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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他如此,皆咋舌不已,再无一人敢作声。冯岩见状笑道:“如此便好,大家各自去罢。晚间往这里来说,都做了甚么;我原是最懒待说话的,如有做的少,也便同这口刀说话的是。”言毕将刀收入鞘中,取了印信揣回怀里,自往外去了。众人皆坐在那里不敢动,见他走了方才渐渐地回过神来,乃三三两两议论了一回,终是恐冯岩当真拔刀杀人,是以皆忙着各自往外做事去了。
原来初时众人见冯岩年小,生得又俊俏,少不得有个轻视之意,只道他不过是凑巧有了一个救驾之功,方才得了爵位,并无实际才能的。当日虽见他斩了两个将领,也只道是今上教他如此行事,是以也并未震慑到几个;不想今日竟见冯岩如此模样,一张俊脸杀气四溢,完全便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光景,不免心下惊异,稍稍收了那些轻视之心。又见冯岩指挥之时胸有成竹,竟较赵鹏宇更有大将风度,各自心内又有计较,面上也略有些恭敬之色。只是未经实战,尚且不知如何。
谁知事有凑巧,过不得几日,冯岩所领之军却同骠国一小支军队有了一场遭遇之战。冯岩亲自提刀上阵,立斩三人,擒获一人,算是彻底教众人刮目相看。这军中之人原是崇敬有本领者;见了冯岩如此神勇,不免将那些心思皆抛在九霄云外去了,皆转口称赞冯岩年少力强起来。一时军中传遍,皆知新来的冯小将军英勇善战,暂且不提。
却说瑧玉合薛蜨二人在京中,倒也有些担忧;那日薛蜨便向瑧玉道:“正不知霦琳如今如何了。”瑧玉道:“咱们先已做了万全准备,他又是天生将才,料想无事。只恐那起子人他辖制不住;他是个急躁性子,若当真火起来,将人皆杀了,可用谁领兵去?”薛蜨笑道:“杀了却不会。况他有圣上亲赐金刀一柄,可先斩后奏;纵杀了,也不为错。”
二人正在说时,却见一个小侍进来,道:“郡王爷,薛侯爷,陛下教二位往那厢去,说是前线战报。”瑧玉闻言,同薛蜨对视一眼,忙起身往这边来了;方一进门,只见今上满面笑容,向他二人道:“霦琳果然不愧将门之后!怪道你二人一意举荐他,如今方才过了这几日,便已是擒获了许多蛮兵,且将他们的粮草皆抢了过来;蛮兵听了他的名号,都要吓得不敢交战。如今看来,料想过不得几日,这仗便可不必打了。”
二人闻言大喜,忙凑过去看了,果见上写大成军士势如破竹,一鼓作气截断了骠国三条运粮线路;如今骠国那厢已是快要支持不住,有个议和之意。今上见他二人看罢,笑道:“当真后生可畏。能有这般人才,是我大成之福。也亏你二人多方替他准备;待霦琳班师回朝,必定重重有赏。”瑧玉心下大悦,笑道:“还是父皇慧眼识人。”今上笑道:“你又何必替我扣一顶高帽。文起且先回去歇息罢,我同胤之有话说。”薛蜨闻言,便起身施了一礼,自往外去了。
今上见薛蜨去了,方向瑧玉道:“如今我想,这朝中之事你也皆熟悉了,不如过几日便寻机会,将你认回来的是。”瑧玉闻言一怔,尚未及开口,又听今上道:“虽仍少觉仓促,然却不可再等了;依我所想,因恐老三对你不利,且先下旨封他为太子,日后再行褫夺不迟。”说毕,便看瑧玉。
瑧玉因知今上意思,无非是恐三皇子知自己登位无望,再行狗急跳墙;又恐其他人趁机作乱。只是黛玉之事尚未安排罢了,若一朝认祖归宗,恐其难以自处;正在想时,却又见今上微笑道:“我知你心下想些甚么,定然是放心你那妹妹不下。待我认回你之时,便认你妹妹为干女儿,晋封公主之位;再过一年半载,便将她指给水溶作正妃,也算是报林卿当日之德了。”
只是瑧玉不听还可,一旦听了这话,不免更为烦闷,又恐面上生异教今上看将出来,只得垂头谢恩。今上见了更为喜欢,因又笑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这样最好,极像宛宛当时光景——”说至这里,却见一顿,过了一时方续道:“只是日后若做了皇帝,却不可只顾有情有义了。”
瑧玉闻得这话,却不由冲口问道:“难道父皇不是有情有义之人不成?”今上闻得这话,倒也不说他冒撞,却见面上生出些凄凉神色来,良久方叹道:“你这话同宛宛当年问的一样。情义二字,原应当是人人都有的;只是这天下之主难为,既为这天下每日战战兢兢,纵有情义,也只好藏起来罢了。”瑧玉见其神色黯然,情知又是想起先皇后来,倒也慨叹,便将话题岔开。一时无话。
且说边境之战事。骠国先前虽几战几胜,然其主要军队皆在同暹罗交战,定然无法长期同大成军相抗;是以先前来势汹汹,不过便是想个“以战逼和”,先教大成以为自己利害,后借机在议和之时占些便宜。只是此计既然被冯岩等人识破,乃查知其运粮路线,暗中安下伏兵,将其粮草截获;非但教其难以同大成打仗,连同暹罗之战也陷入危局。故而过不得几日,骠国便要议和;大成军如今却正兵强马壮,休整数日之后,恰是士气高涨之时,故而冯岩只将其议和之事不理,寻机出兵将骠国一支军队打得七零八落,俘获十几个蛮兵,打死打伤者难以计数。当地百姓有深受蛮兵之苦者,闻得消息,皆欢欣鼓舞,乃作口号曰:
白马将军玉面郎,不教蛮人更猖狂。
一声闻得将军在,管教蛮兵命丧亡。
这厢军中文书便将这口号也写入战报之中,一路教人送将回去。瑧玉同薛蜨见了,乃大笑不止;今上也为之忍俊不禁,连说三个“好”字,亲赐冯岩“白马将军”之封号,晋为侯爵。朝宗闻得此事,亦自欢喜。那些蛮兵却叫苦连天,军中早已断粮,同暹罗之战也一败再败;如今军心涣散,只急的主帅焦头烂额,有心同三皇子再提当日说定之事,不成想如今三皇子已在京里,山高路远,再也不管用的;待同冯岩提此事,又那里理他们去?如此又过了十日有余,果然骠国抗将不住,使了人来修书求和,自动撤出当日所占之处。
冯岩见了如今光景,便自上书奏报。今上见了,也教其见好就收;是以暂且两下停火。冯岩自将当地景况一一安排罢了,便同赵鹏宇一道进京而来。
那厢三皇子闻得边境战事告捷,不惟不喜,且恨得咬牙切齿,道:“若不是此子坏事,我之事业已成了一半了。”那厢骠国却又遣人来责备他背信弃义;只将三皇子气得七窍生烟,奈何眼下不能将他们如何,日后恐还要同其有些合作,是以只得暂且将这气压将下来,又许了许多好处,方才将此事压下。此后或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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