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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我心中溢满了无尽的酸涩之感,再亦无能言语。
“景浩四年,皇七子出生之后,皇帝沈显便封了萝旖宫,不再让任何人出入,因为父亲的关系,皇帝当时并没有杀我,只是将我安置在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宫阁之中,碌碌度日。在那个一偶见方的屋舍中,我无事可做,唯有静观着砖瓦雕梁,花开花落,我等待着,煎熬着,曾一度以为这样的生活便是自己的余生,可是没想到有一天,我还会再遇到皇帝。”
言至于此,她的脸上显出了更为痛苦的神情:“那已是景浩七年的事情了,天气甫才转入冬日,细雨连绵,有风,很冷,景『色』荒芜,我坐在窗前,怔怔地看着室外的落叶发呆,这时,喝得酩酊大醉的皇帝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身后竟无一侍从跟随,他步伐蹒跚,双目通红,恶狠狠地盯着我,步步『逼』近,好似我与他之间有着不可衡量的深仇大恨。乍然见到久未谋面的皇帝,我已是方寸大『乱』,而彼时的皇帝偏偏还异常万分,故此境况则更难应对,惊恐之下,我欲离开座椅后退闪避,但却为动作更快一步的皇帝所掌控,我拼力挣扎呼救,可终究无果,就这样,我被神智不清的皇帝给……”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明轩帝他……”
柳夫人的话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声调:“那一日,我的世界彻底颠覆,自己仿若陷入了无底的深渊之中,周遭一片漆黑漫茫,举目四望,不见一物,我立于其间,思绪散漫,不管自己如何努力与挣扎,亦不能摆脱这片黑暗所带给我的恐惧与窒息之感。事毕,皇帝一语不发,阴沉着脸离去,我则一动不动地躺在一片凌『乱』之中,任悲伤肆虐,并静待着皇帝接下来将会颁布的谕旨,发生了此事,无论皇帝喜爱我与否,想必都会重新评估于我并对我做相对应的安排,可是我千算万想,亦想不到皇帝竟会如此的狠心无情,居然连一丝一毫的怜惜之情都啬于给我。翌日清晨,几位眉目凝重的内侍带来了皇帝的旨意,不是赦我自由,而是赐死,皇帝为了他自己的私欲与君王声名,竟然毫不迟疑地赐了毒酒给我。”
我心中一紧,深深蹙眉:“明轩帝竟行如此极端之事!?”
“不过,在父亲的预先筹谋下,我并未死成,而且还因为此事为契机,从宫中逃了出来。”
柳夫人的唇角溢出了一抹苦楚的笑意:“对于我能顺利地入宫为妃,父亲起初很是欣慰,然而就在皇帝诏告天下,宣称柳贵人来自民间之后,他便开始觉得整件事情都不对劲起来,自古以来,妃嫔若是受宠,其本家皆会享尽皇恩,但是柳家却并非如此,父亲母亲不仅不能入宫与我见面,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对外言称他们与我的亲疏关系,自此事件之后,父亲便对我在宫内的日常生活上了心。景浩四年,皇宫内传出了柳贵妃因疾薨逝的消息,父亲闻此变故,便加大了查探的力度,他循序渐进,不着痕迹地收买了许多宫人与内侍,几经辗转,终于得到了我在偏阁内煎熬受罪的讯息。在晓知了我的真实状态之后,父亲遂开始为我的安危状况悄悄布局,因此,皇帝下赐□□的谕旨甫才下达,早为父亲收买的宫人便暗暗启动了父亲拟订已久的营救方案,他们将毒酒换成了假死的『迷』『药』,旋即又按照宫规将昏『迷』假死的我送出了宫,而后候等在宫外父亲的人再用一具真的女尸与我交换,如此,我方才得救。”
“明轩帝妃嫔甚多,为何却偏偏对前辈如此薄情?”
“皇帝爱慕的那位女子,身份尴尬,不能公之于众,唯有私藏匿名,他虽然爱之甚深,却又不能给予其至高无上的一切,所以才特意模糊了我的身份,实际上是以我的晋位封赏来烘托那名女子的特殊存在,更何况,我还是皇帝用来应付他所忌讳的那名武将的筹码。”
我微微颔首:“原来如此,不过,后来前辈是如何明晰韩泽的真实身份呢?”
“我自昏『迷』中醒来,映入眼帘的不仅有父亲母亲,居然还有意想不到的人——韩泽,原来在我进宫后不久,韩泽曾上门寻过我,也就是那时,父亲方才知晓韩泽便是我此生认定并坚持要嫁之人,起初父亲很是恼怒,毫不犹豫便狠狠地羞辱责骂了韩泽一番,然而韩泽却宠辱不惊,云淡风轻,应答入礼,甚至自此之后,还多次到访柳府,久而久之,父亲便为韩泽的风华所折服。加之后来我在宫内的际遇尴尬,父亲得晓之后,已是分外后悔,深思熟虑之下,便对韩泽商谈了共同营救于我的计划,没想到韩泽不加思索,即刻应肯,并对父亲承诺,待救出我后遂立马带着我远走高飞。再见到韩泽,心境自然不同于彼时,甫才出宫且满身疮痍的我怎堪面对韩泽!?是然,闻听毕父亲的打算与安排之后,我连表抗拒,坚持不允,但是韩泽的眼神却是那样地稳定与执着,什么都不辩解,只是温柔地握着我的手,轻轻言述,他已等待了好几载,此生的唯一夙愿,便是希望和我在一起,安乐度日。听完此言,我之前的所有坚持瞬刻间化为乌有,夤夜便跟着韩泽离开了宛城。在历经了一番周折之后,韩泽与我一起转回到了我的出生之地青州,本以为我余生的幸福生活就此开始,然而没想到月余之后,我居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孩子,是明轩帝的?”
