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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高彬不是和我们说过他父母离异了吗?”宋不羁开了口,慢慢把高彬父母离婚的真正原因告诉了常非,又告诉了他六年前烧死他父亲的那场火灾。
听完后,常非沉默了很久。
他无意识地拿着勺子在咖啡杯里搅拌,一圈、一圈又一圈。
太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宋不羁转了转身体,拿背对着外面。
“所以,他父母离婚的事在他心里留下了很大的一个阴影。随着他长大,那阴影不但没消失,反而越来越大,直到吞没他的良善、道德,扭曲了他的心。”常非低声说,“一起住了这么久,我竟然没发现他心里有这么大的阴影。他”
“他可能是从杀害小动物开始的,后来犯罪升级,杀戮欲得不到满足,就开始动手杀人他父亲死的时候他并没有亲自动手,直到为源”常非顿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又说。
宋不羁抓抓脑袋:“小动物?你这么说很可怕啊,高彬是个兽医,平常都跟动物打交道啊”说着说着,他脸上突然变换了神色。
“羁哥你想到了什么?”常非忙问。
宋不羁抿了抿唇,说:“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从外面回来,忘带钥匙了,就去他的诊所找他。”
“嗯。”常非点了下头。
“那会儿是快晚上七点了吧,你还在律所加班。我到他诊所的时候,门关着,我就打了他电话,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接,接起来后我听到电话中好像传来一个凄厉的猫叫声。挂了电话后,他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给我开门——不管从他诊所哪里走过来,都不需要这么久。我随口问他怎么这么慢,电话中那猫叫声怎么回事。他那会儿很自然地说我听错了,他刚才刚好在上厕所,就慢了点。”
常非默了默,有点不可置信地说:“诊所里会不会有密室?”
“我不知道。”宋不羁说。
即使是昨晚附身在哈士奇身上时,他也没发现诊所哪里有密室。不过当时他也没特地找,只专注在寻找作案工具上。
难道,再潜入一次吗
这时,又听到常非继续说:“当初我和为源交往后,我们一起吃了顿饭,他还亲自下厨了,我以为原来他只是表现得很开心,内心却在计划着怎么杀掉为源吗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干脆连我一起杀掉呢我也是他厌恶的同性恋吧他连他父亲都能”
宋不羁也回答不了,只拿了高彬不断重复的话告诉他:“他说我们是他的家人。”
“家人。”常非咀嚼着这个词,扯了扯唇,“他就是这么对待家人的?”
常非的脸上出现明显痛苦的表情,半晌后深深呼吸又吐出,问:“羁哥,你跟我说说吧,为源他,是怎么被分尸的。”
宋不羁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他的神色,见他虽然痛苦,眼底却浮现坚毅,便把他知道的案发经过说了出来。
说完后,常非又是一阵沉默,他放在桌子上的左手紧握成拳,拿着勺子的右手轻轻颤抖着,他闭上了眼,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菜刀”慢慢地,常非睁开了眼,自嘲地笑了笑,“那菜刀,是新的吧?”
宋不羁不知道菜刀是新的还是旧的,于是说:“我不知道。”
“肯定是新的。”常非说,“常用的那几把刀,都在刀架上好好放着。但是有把刀”
说到这里,常非又克制地闭上了眼。他再次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
“那把刀,是我出差前和他一起逛超市时买的他说家里的菜刀不太锋利了,买把新的买来之后就放着,还没用过没想到”
没想到这成了高彬用来分尸的工具。
常非捂住脸,趴到了桌子上。
………
“纪队,联系了常非,常非证实作案工具菜刀是他和高彬一起买的。”
“纪队,高彬宠物诊所里的监控调取出来了,但是昨晚11点4分后,监控停止工作了——诊所内的电闸被拉了。”
纪律猛地抬头,看向来汇报的刑警,沉声问:“断电前拍到了什么?”
来之前就做好了被问这个问题的准备,但刑警还是十分困惑,他把手上的平板电脑递给纪律,不太自信地说:“一只哈士奇出了笼子,走到电闸前,跳起来拉下了电闸”
纪律:“哈士奇?”
他仔细盯着平板上的回放,果然看到了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哈士奇
监控中最后出现的画面是这只哈士奇铆足劲儿往上跳的壮硕身姿
视频放完了,纪律还盯着看了好久,刑警挠挠脑袋,疑惑地喊了声:“纪队?”
纪律把平板递还给他,说:“把这一段视频发给我。”
——哈士奇。
——竟然是哈士奇。
俞晓楠也飞快地调取了监控回来。
双景路上的某个监控里,拍到了正沿着路边往绿景花苑方向走去的宋不羁。宋不羁一身黑,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这个监控也是刚好在他经过路灯下时,才清晰地拍到了他的侧脸。
“这里还有个监控也拍到了,但是天黑光线差,看不太清。”俞晓楠指着一个黑漆漆的背影,说,“不过据我火眼金睛认定,这人应该就是纪队你要找的人。”
纪律盯着这背影,眯了眯眼。此时的监控显示时间是昨晚10点38分,而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已经过了绿景花苑,再往前,就是高彬的宠物诊所了!
