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眼见着杨福的脚就要跨出门槛,卫朝夕连忙唤道:“等等。”她追上去,站在离他仅有一寸的地方:“你不跟我一起吃吗?”
“不用了,我方才已经吃过了。”他抬步,又往外走了两步。
“杨福!”卫朝夕没忍住,声音顿时提高了几个分贝,绕道杨福面前:“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呢?”
杨福停住,回避着她的直视:“没躲你,躲你的话,方才又怎么会来看你?”
卫朝夕闭上眼,轻轻摇头:“从我留下来到现在,两个月了,你总不肯与我多说话。要么懊恼我不该留下,要么想着怎样把我送走,无论我问你什么,都是点到为止。你忘了,你从前还说,等你达成你的目的,你会来景德镇找我的。你还记得吗?”她眼里无声涌出泪珠,悬在睫毛上,随时都会掉下来:“我在你心里,到底算是个什么?啊?”
杨福沉下一口气,慢慢将目光转向卫朝夕。她原本圆润的脸如今有些消瘦了,下巴都变得尖尖的。她曾经奉行美食至上,可自从遇上了他,美食似乎没有从前那般诱惑了。这“茶不思、饭不想”的滋味,是他让她明白的。
他有些心疼,又觉得无奈,良久才慢慢道:“我记得。可那时……与现在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的?”
杨福绷紧肩膀,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道:“其实你喜欢的,未必是我……你如今跟着我,无非是因为当初我把你从东厂牢中救了出来。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救你的,根本就不是我呢?”
卫朝夕没有丝毫惊讶,凡是轻巧一笑:“就因为这个?”轻笑中,渐渐有苦涩攀上来:“我早就知道了,在苍云山上看到你和汪直时,我就已经明白,在牢中救出我的人,是汪直,不是你。”
“你……”
“我虽然时常脑袋转不过弯,可临到那一步,也不可能想不到。”卫朝夕低头道:“当时我在悬崖边握住你的手,的确是想要救你们两个人的。可是我没有这个能耐,最终只有你一人活了下来。”
杨福哽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这还需要问为什么吗?”卫朝夕认真看他:“事到如今,我虽然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希望汪直死去还是活着。可有一件事,我是很清楚的。我心里的人,是你,不是汪直。我并不想扰乱你的计划,我留下来,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我怕我这一走,便再也见不到你了。”她轻声哀求:“两个月了,给我一个答案,好吗?”
杨福心中一动,错愕地抬头,正正撞上她望过来的眼,渴望、期待、不安,都藏在里面。而在这之前,他甚至一直以为,在她心中爱慕的,其实是救她出狱那个人……那双满含情谊的眼睛,因着他闪亮或黯淡,他亦不想再逃避,抓住了她的手。
“你等我,至多五个月,甚至五个月不到。若我能顺利完成脱身,我陪你,陪你吃遍天下所有美食。”
这是他认识她以来,最为明确的一句答复。没有遮掩,没有拖延,卫朝夕的眼泪在框里打转,盈盈闪闪,反握住他的手:“好,五个月而已,我等着你,一言为定。”
153 端倪若揭()
朱子衿自从解除禁足以后,活动便自由了许多。淮王携她参加过两三次宴会,朱子衿的样貌虽不出众,但凭借家世背景,求娶之人亦不缺。淮王之前便想撮合朱见濂和南城兵马指挥的嫡女方若然,奈何朱见濂较着性子不肯答应,这下好了,方家长子有意求娶朱子衿,两家这么一合计,婚事基本便定了下来。
朱子衿自己也是满意的,那方家长子模样不错,又有家世做底,嫁过去也算是风风光光,父王虽然偏心朱见濂,但待他唯一的女儿还是极尽心的。
可是,既便如此,她也未忘记杜氏的叮嘱。
她虽是自由了,可杜氏还困在院子里,偶尔才能在护卫的监督下出来走动。淮王或许是怕朱见濂心有芥蒂,又或许是早已对杜氏失了兴趣,一直没再见她。杜氏心里又怨又恨,将一切的源头归咎在朱见濂身上,天天在朱子衿耳边吹风。
“他让咱们不好过,咱们也不能让他好过。”杜氏看了看四周的护卫,凑到朱子衿耳边道:“昨日我听说,朱见濂这几日想去景德镇,王爷偏不放他走。他能去景德镇做什么啊?定是要去找沈瓷的!”
朱子衿被她煽动久了,也有些心急:“您同我说,我也没办法啊。我一个待嫁姑娘,总不能跑到景德镇去呀?”
“不用你亲自去。”杜氏将椅子朝朱子衿挪了挪,离她更近,从桌子下面递给了她一包东西:“你这几日出府时,想办法把这个玉佩拿给春熙路上兴盛酒家的掌柜,那是我娘家亲戚开的店,让他们去给朱见濂喜欢的那个谁找点苦头吃。”
朱子衿犹豫着接下:“可靠吗?”