“离开柳府之前,父亲已为韩泽与我主了婚,作为夫妻,自然便有夫妻之实,夫妻之间若是有了孩子,按理言应该是喜事一桩,但是这个孩子却是我的噩梦,因为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我并不能肯定。”
故事讲到这里,柳夫人的情绪已是激动非常,而我的心底深处则慢慢溢出了一种无法言道的悲凉之感来,似柳夫人这般的境遇,但凡是女子,皆无能承受,更何况是女子的夫君。
“难道,韩泽他不要这个孩子?”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柳夫人眼神涣散,轻轻地摇了摇头:“正如离开柳府之前,韩泽对我父亲所承诺的,他会一辈子对我好,所以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他并没有任何的不愉之『色』,反而对我是愈加的小心和体贴,看着对我如此关怀备至的韩泽,我一直隐晦犹豫的心逐渐变得舒缓、光明,但是这种情况却只持续到孩子出世,韩泽…变了,我本来就患得患失,因而对于韩泽的异常才格外敏感,所以在他再一次的外出之时,我不动声『色』地跟在了他的后面,故此,我发现了居然有着另一面『性』格的韩泽,还有……”
正等待着听闻接下来的故事,柳夫人却骤然停住了话音,一步上前,狠狠地抓住了我的前襟,双眸中尽是愤恨:“你是故意来嘲笑我的吗?皇帝沈显和韩泽都利用我,都迫害我,因为你,我的一生都毁了,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保不住,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我心中一突,立马意识到不好:“前辈!?你,你怎么了?”
柳夫人的面目愈发狰狞,抓拉我前襟的力道简直让我喘不过气来:“你告诉我,我的女儿在哪里,你究竟把我的女儿藏到哪里去了!?”
我努力挣扎后退,以挣脱出她的禁锢:“前辈,你好好看看我,你认错人了,我没有嘲笑你,至于你的女儿,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呢!?”
她却根本听不进去,仿如魔怔了般一直紧『逼』她女儿的下落,挣扎推搡间,我只觉得左脸颊一阵锐痛,□□居然被柳夫人给扯拉了下来。
我一时怔忪,竟忘了反应,只是滞滞地望着情绪失控的柳夫人,有些『迷』茫适才还好端端的她为何会突然疯癫至斯。
本以为自己将会遭受到更为激烈的撕扯,但没想到柳夫人却莫名地安静了下来,只见她松开了禁锢我脖颈的手,先是看了看手中已然损坏的□□,复抬首看了看我的脸,慢慢地,她的眼中现出了一种茫然怔愕的神『色』。
“前辈!?”我试探着轻声唤道。
她紧蹙眉头,一副痛苦难耐的模样,突然双眼一闭,直直地昏厥了过去。
我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一时间有些惆怅,□□佩戴已久,竟对自己的真实容颜有些恍惚,看来近段日子自己调养的不错,脸『色』明显好转许多,较之之前的病容,多了一丝动人心魄的红润之态,不过左脸颊上却生生地多了一处抓痕,在白皙的脸上显得尤为醒目,伤口虽然小,却较深,不知到时候会不会留下疤痕。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由得又想起了柳夫人,陈明峻曾道柳夫人患过疯症,不堪再承受任何强烈的外界刺激,不成想她竟在往事的追忆中犯病昏厥,虽然现下已有庵寺的主持为其治疗,暂无生命危险,但不知她再次醒来之后,精神状态会如何,想到这里,我不免有些自责,自己居然只顾一味地听故事,而不曾留意到柳夫人情绪的微妙变化,最终任由她情绪失控而癫狂。
再者,□□已在挣扎中彻底损坏,不能再继续佩戴,自己的真实相貌亦已被庵寺的主持及若干尼师视见,思及她们眼中那久久难褪的惊愕之『色』,心中不免有些惴惴,千万不要因此而引起什么波澜才好。
因心中有所挂碍,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稳,昨日因有庵寺的尼师一直在旁照料柳夫人,加之她们频频望我的怪异眼神,故而并未在那里停留多长时间便回到住处,不过心中一直担忧,不知柳夫人后来的情况如何,此下可否醒来,凝神挣扎了须臾,还是打定主意去看看她为好。
坐于镜前,心不在焉地梳理着鬓发,再侧首看看脸上的伤痕,已有些许红肿,不禁感叹,此况此景,若是莫韧在便好了,而思及莫韧,便又想起了久无音讯的陈明峻,更是惆怅无限。
突然,我意识到了异样,除了我,铜镜中竟无端端地多了一抹身影,而且还是一位陌生男子的影像。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