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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名上既是我义弟,妹子又在宫中,可不对孤死心塌地么?”是以心下大畅,乃挥手令众人散去,又自招人前来问话,不在话下。
那厢瑧玉见今上现时做派,却也知他心下之意,不免有些感戴,暗道:“今上倒也非昏愦之人;只是失之仁慈,且将人皆往好处去想,不肯斩尽杀绝。三皇子当日得手,便是这个原故;如今南越骠国蠢蠢欲动,却也是当日待他们太过宽厚,以致埋藏祸根。”一厢想起邻邦之事,却又心下一动,暗想道:“那三皇子却实实地是个草包,只会为那些下作之事,于这家国大事之上简直乱作一团,更兼识人不明,用人不当。是以书中后期他即位之时,同邻国几番交战中竟是且战且败,连南越国都打将不过,致使不得不遣人和亲,却教这泱泱大国颜面何在!”
原来瑧玉虽不曾领甚么明面上的差事,每日却在宫中将这天下之事尽览。今上既将他认了回来,便也同他明说了要令其即位之意,且将这为君之事一一说与他。瑧玉前生已是做了那许多年皇帝,更兼先就看过这书中所写,约也知道将有何事;如今又见今上情状,知他心中已将自己即位一事尘埃落定,因此绝不再做隐藏,今上或有询问他的,便一一作答,其眼光之老道,竟似犹在皇帝之上。今上见他应对敏捷,不惟不恼他强于自己,反大喜过望,暗想道:“此是上天庇佑,赐得此子于我,必能守得这大好江山,兴我大成。”是以一发放下心来,乃将这朝内外之事一应交代于他,专待一恰当时机,便将其身份昭告天下。
且说如今朝中动荡,各大世家皆闻得风声,少不得心下各自猜测;又见昔日同三皇子交好之世家多有削去实权的,倒也诧异,暗想道:“如今陛下只得这们一个皇子,这帝位定然落不到他人头上的。只是陛下为何如此为之?”如此寻思一回,有人便猜道是今上恐他日三皇子即位,老臣位高权重,致得新帝掣肘,是以趁如今自己尚且在位,先替三皇子扫清障碍;或是先将这些人贬斥下去,待三皇子即位之时,再行擢升,是个教他施恩的意思。又见今上虽是夺了各家权柄,却并不曾有甚么雷霆手段下来,因此也并不甚慌张,却更想不到今上如今绝无令三皇子即位之意;是以每日价依旧对三皇子如往日般相待。
只是今观贾府之中,却并未有甚波及,盖因贾府现时并无人得任要职之故。贾赦、贾珍、贾琏等人虽在朝廷领一分钱粮,却不过应景而已,贾政所领之职也并非关键,因此今上虽知贾府暗地同三皇子交好,却并不曾动了他去;又念及贾府名义上仍是瑧玉外家,故而暂且将其搁置。贾母每日只在家中,对这些事却一概不知;贾赦贾政两个于这官场之事上也并不精通。惟有贾珍因知书中后期贾家败落之景象,暗自惴惴,背地里不免又铺排些后路,又教尤氏将惜春接至自己家中住着,等闲不教往荣府里去。只是见三皇子那厢迟迟未有动静,却也觉出古怪;况瑧玉薛蜨等人同原书中又大有不同,是以并不知此间之事是否还同原书中一般,只得暗自提防,不在话下。
却说那日今上见了贾政上的折子,偶然想起此事,乃细问瑧玉贾府中情景,瑧玉便一一回了,不过是说贾府如今子弟皆无甚大才,不过闲散度日而已。今上闻言,乃点头叹道:“当日宁荣二公何等人物,那承望如今生得这些儿孙来!”瑧玉道:“这正房两支倒也罢了。虽不甚成器,却也并不是那们欺男霸女的;如今族长又是贾珍,他为人倒算得端方,其他旁支有敢狐假虎威的,也曾严加申斥,是以贾家一干子弟倒还不敢造次。”
今上本听瑧玉说贾府中之子弟皆为平庸之辈,思及当日宁荣二公,是以叹了两声;如今闻得瑧玉如此说,却想道:“臻儿这话也有道理。若不能为国之能臣,好歹不要做祸,也算是祖上积德了。”又想道:“贾府原本应是同臻儿最为亲近的,我只道若能出几个人才,也可为他助力;谁知偏又同老三交好。幸得那起子皆是碌碌之人,只望日后不要坏臻儿之事便罢了。”
如此今上自想了一回,终是有些疑虑,便又问瑧玉道:“安和对他外祖家却意下如何?”瑧玉禀道:“妹妹凡事只以我为先;况贾府中二太太原瞧我兄妹不过,老太太纵疼外孙女,也越不过嫡亲孙子去。况自我二人进京,妹妹却是我一手照应的,太妃又赐了教养嬷嬷下来,是以同贾家并不甚亲近。”
今上闻得这话,乃点头道:“这林家小姐却是个明白的。”因又想起当年指婚之事来,乃暗道:“此女同臻儿情谊深厚,又无父母兄弟,难有外戚之乱;况又生得标致,为人知书达理,更难得心下明白,倒是皇子妃的上佳人选,只可惜如今不成了。”因此将此事丢开,又同瑧玉商议邦国之事。
诸君见了:原先书中贾府中子弟皆肆意妄为,却正是缺了约束之故。那贾珍作了族长,先就荒淫奢靡,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贾赦为人自不必说,乃是酒囊饭袋一流;贾政虽较他哥哥强些,却也不谙为官之道。更有贾琏、凤姐儿等人在外肆意妄为,他日可卿之事东窗事发,终成大祸。这一世贾珍却换了一人,先将这祸根断了去;那原先的邢夫人之堂姐更是个明白人,将大房之中一番整治,贾琏同凤姐儿不敢有放肆之行止,贾赦那些荒唐行径多少也得了约束;如此正房两支消停了,那些旁支自然也不敢造次。虽不能说光宗耀祖,好歹也守得祖宗基业。况青山犹在,何患无柴?他日贾若同贾栩,博上一二功名,也未可知。此正是邢夫人同贾珍两个明白之处,亦阴差阳错保了后世子孙;此为后话。
第98章 第九十八回()
【第九十八回】权挪借且度焦心事·暂拼凑稍解燃眉急
却说那日凤姐儿正从贾母处回来,便往邢夫人房里去。谁知进得房中,尚未及行礼,却见邢夫人双眉紧锁,贾琏坐在一旁,面上也有些愁闷之色;凤姐情知必是有原故的,忙行礼问了安,方道:“太太这是怎么了?”又挥手令平儿等人下去,将门闭了。
邢夫人见凤姐儿来了,便招手令他往身边坐下,道:“如今可是有一桩愁事。咱们迎丫头许的那赵家,如今就要娶了去呢;只是原定的日子还有两年,这许多东西都不凑手;况前些日子才将那银子拿出去使了,一时筹措不到,可不闷人么!”
