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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露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人之初，性本善。”白芷顿了一下，似是在组织语言和思路在描述他这种情况，过了片刻后才接着道，“一个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形成，需要很多种因素，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家庭和环境。”
“季承泽父母在他三岁那年离异，后母亲改嫁别的城市，一走之后便了无音讯。季承泽被判给了父亲抚养，可他父亲因为工作的不如意和家庭的不圆满而常年酗酒，经常酒后殴打他不说，最后染上了赌博，后来更是借了高利贷，被放债的人逼债狠揍了几顿后便逃到了外省，这么多年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点音讯都没有。他身边就只剩下一个年老体迈的爷爷相依为命。”
“为了给他爸爸还债，季爷爷将家里的房子卖掉了，将季承泽接回了自己的老房子，祖孙俩靠着他的退休金生活，身体没出毛病之前还开了一个辅导班教孩子学习。”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季爷爷了。
季爷爷退休前是一中的化学老师，一辈子育人无数，桃李说不上满天下，但也能满城了。
他平时待人和气，教学认真，遇上有困难的同学和邻里更是毫不犹豫的施以援助，在他的言传身教下，季承泽因为幼童时期受虐待而造成的心理阴影渐渐的被驱散干净。
说实话要不是季爷爷和季父不住在一起，并不知道儿子对孙子的兽行，季承泽小时候也不会受那个禽兽父亲那么多的毒打。
但命运仿佛看不他不顺眼似的，在他刚刚感受到了生活的幸福，身心的伤痕得到治愈后，家里的顶梁柱……爷爷病了。
脑淤血导致的中风，在背邻居送到医院紧急抢救后，命虽然救回来了，但人却瘫了。
那时候季承泽才十岁。
认识的人看着这一老一小都发出了沉重的叹息，然后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帮扶了他两年。
鱼的记忆有七天，人的记忆也不见得比它长多少。
两年后，大家看着毫无起色每天还要花大把的钱吊命的季爷爷，无奈又羞愧的收回了他们的善良和帮助，渐渐变得漠视凉薄。
不是他们不想帮，而是实在帮不了。
他们都是普通人，都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亲人孩子要养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帮季家一时，却不能帮他们一世。
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白芷很理解，也很赞同。
若是人为了自己的一丝好心而让妻子父母跟着受累吃苦，那是对他们的不负责，对他们的不公平。
善良，也是要分场合和条件的。
否则对他人善良了，就是对他们的家人的不善良。
但年小的季承泽不懂，也拒绝懂。
因为他没有承担医药费的能力，懂了除了压垮男童还不成熟的心智，让人更
加靠近黑暗外，对当时的他没有一丝益处。
因为没钱，他爷爷只能接受最基本的治疗，说治疗也不准确，不过是吊住命罢了。
他所有的温暖和温情都来自爷爷，季承泽不想也不能失去爷爷，因此在求助了多次无果后，他心里的阴影死灰复燃，渐渐占据了主导地位。
对人冷漠，对自己狠心，一日三餐饥一顿饱一顿，生病发烧喝点热水睡一觉扛过去，放了学给人刷盘子发传单赚生活费。
在三观定型的阶段中，尝遍了人情冷暖，看遍了世态炎凉，社会丑陋。因此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摒弃了自己的情感，也拒绝接受外界任何人的善意，即使接受了也没有感激之心。每日看着爷爷略微起伏的胸口而死死的守着那一丝本心，压制着心中的凶兽。
上一世，季爷爷没有人资助治疗，在一个夏夜中无声无息的结束了生命。
季承泽第二天起床例行给他擦脸时才发现。
至此，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羁绊彻底断了。
然后心中压抑多年的凶兽破壁而出，势如破竹，碾压了所有。
五年后，末日到来。
他让这个收走了他所有感情和温暖的世界给爷爷殉了葬。
“所以您才在一开始就那么轻易的放过了赵安安，而是将心神放到了还能拯救的季承泽身上？”因为他爷爷还有救，所以他就还有救？
“是。”
“所以您才在救了他爷爷后，让他与这个世界建立起更多的羁绊？”因为只有联系他与这个世界的那条脆弱纤薄的丝线……季爷爷活着，季承泽才愿意敞开心扉重新接纳这个世界，才愿意关起心中的凶兽和恶念，由魔化人，才肯重新睁开眼睛看着这个阳光与黑暗并存，黑暗却始终不能占据半壁江山只能蜷缩一隅的世界。
“是。”
上一世的季承泽在后来不是没有遇到过帮助，也不是没有见过人性的美好，更不是没有碰上想要和他羁绊的同伴，但一开始因为爷爷随时可能离去的恐惧和心态的崩坏，他拒绝了所有向他伸出的手，独自蜷缩在黑暗中舔舐自己的皮毛。
