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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水性不好,只能在岸边看着,人群里我爷爷也在,他并没有注意到我,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河道上,因为他儿子也下水去找人了。
事情了解了个大概,我开始疑惑是谁把我弄到了河边,之前我明明在村后土窖里睡觉的。
还有我的后脑勺,现在依旧有些酸胀,想来是真的让人打了一闷棍,我爷爷肯定是不会干这种事的,难道是那个老道?话说回来,他人呢?
我瞅了瞅四周,老道并不在人群里,人群外便是一人多高的芦苇荡,我想了想,还是挤出人群,钻进了那个草垛边的芦苇荡,想找找那个老道在不在。
这人鬼鬼祟祟的,他下午进村,河道就出事了,还故意把我弄过来看热闹,不知是安的什么心?
我在芦苇荡里蹚了一圈儿,有十多米远,但没找到人,就在我打算往回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我正要回头,一只冷冰冰的手突然搭住了我的肩膀。
在夏天,那只凉飕飕的手竟冰的我打了一个激灵,脖子一下就僵住了。
“别回头。”
这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是我认识的人,我先是一愣,随即有些欣喜的说,“良子哥,你没事啊!大家都在找你呢,赶紧跟我回去吧!”
我并没有听那人的话,以为是良子哥在和我开玩笑,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回过头。
啪的一声,那只原本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突然按在了我脸上,愣是把我要扭过去的脑袋又按了回来,我只觉得耳根子一阵火辣辣的疼。
这人抽什么疯?我被良子哥拍的一愣。
那只手按着我半边儿脑袋,良子哥又说,“别回头,我怕吓着你,而且我回不去了,无忌,你是个好兄弟,帮我照顾家里的兄弟,也让那些叔伯别再找我了,那个地眼很深,会吃人的。”
良子哥的话处处透着诡异,纵使我反应再慢,也有点儿明白他的意思了。
更何况,那只拍在我脸上的手湿湿的,真的是很凉,但又不像一个大老爷们儿粗糙的手,反而有些滑腻,就像是就像是一只在水里泡了很久的手
我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整个身体略微颤抖着,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你死了?”
我话还没说完,那只按在我脑袋上的手突然就抽了回去,我惊恐的挪开一步,赶紧回头去看,我身后的芦苇荡里一个人都没有,而就在刚才良子哥站的地方是大片的水迹,看芦苇倾倒的方向,他是从河里上来的。
而再看看周围,除了我蹚进来的那条路,并没有任何人离开的痕迹。
那一刻,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后背也难以控制的有些发紧,呆愣片刻,我立刻顺着原路跑回了人群所在的那片空地。
直到耳边再次传入了那些人的议论声,我心里那一丝惊恐才逐渐平复下来。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遇到鬼了?良子哥真的死了吗?
可他为什么要找我?或许只是巧合,也可能是只有我才能听到他说话?就像三年前只有我才能看到老黄鼬变的李奶奶。
我的脸上仿佛依旧残留着良子哥手心带来的冰冷触感,细细想来我依旧觉得毛骨悚然,可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不希望人们继续找他,因为河道漩涡下的那个地眼,会吃人?
想到此处,我又看向了河道中央的那个大漩涡,水流依旧湍急,没有半点儿减缓的意思,河道里寻找尸体的那些人已经逐渐上岸了,我爷爷正在岸边问我父亲,“那地眼有多大?”
父亲却只是摇了摇头,说,“看不清,但水流挺急的,洞口不小,应该很深,这漩涡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听他这么说,大伯急忙问,“那良子他”
大伯话还没说完,父亲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大伯回头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几乎哭晕过去的大娘,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我站在一边看着,见下水的人都上岸了,也就没过去多事,即使不用我说,这些人估计也不可能再去找良子哥的尸体了,至少在这漩涡平复之前,应该不会再有人下水了。
这个时候的天已经彻底黑了,阴沉的夜空没有一点星月,人们在岸边站了一会儿,也就纷纷散了,万家的叔伯们都去了大伯家,似是去商量良子哥的丧事。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一直没什么动静的爷爷这才注意到站在人群外的我,急忙走过来,用双手握住我的手,紧张的问我,“这一天你跑哪儿去了?不知道家里着急吗?”