凤姐儿闻言也讶然,忙问道:“如何现时便要娶的?”邢夫人闻言,便看贾琏;贾琏会意,乃同凤姐道:“前些日子今上方下的旨意,教赵将军往边陲去操练兵士,不知那一年方能回来的。他只得这们一个儿子;如今那赵家哥儿也长了十□□岁,是个娶亲的年纪了,若一走三四年,可不把这婚事耽误了么?是以柳夫人今日遣人送了信来,说是要同咱们商议这事呢。”
凤姐儿听罢,蹙眉问道:“说了准日子不曾?”贾琏道:“这不都是冬月了?今年定然是不成的,要待明年二月。只是眼瞧着便是年节,处处皆是用钱的地方;府中如今进项又少,可不教人急得眼里出火。”
凤姐儿闻言,一时却也无甚么好计策,自低头掂掇;良久方抬头道:“若实在不成,便把我的嫁妆先抵上些也使得。”邢夫人早知凤姐儿是个爱钱的性子,如今教他来,却也是想试上他一试;如今闻得凤姐儿这一句,虽并不打算使他的嫁妆,却也心下欢喜,乃宽慰道:“好孩子,这却是不必了的。那里有小姑子出阁,把嫂子的嫁妆使上的?如今不过咱们娘们想些法子,好歹不能委屈了二丫头。他虽不是我生的,却也和亲生的一般无二,素日里也同你两个一样孝顺我的;如今咱们且尽力罢。若还不得,便悄悄地将我的嫁妆折变些去,纵教人知道了,这女儿使了娘的嫁妆,怕甚么来?”
琏、凤二人闻言,忙起身告罪道:“都是我们无能,致得母亲如今难为至此。”邢夫人笑道:“你们坐下。这家中甚么情景,咱们娘儿仨谁个不知?不过瞒着老太太罢了。老太太有了年纪的人,若知道这信儿,且不说着急与否,先就觉得咱们持家不当;况二太太在时,将这事瞒得密不透风的,如今纵咱们去同老太太说了,只怕也不信,少不得还觉得是咱们抵盗了去。”一行说着,不免又叹息几声。
贾琏同凤姐闻言,对视一眼,也知邢夫人所言非假,只得点头应了。凤姐儿便道:“如今我先回去看看咱们账上的银子,不拘那里先凑些;瞧瞧若有五六千之数便够了。”邢夫人笑道:“能有两千两,只怕也是造化了。这年节难道不使钱的?且先看着罢;待晚上吃饭时候去向老太太回了,我再同老爷说一声儿,教老爷想想办法罢。宁可咱们紧些,绝不可教二丫头在婆家人面前教人瞧得小了;他家那女儿是个利害的,只怕嘴里要有些话儿呢。”二人听了也称是。
及至晚间,邢夫人便趁便向贾母回了此事。贾母闻言,倒也不曾说甚么,自寻思了一回,却向鸳鸯道:“取三千两的银票来与你大太太。”因见鸳鸯点头去了,不多时回来,手里拿了两张银票,递与贾母道:“一张是两千的,一张是一千的。”贾母戴上眼镜看了一回,便递与邢夫人道:“这些你拿去罢。”邢夫人忙立起身来,连道不敢;贾母笑道:“你收着罢。如今他们将这亲事提前了,我知道你手里钱未必凑手;况你素日疼二丫头如同自己所出一般,我眼里也见的。再有这银子也不是与你的;你只记着,须要好生盯着,将这银子一概使到迎丫头身上去;莫教老大经了手。”
邢夫人闻言,只得接了,又起身给贾母行了礼。贾母笑道:“你这母亲也算是为得极好了。他日琏儿定然也是孝敬你的;我瞧着他原比老大强些。”邢夫人忙陪笑道:“那里的话。我纵有多少疼琏儿他们的心,却也不如老太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