴小调。深吸一口气,望着小镇中央的庄园,雨后屋顶的檐角凝聚着深紫色,给目的地增添了一份神秘感。
将风衣帽子戴上,确定了方向之后继续前行。
Melody虽然以音乐为名,作为经济支柱的花卉产业之利润却远远大于前者。令人遗憾的是小镇居民并没有因此获得多少收益——因为至少有九成以上的财物所得都被偷偷运进了螳螂的地下酒窖。
螳螂是个不容易满足的家伙,很快花卉产业的收益就堵不住这个伪君子的胃口了。作为一个危险人物,他铤而走险干上了贩卖人口的勾当——当然螳螂确实很有心思,加上好色成性,他所贩卖的人选全部是妙龄的女孩子。一来这些人的反抗能力比较弱,易于抓捕,难于逃跑;二来将女孩打扮一番,冠上Melodia之名,能够让其价值翻上一翻——没有人会拒绝出身于花之海洋,成长于音乐小镇的气质美女。
螳螂很清楚那些生活在上流社会,沉迷于下流勾当的王公贵人喜欢什么样的类型,一来二去,他在许多要人之间建立了复杂的关系网,再加上交易本身的隐私性,相当于攥握着这些伪君子的把柄,犹如一只肥大的蜘蛛,躲在天罗地网的最深处坐收渔利。而没有买家的女孩,他就干脆自己享用,或者放在庄园内当女仆使唤。
曾有极富正义感的镇民站出来讨伐螳螂,结果只能是于事发翌日被家人从镇内运河中捞出尸体,久而久之便没人再敢说话了。
随着鲜花商品的赋税越来越高,镇民忍耐的界限终于被打破,他们联合起来,凑足资金,派了一个人以出口的名义,驾马车长途跋涉到大城市去,联系到Loki公司的线人,之后才有了我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