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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些日子又换了一个药方,想来还能让我多活一两个月,若谷外头没什么大事,你就安心留下,趁着为师还在,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赶紧问问我,我趁着还有力气,把编写的医书再整理一番。”
江殷现在的精神是一日不如一日,之前云萝还不知道他中毒时,为了瞒着她,江殷每日起来前还会先修饰一下妆容,让人看不出什么异常,如今不需隐瞒了,脸颊毫无血色,须发全白,咋一看,倒像是耋耄老人。
云萝一阵难受,双眸顿时雾气蒙蒙,然后忍不住哽咽着喊了一声,“师父。”
言语间是无法诉说的伤感,云萝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无法帮江殷解毒,可到底是不愿意放弃,开口道,“师父,你放心,我会努力去找解毒的法子的,你救了那么多人,而且医术这么高,老天不会忍心让你这么早走的。”
听到云萝说这些,江殷突然间泪如雨下,开口道,“也许我早就该走了,在我们裴家满门抄斩的时候。”
满门抄斩?这四个字惊得云萝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看到云萝如此大的反应,江殷露出几分惨淡的笑。
好一会之后,他才开口道,“反正我也是快死之人,告诉你我身世也无妨,免得你将来从旁人口中得知,还真以为我裴家是恶贯满盈之辈,我们裴家世代行医,我祖父更是皇上身边的御医,因为发觉有人对皇上下毒,且此事又关乎帝位正统,祖父救治失败后,发现弑父杀君之人竟然夺得帝位,他本想告知天下,却不料对方下狠手,灭了我们裴家九族。”
云萝十分意外,竟然会听到如此机密之事。
其实,当江殷提到“裴家”的时候,云萝心底就大致猜到了他的身份,在她开始对医学感兴趣的时候,就对裴家有所了解,因为世间很多医书,也都是裴家子弟编纂的,只是,在先帝还只是皇子的时候,圣上重病,皇子们为了帝位,明争暗斗,而裴家却不小心卷入权谋争斗中。
后来,皇帝暴病而亡,据说是裴家暗中毒害,先帝上位后,把裴家诛灭九族,这是先帝登基后下的第一道圣旨,按理说新帝上位理应大赦天下,可也正因着这样,大家都觉得裴家犯了滔天大罪,以致灭门之祸,史书也有所记载。
云萝没有想到,江殷会是裴家后人,但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先帝竟然为了谋权夺位,弑杀生父,云萝有些惊慌地看向江殷,江殷脸上露出痛苦之色,道,“要不是我出远门,也许也难逃一死,不过,我后来更名改姓之后,最后也进宫做了太医,好在,我帮家人报仇了。”
说完,江殷忍不住大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却又痛哭不止。
江殷这番话一说出来,云萝如同雷击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底和脸上都是惊慌,看向江殷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的神情。
“师……师父,你真的杀了先帝么?”云萝问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抖。
看到云萝这模样,江殷却很是风轻云淡地开口道,“对,是我杀了他,他该死,不仅杀了皇上,杀了我的族人,就连永亲王也是他设计杀死的,这种人,就不配活着。”
永亲王!云萝自然知道江殷口中的永亲王指的是谁,她一直以为萧景阳的父王是在皇上遇刺的时候,救驾而亡,但没有想到竟然也跟先帝有关系。
如此多的消息,全都出乎云萝的意料之外,又或者说,突然听得这些宫闱机密,让云萝忍不住地冒了一身冷汗。
如果说,已故永亲王是先帝派人杀死的,那么,也就意味着宫廷里已经对永亲王府心存忌惮,所以要除掉,云萝再联想到上辈子永亲王府的人经历的事情,她额头手心全都是冷汗,脸颊也瞬间苍白了。
如果说,对付萧景阳的敌人是先皇和当今皇上的话,那么,上辈子萧景阳和萧雅盈先后遭遇不测,萧雅芙被接到宫中,长大后却对永亲王府十分生疏之事,也都能解开原因了。
一想到萧景阳竟然有个如此大的敌人,云萝就算再怎么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也无法冷静下来,没有再多考虑,云萝当即决定出谷一趟,她必须把这个事情告诉萧景阳,要让他知道他现在的处境是多么危险,稍有不慎,那他肯定会跟上辈子一样,英年早逝,然后永亲王府也很快被瓦解,不复存在。
决定好之后,云萝以要送吴老太太回国公府为由,跟江殷说要出谷一趟,云萝的心思,江殷猜中了一半,不过,他并未拦着云萝,就云萝跟永亲王府两位郡主交好这事来说,他相信云萝不会去告诉当今皇上,反而,他很期待永亲王府知道这个消息后的反应,思及此,江殷倒是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
第176章 担心()
云萝费了好一番口舌,才算是说动吴老太太一块出谷,回吴国公府。
将吴老太太送回国公府之后,云萝就直奔永亲王府,不过,等她人到了王府后,才知道萧景阳竟然不在府里,而两位郡主萧雅盈和萧雅芙也都一块去了别院避暑,府中并无能主事之人。
如此秘密,云萝藏于心底不能告诉萧景阳,很是不舒服,谁知道萧景阳会不会大意了,又被算计呢,就在云萝焦急地徘徊在王府门口的时候,萧景旭竟然再次出现。
看到云萝,萧景旭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然后连上前开口道,“苏小姐来王府,可是要找小芙?”