“眼下我身边的人也不知谁可信,娘家人,我还是愿意相信的。”杜氏扬了扬眉毛:“再说,只是给朱见濂找点不痛快,又没伤着他。王爷似乎也不太喜欢那姑娘,就算知道了,也不至于过于怪罪咱们。”
朱子衿蹙眉:“我也觉得父王不会说什么,可若是朱见濂……”
杜氏冷哼一声:“我身后还有杜家呢,当初秋兰一事,王爷都不能奈我何,他朱见濂又能怎么样?”
朱子衿点点头,像是终于放下了心,嘴角飘起一抹笑容:“那好,我早就被沈瓷膈应得难受了,待明日,我找到机会便去。”
*****
京城,暗潮再起。
时隔数日,杨福主动请求面圣。携着早已预谋好的言辞证据,朝他忍辱负重的目的缓慢靠近。
“皇上,已经查出来了。”杨福伏身,恭敬道:“上次呈给皇上的几封书信,已经确定,是淮王的字迹。”
皇上惊得差点从龙椅上跌下来,诧异道:“淮王?怎么会是他?”
“臣已将所有藩王的字迹进行排查,错不了。”
皇上手指扶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良久,突然以拳击掌,道:“对,我想起来了,上次藩王述职,为何偏偏是淮王受了伤?会不会正是他为了拖长呆在京城的时间,伪装成受伤的模样,方便谋划篡位之事?”
杨福之前并未想到这层,恰好被皇上提及,连忙点头:“确有可能。”
皇上的拳头越捏越紧,狠狠拍在龙椅的扶手上:“他的信是写给谁的?”
“……”杨福低下头,没有立刻回答。
皇上见杨福神情如此,眉目更加凝重,再次逼问:“谁?”
杨福捏紧了袍衫的下摆,装模作样地深吸一口气,字像是气息游离出来般:“信上没有署名,但根据臣的调查,应该是兵部尚书……王越。”
“王越?!”皇上如遭雷击,怔怔定在原地,良久才重新开口:“你同王越关系最好,他若有谋反之心,你可曾窥见端倪?”
杨福摇头:“臣并未觉出端倪,而且……”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缓缓道:“而且,臣与王越的关系,也并不如朝中传言的那般要好。”
此事推脱给王越,是杨福同尚铭商议后的决定。一来,王越手握兵权,位高权重,且同汪直要好,对尚铭而言是极大的威胁;二来,为了隐藏杨福的真实身份,便要尽力回避王越,甚至使两人之间产生嫌隙,不再来往。
而眼下,正是绝好的机会。
杨福意在陷害淮王,又可顺带替尚铭清楚障碍。虽然并无明确的证据表明王越收到信后答应同淮王合作,但至少可以让帝王心生嫌隙。
“朕如此器重王越,他也多次出征替朕扫平叛乱,从无滥用军权之嫌。朕实在难以相信,他会背叛朕。”皇上夺过呈上来的书信,又快速扫了一边,心情稍稍冷静了些,道:“这只是淮王笼络王越的证据而已,王越未必会答应,若他应下,必定会好生处理这信件,不至于落到你的手上。”
杨福只是想隐藏身份,亦不愿王越受到重罚,附和道:“确实如此,况且,淮王到了京城不久后,王越便出征去了山西。那么,淮王滞留京城的这段时间,联系的应当不是王越了。”
“说得不错。”皇上点头,大手一挥,径直下令道:“来人,立刻给朕宣王越进宫。”
杨福起身道:“那臣就先……”
“不用。”皇上打断他的话:“刚好你在,便等着王越一同说吧。”
杨福闭上眼,先前没料到皇上会直接宣王越,他怕自己在殿中无从隐瞒,再被王越瞧出端倪。唯今之计,只能随机应变了。
不多时,王越赶来。他看到殿中的“汪直”,稍稍顿了顿,遂伏身道:“给皇上请安。”
皇上没让他起来,一把将书信扔在他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王越拾起地上的书信,一字不漏地读完了,抬眼,困惑地看看皇上,又看看汪直:“这是……”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皇上冷嗤一声,静观王越的反应:“你同淮王私下勾结,谋权篡位,证据都摆在这里了,还想抵赖?”
王越听得似懂非懂,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什么时候同淮王有关系了?”
“这个问题,要问你自己才对。”皇上冷冷道。
王越挠挠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没同淮王说过话,这怎么就成了我同淮王勾结的证据了?”
“明面上不说话,谁知暗地里在搞什么?”皇上幽幽道:“更何况,汪直与你交往甚密,若非确凿,他又怎会查出你的名字?”
王越微张着嘴,转向杨福,目带探究。
杨福心中已是百般煎熬,突然听皇上蹦出这句,更觉皮肤都烧了起来,硬着头皮道:“臣并未确定,只是为了保证皇上的安全,有嫌疑之人应该暂且监管,待事情查得水落石出后,再放出也不迟。”
“汪直!”王越听着这番字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