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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玉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家里摊牌,有一瞬间他甚至想,或许一辈子就这样过了,做个不婚主义者,独自过完一生,也好过让父母失望,让家人没面子。
纪林远喘着气,他看起来很愤怒、很难受,似乎下一秒就要丢下顾明玉夺路而逃,但他只是深呼吸几口,然后偏着头,不看向顾明玉。
他说:“回去。”
紧握的手也没有分开,反而握得更紧,紧到顾明玉感到疼痛。
那天之后纪林远留在了他原本的房间,并没有跟顾明玉搬回他的房间,他们不再接吻、做/爱,除了纪林远总是用很露骨的眼神看着他以外,他们像是真的合租室友。
顾明玉猜测纪林远是在等他表态,他那句话伤了他的心。但是顾明玉不知道怎么说,他知道自己的性格缺陷,想要他认错几乎是不可能的,以往他们也曾有过争吵。通常都是顾明玉不占理,那时候纪林远也不需要他道歉,只要挨过那段尴尬,两个人开口说话,事情就过去了。
可这次,纪林远却是在等他先开口,这对顾明玉来说太难了。
爱得越深越容易受伤害,如果只是一开始什么都不求的纪林远,他最多只是难受一阵——那会儿顾明玉愿意和他亲近他就很高兴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之间越来越默契的相处,让纪林远变得更加贪婪起来。他想要更多,他不满足于只是身体的接触,他想要灵与肉的结合。他说过自己会等待,等待顾明玉接受他,或者抛弃他——如果顾明玉不要他,他会消失在他的世界,永远不再出现。
但现在纪林远发现自己做不到了,只是一个不存在的女友就让他嫉妒得发疯,再过几年顾明玉的家人开始给他相亲,那些可不是虚构的,一个活生生的相亲对象坐在顾明玉的面前,这个画面光是想象,就让纪林远心头发狂。
原来爱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这么可怕。
纪林远害怕那种心思会让他做出伤害顾明玉的事情,所以他克制着,强迫自己往后退一步,缩在他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等待顾明玉对他伸手——到那时他那些极端的、不知足的念头或许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这一冷战就是半个多月,随着考试周的来临,不管是顾明玉还是纪林远都忙得团团转,考试结束后就是寒假,顾明玉要回家,纪林远则留在重庆,他得到了一份很重要的推荐——去一所大公司实习。纪林远觉得他们这样分开冷静一下也很不错,说不定等顾明玉回来的时候就想通了,那时他们又能回到从前。
不,他们会更进一步,从火包友晋级成恋人。
第81章 明玉,我的小明玉()
寒假结束后顾明玉本要回校;人已经到了省城机场,突然一个电话把他喊了回去。
那天风很大,阴沉沉的天气;零八年第一声春雷在头顶闷闷地响起。到家的时候是晚上;许刚开的门。昨天顾明玉离家的时候许刚还在苦恼被母亲逼婚的事——胡珍说想看到许刚结婚,相了几回亲了;不是人家看不上他,就是他嫌人家姑娘;挑挑拣拣的极不乐意。
顾明玉上楼的时候;许刚站在楼梯口说:“我错了;明玉,我错了,昨天那姑娘其实很好;要是我同意娶她,你说妈会高兴吗?”
客厅里没有开灯,顾明玉看不到许刚的脸,他不知道该对兄长说什么;沉默良久开口道:“你没有错。”
然后他转身上楼,走到母亲的房间推门而入——他忘了敲门。
顾怀立坐在床边,佝偻着背;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顾明玉站在门口,那一瞬间,他忘了呼吸,只呆呆看着床上那隆起的地方。生病后的胡珍太瘦了;健康时她一百三十多斤,到后来八十斤、七十斤、六十斤
“她说‘三个孩子必须一视同仁,我当年的嫁妆还有我这些年存下的金子我都拿去融了,打了几个小孩的金手镯,到时候他们三个有了孩子,你给他们一人一份’”顾怀立坐在那里,看着顾明玉一步步走来,他泪流满面,“‘你可以找别的人,但是我的房间不允许给别的女人住,你搬出去,把它给明玉。家里不要放我的照片,都烧了——我妈当年也是这样,省得让孩子看到心里难过。
出殡的时候我不要你去你做错的事,我没有原谅你就罚你不能送我。’”
“我后悔啊!明玉,我真的后悔啊!”