听得这问话,云萝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她想了想,只得开口道,“今日来得不巧,我先告辞,郡王爷您先忙吧。”
云萝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不过,萧景旭却快速地拦在云萝跟前,然后笑着道,“苏小姐若是有什么急事,可以先告知于我,我会及时向你转达的。”
萧景旭是什么样的人,云萝虽然不是十分了解,但也深知她所知的秘密是不能告诉他的,仔细想想上辈子的事情,萧景阳和萧雅盈下场颇为惨烈,可作为永亲王府的郡王萧景旭,却并未受到多大影响,云萝记得萧景阳离世后,王府后来都由萧景旭掌管了。
虽说以前,云萝也曾想过萧景阳所经历的事情,会不会跟萧景旭和萧侧妃有关系,可想着萧侧妃和萧景旭为人也算是低调,不应该会这样,但从江殷嘴里听得如此大的秘密,云萝越发怀疑跟萧景旭有关系。
再细想,萧景旭的生母萧侧妃是长公主的义妹,而长公主又恰好是先帝的长女,当今圣上的嫡姐。
越想,云萝后背越是一阵冷汗直冒,她连对萧景旭道,“这等小事,就不劳烦郡王了,小女也没旁的急事,就是想跟郡主说说,也许今年都没时间给郡主陪读,还想劳烦郡主另找陪读人选呢。”
“既是如此,那等小芙回来了,我说一声便是,不过小芙估摸着也不愿意换人,以往也不是没给她挑过陪读的人选,不过不是相处几日就被小芙赶走了,便是小芙也看不上,难得她喜欢你。”
听得萧景旭这番话,云萝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在她给萧雅芙陪读之前,还发生过这些事情。
不过,云萝也没打算在王府门口多待,跟萧景旭辞别后,云萝也没有直接回吴国公府,也未打算直接回百草谷,而是犹豫了片刻后,她直接去魏府拜访魏静茹。
云萝突然间离开京城的事情,魏静茹后来也有知道,也很想和云萝小聚,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而现在突然听得丫鬟禀告说云萝来了,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欣喜。
这是云萝第一次到魏府来,只是因着心中有事,云萝也没有什么心情来欣赏魏府的景致,她紧随丫鬟的步伐,只想快点见到魏静茹。
等云萝和魏静茹碰面后,原本魏静茹还想着和云萝好好聊天,只是,看到她脸色焦急,连挥退屋里的丫鬟,拉着云萝小声道,“怎么了,瞧你急急忙慌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莫不是谢语珊又找你麻烦了?”
“倒不关谢语珊什么事,不知道茹姐姐知不知道永安郡主现在在哪里?”若实在联系不上萧景阳,找到萧雅盈也是好的,至少萧雅盈能清楚萧景阳的踪迹,方便把消息告诉他。
魏静茹知道云萝和萧雅盈私下关系也算是不错,加上又是萧雅芙的陪读,有急事找也正常,她也没多想,开口道,“永亲王府在城南有座别院,每年郡主都会去那边避暑,萝妹妹要是真有急事,可以过去看看,说不准能找到郡主。”
云萝点了点头,连又跟魏静茹告别,道,“今日我有急事,就不打扰姐姐了,改日再跟茹姐姐好好聚一聚。”
魏静茹也深知她突然上门,肯定是有要事,便也没挽留她,不过,云萝临走前,她却叮嘱云萝道,“萝妹妹,你最近可要小心谢语珊,她自打上次端阳节落水后,整个人疯疯癫癫不说,还四处毁人名节,之前她素来看不惯你,你可要小心。”
谢语珊最近的处境,云萝还真没有注意到,听得魏静茹这话,云萝猜着谢语珊肯定是受了刺激,不过,这事也只能怪她自己,谁叫她那么心狠手辣呢,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云萝想着自己反正很快要回百草谷,跟谢语珊也不会有太多交集,连谢过魏静茹。
从魏府出来后,云萝便直接赶去城南,不过,途中却意外看到了萧景阳的车马,云萝欣喜不已,连派车夫跟了上去。
一路跟着萧景阳的车马,到了一座看着不太起眼的院子跟前停下,云萝快速打开车门,也顾不得姑娘家的仪态,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萧景阳的马车跑过来。
萧景阳刚打开车门,就看到云萝站在跟前,他吓了一跳,不过,却也没有先开口问话,而是目光在她身后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人跟着后,连把云萝拉到一个角落,小声道,“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人给你带话,要你在百草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