后来爷爷走了，其他的也就更没必要了。
“可他抓住了您伸出的手。”
“那是因为我给他的是能救命的良药，而不是满足温饱的面包。”
101：。。。。。。。。
好吧，最后一丝疑惑也解开了。
101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又添上了一条……有时候不是别人不识时务拒绝帮助，而是你给的帮助不够分量，没有击中他的点，所以人家不屑要。
因为要了只能救急不能救命，还白白的欠了人情。
得不偿失。
至于主人说的任重而道远，101觉得自己肩上背负了千斤重担，“主人，我去看着季承泽啦，不让他有半点机会黑化！”
白芷笑着点了点头。
季承泽的确需要看紧点。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解冻更非一日之功。
她可不会自大的认为这么点时间用钱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就能将一个精神病扳到正途上来。
什么时候等季承泽助人为乐养成了习惯，不用她拿钱在前面吊着也能自发的与人为善时，她的任务才算真正完成。
所以。
白芷看着黑皮笔记本上的账目明细，托着下巴沉思。
该给他换些更高难度，更深深度的要求了。
例如。。。。。。。。赢得这期央视举办的百科知识竞赛的第一名，在一众老腊肉青春痘光明顶的青老年人中c位出道考虑一下？
正运球投了一个三分球的季承泽突然背后一凉，心中划过一股不详的预感。
这感觉，怎么那么像有人在暗地里算计他？
就像那女人逼着自己卖笑卖身卖脑子的时候！
两天后，坐在咖啡厅里听着悠扬舒缓的音乐，闻着醇厚奶香的季承泽看着摆在他身前的一张报名表，用一种不符合气氛的幽暗的、深沉的、阴冷的目光盯着对面喝酸奶的女孩一分钟，十分钟，三十分钟。
算了，对面的人脸皮定力非比常人，他还是不费那个事了。
“参加这个比赛减多少？”咬着吸管和奶茶的少年口齿不清的问道。
女孩伸出了一个手指，“1000。”
“不行，太少了。”男孩据理力争，“这次的比赛耗时耗力耗心神，我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准备，1000块钱的收入和我付出的劳动严重不成正比。”
白芷撩起眼皮，“那你想要多少？”
季承泽同样伸出一个手指，“1万！”
白芷：“呵。”
第 145 章（）
白芷翻了一个白眼；嗤笑一声；慢悠悠的将杯中的酸奶喝光；抽出一张纸巾优雅的擦了擦嘴角；这才瞥了对面的人一眼；“你怎么不要10万呢？”
对面的少年眼睛一亮；兴冲冲的问；“可以吗？”
白芷道：“做梦呢。”
季承泽脸上的兴奋顿时垮了下来，他咬住吸管坚守阵地，“1万；一毛都不能少。”
白芷抬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一份焦糖布丁，“800。”
季承泽再次坚定的重复：“1万！！”
并在心中暗自给自己打气。
季承泽；挺住；你也是有逼格的人，不能这么廉价的出卖你的脑力！
散发着奶香和糖香的焦糖布丁被服务员微笑着送了上来；白芷举起勺子挖了一勺送进口里；细滑甜香的味道顿时在口腔中爆｜炸；然后慢慢滑入了喉道；流入了胃中。
白芷幸福的眯了眯眼；又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等这一盘焦糖布丁快要见底的时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600。”
“。。。。。。。。”季承泽的额角跳了跳；情绪在失控的边缘徘徊；嘴里的吸管被他咬的咯吱响，“5000，不能再少了！”
白芷吃完最后一口，凉凉的道：“500。”
说完便收拾了下东西，准备起身离开。
等她拿着书包推开椅子走人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少年咬牙切齿的粗重声音，“2000，这是我的底价！”
季承泽看着女孩的背影，将吸管咬的几近变形到报废，等发现吸不上奶茶的时候才赶紧松开了牙齿，捏了捏变形的吸管，让被子底部的奶茶顺利的升了上来。
白芷没回头，比平时冷了几分的声音随着音乐一起传入少年的耳中，加上挺直的孤冷的背影，愈发显的冷漠无情。
季承泽怂了一下。
再开口的时候就带上了几分示弱和垂死般的挣扎，“那场竞赛在b市，来回加上竞赛一共需要三天的时间，期间的车费饭费住宿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白芷回过了头，季承泽心中一喜，以为事情有了转机，“路费我给你报销，至于其他的，节目组管吃管住。”
季承泽愣在了当场，连奶茶也忘了吸。
“所以，1000，一分也不多给。”
女孩清冷淡漠的声音仿佛从冰山上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势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季承泽低下头，狠狠的吸了一大口奶茶，直至杯底传来空洞的“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