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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同是赞叹的轻笑了下,端木暄远远的眺望着天之尽头渐渐没入山峦的红日,不无可惜的叹道“只可惜的是,眼下风景虽美,我却一点都想不起,之余这里的一点一滴!”
赫连煦的心思,端木暄不是不知。
其实,她比谁都想要更快的恢复记忆。
只是,该试过的办法,她都已然试过。
到头来,忘记了的,却终是不曾想起。
闻她此言,赫连煦唇角一弯,不无关切的说道:“想不起,便不要勉强自己,省的又落得个心痛。”
抬眸,迎向赫连煦的灼灼的眸华。
端木暄点头笑了笑:“谢夫君体谅!”
面上,虽是笑着的,但端木暄唇角的笑,却透着几分苦涩。
苦笑之间,她悠然回眸,却见杜奎不知已在楼梯楼站了多久。
顺着端木暄的视线向后望去,见杜奎对自己低了低头,赫连煦眸色一冷,而后开口问道:“有事?!”
“是!”
微微颔首,杜奎不禁多看了眼端木暄。
“这几日,总是在赶路,身上有些乏了,我且先去小憩片刻。”
杜奎的眼神,意味着什么,端木暄心中自是明白的。
是以,她十分识趣的转身向里,进入自己所居的客房之中。
并未立即问杜奎发生了什么事情,赫连煦先是目送端木暄进入客房,这才转过身来,步入旁边的一间客房。
甫一进入客房,不待赫连煦发问,杜奎便率面色凝重的率先开口说道:“爷,楚国护送端阳帝姬和亲的队伍,在离楚两国交接处,遭遇南岳两路暗兵半夜偷袭!”
“哦?!”双眸一眯,赫连煦在桌前落座。“具体情况如何可有伤亡?!”
虽然,他们此刻身处的南陵,同是离楚两国交界之处。
但!
他与端木暄此行,与离国护送和亲的队伍,走的是两条路线。
因此,并不会遇上。
不过,护送和亲的队伍,被偷袭一事,本在他意料之中。
倒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略低下头,杜奎轻道:“据臣下所得消息,是夜偷袭车队的,在南岳所派的暗兵之前,还有齐王殿下,不过在齐王殿下得手后,不知何故,他又将劫走的白姑娘,给送了回去,并在危急时刻,助逍遥候击退了南岳暗兵!“
闻言,赫连煦原本冷冽的眼神,终是因杜奎的话,而初现缓和之色。
他早知赫连飏离开大楚,到了离国。
就连和亲队伍的出发时间,亦是他有意透露给赫连飏的。
知赫连飏是真的顾念大楚,他不禁微翘了下嘴角。
不过赫连煦为何劫走了人,却又送回去?
心思飞转,实在是疑惑难解。
赫连煦只得暂时将此事搁下,开口问道:“伤亡情况可严重?”
“至于伤亡情况么”
抬眸,对赫连煦察言观色,杜奎再次垂首:“貌似逍遥候和齐王殿下都伤着了”
“何为貌似?!”
语气,再次转冷。
赫连煦的语气里,带着不悦的质问。
在提及此事前,杜奎的心里,便在打着鼓。
这会儿见赫连煦如此,他不仅又恭了恭身子,“爷且容禀,飞鸽飞来之时,只怕遇上了阴雨天气,这才污了传信上的字迹!”
俗语有云,伴君如伴虎!
虽然,过去,他奉太后懿旨,做了不改做的事情。
但那时,赫连煦不在京中。
今次与赫连煦出行,在他身边当差,他时刻都提着十二万分的精神和小心。
他知道。
如今,他与帝王直对。
但凡有一句假话,那便也是欺君的死罪。
是以,飞鸽传书上写的什么,他便会说什么。
传书上既是有字迹不清,他也定不敢胡乱揣测,只得图个谨慎,如此回话罢了。
“南岳此行,所派暗兵,必是精兵中精兵,想要击退他们,多少是要付出些许代价的!”眸光一闪,赫连煦对杜奎吩咐道:“此事我知道了,不得与夫人提起。”
姬无忧受伤的消息,若端木暄知道,必会心绪受扰。
是以,他决定,此事暂且瞒着她!
“是!”
垂首,杜奎十分恭谨的恭了恭身子。
翌日。
在南陵留宿一夜之后,赫连煦便带着端木暄再次启程。
几日后,他们马车抵达一座古城。
这座古城,名曰安阳。
乃是端木暄的故乡!
过去,他们逃亡之时,便是先到的安阳,而后转至南陵。
如今,路线反转。
他们自南陵回返,再次回到安阳。
今日的安阳大街上,似是有什么庆祝活动,到处都人满为患,连道路,都被围的水泄不通!