但是,接下来的监控,要么坏了,要么没拍到,总之宋不羁从这之后,就失去了踪影。
而出租车司机描述的那个小巷出口的监控,坏了已有一段时间,黑色行李箱究竟是不是宋不羁拿出来的,也无法得知。
一个小时后,夏霁他们也从高彬的宠物诊所回来了。
“你绝对想象不到那诊所里都有些什么。”夏霁脸上带着笑,却很是沉重,“高彬办公室桌子底下的地上竟然有个暗门,一撬就打开了——”
那里面简直是一个小型的刑房,斧钺、锯子、刀、钻各种各样,也不知高彬都是从哪里弄来的,看一眼就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而那小房间的中间,是一张不大不小的解剖台。台子上干干净净,但通过鲁米诺反应,夏霁他们仍然在上面看到了血迹。
而就在解剖台旁的那一面墙上,一撮撮毛被绳子绑住,挂在了钉子上。毛发有白的、黑的、黄的、灰的、白黄相间的挂满了数十颗钉子。
“简直畜生啊!”俞晓楠听了愤怒不已,“竟然杀了这么多动物!”
204冰箱碎尸案的调查已基本结束,市局官方通过微博和公众号做了正式通报。后续便是案卷的整理、文书的撰写等工作,等一切弄好后,便是移交检察院了。
——只是关于“m1”,高彬依旧什么都没说。
纪律三天两夜没睡过,步入电梯前看到了在一个刑警陪伴下的简父简母。简母依旧在流着泪,只是从失声痛哭变成了沉默流泪。她不知哭了多久,双眼比起昨天又肿了一大圈。简父搂着她的肩膀,两个人步履蹒跚,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
电梯到了,纪律收回视线,走了进去。
外面华灯初上,夜空月明星稀。市局里的几株梅花开了,那花里白中透着粉,花蕊在风中轻摇,暗香浮动。
——明天,是一个赏梅的好天气吧。
第28章 卷 二 月黑风高杀人夜()
命案告破;所有人都很兴奋。
至于六年前的那场火灾;高彬坚持认为火灾是意外,他并不知情;而确实是时间过去太久,相关证据也泯灭。没人证、没物证,真美丽鞋厂的老板李盛也不会承认。纪律只得先让当地派出所盯着李盛;以后抓到了什么再说。
等众人加班加点地将后续事宜差不多处理完,已是春节前三天。
当晚;纪律请整个刑侦大队吃了一顿饭;大伙儿热热闹闹地散场后,除了接下来三天及春节值班的;其他人都回家过年了。
纪律留到了大年三十;在三十晚上回到了家。
花城隶属a省;而a省的省会城市是b市。纪律的家就在b市,距离花城约两个小时车程。
纪妈妈一见到纪律就数落:“大过年的,也不晓得早点回家帮忙,非得等到三十晚上。”话虽这么说;纪妈妈脸上却满是欣喜;接过纪律脱下的外套挂到衣架上。
“前段日子你说的案子结束了吧?不会吃一顿就回去吧?”纪妈妈脱了围裙,看着洗手的纪律,狐疑地问道。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有好几次;纪律总是吃着吃着;就被一个电话突然叫走。
“结束了。”纪律洗完手;关了水龙头,擦干手后,推着他妈妈往外走,“妈,吃饭吧。”
“那就好,吃饭吃饭——老纪,别打游戏了!放下你的手机,吃饭!”纪妈妈往客厅吼了一句。
虽然是吼,但纪妈妈的声音天生娇软,吼起来也没什么气势。
纪律和纪妈妈坐下后,纪爸爸才姗姗来迟。
纪妈妈又开始数落:“就知道玩手机,那游戏有那么好玩?再玩我给你换个老人手机!”
近几年手机越来越智能化,纪爸爸与时俱进,换了新手机后,迷上了一款游戏——消消乐,一有空就拿出来玩一下。
听到“老人手机”四个字,纪爸爸到了嘴边的反驳话语又重新咽了回去——家里大小事情纪妈妈做主,天大的事才是他和纪妈妈一起商量,儿子都比他重要,家庭地位实在是很低了。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各家吃各家的,纪律是独生子,每年的年夜饭都是他和纪爸爸纪妈妈一起吃。纪爷爷纪奶奶每年轮流去两个儿子家吃,去年在纪律家,今年便去了纪律的小叔家。
一边吃着饭,纪妈妈一边问纪律:“你先前不是说今年过年带个人回家吗?人呢?”
纪律记性颇好,对当时脱口而出的话也记得很清楚,他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咽下去之后才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