顾明玉何尝不后悔,他昨天离家的时候母亲还坐在楼上看着他,他去跟她告别,她抚着他的脸问他可不可以不走。
只是当顾明玉答应她,要给学校打电话请假的时候母亲却制止了,说是不要因为她而影响了学业,还说她会在家里等他回来。顾明玉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再坚持一下,只不过离开不到24小时,竟然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爸,我想看看她。”顾怀立把他的腰搂得死紧,顾明玉想走过去都做不到。
“不用了,不用了。”顾怀立摇头,胡珍是在他怀里咽气的,他和许刚都在,当时许刚发出那道惨烈嘶哑的哭泣还在耳边,他怎么舍得明玉也变成这样,他甚至在庆幸那时候明玉并不在家。
“叔伯舅舅那边还没通知,明玉帮爸爸联系一下总得让他们知道。”在等待明玉回家的这段时间,他和许刚一人坐在床上,一人坐在地上,就这样整整发了几小时的呆,直到明玉在楼下敲门,许刚才连滚带爬地下楼去。
“好。”顾明玉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奇怪,顾怀立刚才抱着他哭,温热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流到他的手背上,他本以为自己会跟着哭出来,但是他没有,他的眼角很涩,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但当他转身时,却听见父亲在身后问:“明玉,你没事?”
顾明玉回头,他觉得自己的语调极其平常,“我没事。”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父亲一脸担忧,欲言又止地模样。顾明玉没有问父亲想说什么,他只是走出房间,回到楼下从背包里翻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开始一个个拨打。
电话那头所有人都对他说“节哀”或者是“别伤心”,打给顾明珠时,明珠已经知道了,顾怀立通知明玉的时候也给她打了电话,姐姐在电话里哭成泪人,此时顾明玉的温柔耐心好像消失了,好像对面那个人不是他最亲近的姐姐。
他不耐烦地打断她,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得到明天赶回的结果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做完这些事后,顾明玉看着手机发呆,楼下兄长的房间里传来低泣声,顾明玉“噌”地一下站起来,打开门就往外走,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心底烦躁得快要爆炸,他哭不出来。
院子里很冷,寒风刺骨,顾明玉站在树下,仰头看着二楼那扇窗户,上一次他回家的时候母亲就坐在那里看着门口,见到他的身影,脸上带着笑容。
现在正是晚上,顾明玉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只是仰着头这样站着。
大概这样站了很久,身子已经被风吹得僵了,手机响起时,顾明玉机械地接起来,耳边传来纪林远的声音。
“明玉你什么时候回来?”这段时间纪林远一直有给他发短信,顾明玉都没回,那时候他像是跟他赌气似的。
顾明玉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电话,纪林远很紧张,他结结巴巴说了很多,跟顾明玉道歉。
他还说:“明玉我很想你。”
然后他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明玉冷冷地说:“我什么时候回去关你什么事?”
纪林远倒抽了一口气,语气一下子变得小心翼翼:“要开学了,再不回来赶不上上课了?”
顾明玉“嗯”了一声,声音突然有些梗咽。
纪林远听出不对,问他怎么了,顾明玉说:“风吹得冷。”
那一刻就连顾明玉自己都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费解,他明明可以告诉纪林远,他失去了她,他明明可以对着他哭出来,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他却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还有事,下次再说。”顾明玉挂断电话的时候,分明听到了纪林远不舍地声音,但他却还是按下了挂机键。
胡珍出殡那天顾怀立当真没去,明珠哭得眼睛通红,许刚也不例外,只有顾明玉,一张脸如往常一样。他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们,说他冷心冷情,又是父母从小宠到大的孩子,说他以后怕不是会欺负兄长和姐姐。
顾明玉也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很冷血,他做不到像外婆他们那样撕心裂肺地哭灵,他们在焚烧室等候,那时候他和明珠终于看到了母亲的样子,明珠一下子哭晕过去,而他呢他觉得那具干尸一样的尸体并不是他的母亲,所以他可以直视它,亲手把它推进焚化炉,再接出一盒名为他母亲的骨灰。
他的母亲是一个长相富态,性格雍容大气的女人,她做的饭菜很好吃,虽然她没什么时间陪伴他,但是只要她在身边,就会用温柔的声音喊他。
“明玉,我的小明玉。”
葬礼结束后,顾明玉又多待了半个月,顾怀立病了。他本就身体不好,胡珍去世他饭也不好好吃,没几天就胃病复发住院。顾明玉的小叔这次也回来了,就住在明玉家里。顾明玉察觉到他小叔身上似乎有很多谜团,只是这个时候他也没心思过问。
小叔身边有个养子在照顾他,那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说话时不紧不慢地,很有气度。
顾明玉以前没见过他,只听说是顾怀立老家出来的孩子,他的父亲是个赌鬼,大过年的赌输了钱跑到大伯家,说是要拿儿子做抵押借钱。当时小叔正在大伯家做客,见那孩子遍体鳞伤打得快去了半条命,一时看不过去便以虐待儿童罪把那父亲给告了。后来又查出那赌鬼不仅赌博吸毒前些年还把老婆也卖了,又判了个贩卖妇女罪。
父亲数罪并罚牢底坐穿,母亲也找不回来,那孩子成了孤儿,小叔就把他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