随手,抓了个人来一问,杜奎才知,今日是安阳城内有名的百花节。
听杜奎提起百花节,赫连煦的面色,不禁闪过些许异常。
原来,过去在司徒府邸养伤之时,他便遇到过百花节的庆祝。
按照安阳的习俗,
百花开艳,但凡到了适婚年纪的善男信女,都会上街祈福。
而他,也曾与那时的司徒珍惜,出门为彼此的姻缘,虔诚祈福过。
不过,祈福归祈福,信不信,在于人。
至于灵不灵,便更是见人见智了!
想到他与端木暄之间的坎坷情路,他便不禁在心中苦笑。
街上,人来人往,正是拥挤之时。
见马车不能再往前行,无奈之下,杜奎只得对赫连煦禀道:“爷,路上人多,马车怕是过不去了。”
“无妨!”
转头,看向端木暄,他含笑伸手:“夫人可愿陪着为夫,下车同行?”
第230章 151()
“君若愿执,妾自当从命!”
缓缓的,弯起唇角,端木暄将自己的柔荑,置于赫连煦温热的大手之中。
虽然,她知道,到了楚国后宫,这个男人,不一定完全可以靠得住。
但,却也是她,必须要依靠的。
是以,这一路走来,她与他的相处,还算融洽!
轻轻一笑间,赫连煦执她的手,起身下车。
马车外,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到处都是为姻缘祈福的善男信女。
随着人群一路前行,赫连煦拉着端木暄的手,一直都不曾放松过。
他不知,看着眼前的景象,端木暄会否想起一起的事情。
但,此刻的他,却仿佛回到了从前。
那一日,他与她,因人流走的太急,才第一次牵手。
也就是那时,他才知道。
对于他牵着的那个女子,他这一世,怕都做不到放手了。
手心,渐渐的,冒出些许汗意。
觉得自己,像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
自嘲的轻笑了下,赫连煦转头看向端木暄。
恰在此事,因身后人头攒动,端木暄被挤得十分狼狈,最终只得靠近赫连煦的怀里,才免于被推来搡去的苦境。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人声鼎沸中,端木暄在赫连煦话里抬头。
此刻,她唯有扯开嗓子,才可让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赫连煦闻言,轻笑了下:“我带你回家!”
他口中的一个家字,让端木暄的心,不禁刺痛了下。
惊慌抬眸,见他正淡笑着凝睇自己,她张了张嘴,却终是没说什么,只任他牵着自己,随着人流,向前一步步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许是午膳时候到了,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
而端木暄,则由赫连煦,自城门一路牵着,到了城中心的海棠花海前。
此时,正是海棠花期。
放眼望去。
入目的,是满目海棠。
枝颤俏丽,棠花朵朵,让人目不暇接!
这,本是无暇美景,可奇异的,看在端木暄的眼里,却让她的心,蓦地发疼!
脚步微顿,赫连煦回眸端着端木暄怔愣的模样,叹声说道:“世上,海棠花中,西府海棠,独留弥香以前,在司徒府的时候,我见过最多的,便是这种西府海棠!”
“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家么?”眸华轻抬,端木暄凝向赫连煦:“我的家呢?”
牵着她的手,蓦地发紧,赫连煦淡淡的别开视线。
不曾回话,他深吸口气,而后拉着她一路向里,没入花海之中。
脚下,随着他的步伐,加快了脚步。
端木暄任赫连煦拉着自己,一路向里。
身侧,不时有海棠花枝刮蹭。
她无心理会,只想知道,他口中,所提到的她的家,所代表的,到底为何!
她的认知里。
家,应该是温暖的。
有一座房子,有父母亲人。
但他带她来的,却是如此的一片花海。
既是花海为家,那么她的父母亲人呢?
想打,在离国时,她方才认得的哥哥。
此刻,她有一种预感。
那便是,赫连煦要带她的东西。
极有可能,与她哥哥口中所说的那桩旧事有关!
在花海中穿行许久,赫连煦的步伐,终于渐渐慢了下来。
心神微敛,端木暄的脚步,亦跟着停下。
抬眸,见他一直目视前往。
端木暄亦顺着他的视线,缓缓望去
当她看清他视线所及的东西时,心下,不禁狠狠一窒!
在前方,海棠深种处,竟然立着四座衣冠冢!
“惜儿”
唇瓣,轻颤了下。
虽然,想以此让端木暄恢复记忆。
但,直至立身于前。
赫连煦此生,才第一次觉得,有些话,若想说出口,竟是如此的困难。
将,被他握着的手抽回。
端木暄的脚步,不受控制的,缓缓向前。
怔怔的,望着石碑上的四个名字。
眸中,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