我因为惊吓而显得有些冰凉的手,被爷爷那双温暖的大手包裹着,心里不禁一暖,一些原本应该咆哮而出的质问,此刻却堵在喉咙里说不出了。
河道的风很大,带着一股潮气扑打在爷爷身上,将他那一头略长的白发吹的很是凌乱,这一刻我突然发现,爷爷老了,比我想象中的老了很多。
见我呆着张脸不说话,爷爷索性拉着我往家走,嘴上叨念着,“下次再出去玩儿和我说一声,爷爷年纪大了,受不了惊吓,还有要注意安全,别像你良子哥哎”
爷爷的絮叨最后淹没在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中。
万家在村里也算大户,爷爷辞掉书记一职之后,二爷爷家的大伯便理所当然的上任了,现在村里,族里有什么事一般都是大伯说了算,所以爷爷很少管事了,如今大伯家的儿子出了事,爷爷虽然表现的心情有些低落,但似乎并不是很上心。
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我身上,仿佛他已经猜测到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却故意不点破,只是一味的继续装傻。
我随爷爷回到了家,父亲和母亲去大伯家还没有回来,爷爷在灶上热了饭菜,让我吃,他自己就在一边看着,脸上带着一丝慈和。
我确实饿了,但吃了几口突然有些吃不下去了,想了想,还是跟爷爷说,“我刚才在河道边遇见良子哥了”
爷爷闻言,放在桌子上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他惊诧的看着我,问,“你大伯家的良子?他不是被卷到河里了吗?”
我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并没有否认这一点,直接跟爷爷说,“爷爷,我有点害怕,你说我遇到的是不是鬼?他像是从河里爬上来的,虽然我没看到他的样子,但他的手很凉,而且最后像是又回到水里了。”
第六章 盒子()
听我这么说,爷爷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想了想,说,“无忌,这事你可别和别人说,咱不做亏心事,也不怕鬼叫门,不过,你以后不要去河边玩了,那个地眼出现的地方像是老万家以前祖坟的地儿,这里边儿怕是有事。”
见爷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也点了点头,说,“良子哥也跟我说,让村里人别找他了,他说那个地眼会吃人。”
爷爷听罢,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我继续吃饭。
这晚饭吃的没滋没味儿,一方面我还在矛盾自己的身世,想离开又舍不得爷爷,另一方面脑子里也一直想着良子哥的事,尤其是那只按住我脑袋的凉手,现在想起来也不禁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吃完饭没多久,爸妈就回来了,说是大伯执意不办丧事,非要找到良子哥的尸体再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伯的父亲是我爷爷的亲二哥,论关系,我们两家还是很近的,可爷爷对这事表现的依旧很淡漠,听我爸妈这么说,也没什么表示,只是摇头念叨着,“良子还没娶媳妇儿,尸骨找回来了,也不能进祖坟,这事儿缓缓也好,托人给他张罗门儿阴婚”
屋子里,爸妈彼此看了看,都没说话,看样子是不打算去跟大伯提这事。
其实想想也对,儿子死了大伯都接受不了,现在去提办阴婚的事,不是找不痛快么?
明明是一家人,却没什么话好说,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等爸妈吃过饭,也就各怀心事的去休息了。
回到房间,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时不时就会觉得被良子哥摸过的半个脑袋直起鸡皮疙瘩,只好就这么躺在床上,偶尔打开手机看看时间,更多的时候是在翻来覆去的瞪着黑漆漆的屋顶发呆。
就在快十二点的时候,我突然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像是有意放轻的脚步声,在院子里走走停停的,像是在打转儿。
原本就有点害怕的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潜意识里一个不着调的声音提醒着我,是不是良子哥又来找我了?
心里害怕,但那脚步声在院子里走走停停的一直没有消失,最后,恐惧还是没能压住我内心的好奇,我翻身起床,扒在窗边,朝院子里看了过去。
没有月亮,院子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但此时,那种轻微的,鞋底拖沓在地面上的沙沙声,在我听来却很是清晰。
院子里一定有人,或者是有什么东西?
稍作犹豫,我还是穿上衣服,悄悄摸到了外屋门口,就在我鼓起勇气想推门出去的时候,那走走停停的脚步声突然走远了。
我扒开一点门缝,仔细听,却听到了开大门的声音,他出去了?
等大门那边彻底没声音了,我这才急匆匆的摸出房间,到爷爷住的厢房看了一眼,怕吵醒爸妈,我就没开灯,只是用手机往屋子里照了一下,房间的门开着,爷爷不在。
刚才那脚步声,应该是老爷子。
大半夜的,老爷子不睡觉,在院子里走走停停的转圈儿,倒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我在爷爷那屋的门口愣了一下,立刻急匆匆的追了出去,这段时间足够爷爷走远了,我站在大门外左右看看,也不知老爷子去了哪边,正在犹豫的时候,就见村东往南河道方向的小路上亮起了一道手电光。
是爷爷?
可能是吧?
我想都没想,就立刻朝那边追了过去,那条河道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啊,晚饭的时候爷爷才说过让我躲那河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