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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木然说:“既如此,我和你说一个几天前新知道的趣事吧。只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韩妈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小姐真是和我生疏了。”她看了看眼前的清粥,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小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不管你怎样怨我多管闲事,韩妈今日还是有几句话想和小姐说。”
我很想问她,来福的死是否和她有关,那天给黑衣人送纸条的人是她吗?
一开始我和姐姐都以为小青就是家里的内鬼,可后来和师哥讲这件事加上小青的转眼被杀,我们已清晰的分析出:小青只可能是一个被收买的替人跑腿的人,真正的内鬼并未现身!他是韩妈吗?
我不敢下注,所以生生忍住了眼前的疑问,等待着她先开口。
果然,韩妈不等我的回答已率先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并非是我想听到的内容:“顾先生已经在记者面前登门拜访了家里,出了这样多的事,他还愿意迎娶大小姐,老爷太太多半会同意了。先前家里还会争论要不要同意大小姐的事情,可眼下,就是二太太来闹,老爷太太恐怕也不会在乎她了。这样的局面,小姐你就要不得不考虑自己接下来的情况了。一旦大小姐成为顾夫人,不管是继室还是姨太太,小姐你都不能再私下里和顾少爷见面了,更不能让他再出现在你的房间,否则消息走漏,小姐这辈子就要毁了。上次看贺少爷送您回来,突然觉得贺少爷也是一表人才,家世非凡,并没有比顾少爷差到哪里,小姐何不考虑一番?”
“原来韩妈是要和我讲这些?”我皱了皱眉,神情难掩失望,“恐怕要让你白操心了,我不打算放弃师哥。就算姐姐和顾先生订了婚我也不放弃,只要他们还未结婚。”
“小姐是在和我置气吗?拿自己的幸福做赌注?”
我嗤之以鼻,笑道:“我为什么和你置气?”
“早一天和顾少爷了断,小姐就能少受一天痛苦。你是受过新派思想教育的人,这个道理不会不懂。”
我笑,“韩妈,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以前的小姐虽然淘气,却并不会为了爱情自钻牛角尖。小姐是变了!”
我想起师哥,只觉万般困难都松散开来,管什么他人怎样看我。“我是变了,家里出了这样多的事我再淘气,岂不是有负祖母当年的教导。到是韩妈,也不似从前那样宠我了。”
韩妈笑了笑,语气酸涩:“我疼小姐的心,小姐看不到啊。”她见我不以为然的样子,不觉叹了口气,“男人的****犹如春水,浓情时,可为你上天入地,出生入死。情淡了,还不是弃之如敝履,丢之如草芥。难道顾少爷会为了你,放弃他教育部长公子的身份?小姐你这个年纪,自然是不会明白的。不过不明白也有不明白的好,人哪,难得糊涂,才能自享安乐。活得太明白,终究累人累己啊!只是小姐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后果?
窗外的夜色,漆黑无月,窗棂上不知何时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已是深秋时分,这几日的天气虽是晴朗,却明显比之前冷了几分。将近十一月的天,南京的寒意早在一场又一场缠绵的秋雨中逐渐加剧。深暗的天色下,唯见韩妈面色憔悴,声音暗哑,仿佛回忆起从前,沉痛不堪的过去。
五十三年前,十岁的韩妈和亲生父母从天津逃荒到京城,路遇一位富家公子赶考进京,好心的公子救了韩妈,并将自己的一半盘缠赠送给韩妈一家以救急用。后来,公子顺利中举,留在京城做了京官儿。韩妈为了报答公子对家人的救命之恩,本想以身相许,终生为报。却不奈,公子家里早已有了刚刚迎娶的青梅为妻,并不想因此误了韩妈。
后来,韩妈家里因着公子当年给的善款有了起色,一家人在京城迅速站稳了脚跟。而富家的公子此时却因得罪了官员被朝廷外放,韩妈本以为凭着自家的努力,她终于可以有了一丝与公子近乎平等的地位。然而等待她的,确是两人长久的分离。
韩妈本是满人出身,家里原先也算小有富贵,第二次鸦片战争时,英法联军一路打到了大沽口,这才叫原本小康的韩家落了败。后来的几年,眼见越来越支撑不住,韩妈一家动了去京城闯荡的心思,只可惜逃荒路上遇上了弟弟被人贩子骗走,所有的银钱都叫父母用去寻找了弟弟,这才彻彻底底遇了难,叫她遇到了一生都难忘的贵人。
造化总爱弄人,公子外放后,韩妈断了对恩人的心思,一心一意做起了自己的小家碧玉。同治十年,十四岁的韩妈被选为秀女进宫当了内务府广储司的宫女。三年后,同治爷驾崩,同治朝被选入宫的宫女悉数被老佛爷外放,韩妈也有幸再次见到了她牵绊一生的良人。原来,随着同治帝的驾崩,朝廷的官员调动再次重新洗牌,富家公子也因政绩卓越,有幸在这次人事调动中重回中央舞台。
这时的韩妈回到家中,父母已悉数老去。三年间,在韩妈进入宫廷为宫女的日子,他的父母一直未曾放弃寻找在逃荒中丢失的儿子,金银无数挥霍,离去的人,却终究如投入大海的沉石,渺渺再无音讯。而原本小康的家庭,也因为再次无度的支付,再也无力重振,只除了青春依旧的韩妈。
富家公子再次出手,此次,却是一生虐债的开始。他终究不是她的良人,却是她一生付出的开始。而故事中那个富家公子,就是我的祖父——刘重勋。
第二十六章()
深秋的窗户里桂花谢了。
早晨七八点钟,海朱和世舫接了我去南京城外的英菲尔曼教堂做礼拜,也顺便为他们的新式婚礼做些准备。
三叔已在一个礼拜前安葬在刘府的祖坟里,三婶婶带着安昭、书昭在家里安顿了下来,暂住在以前常居的华庭院,不管不顾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无论外界如何因刘府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她们母子三人始终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一意为三叔守起了孝。这样的安宁比三年前祖母去世好了很多,少了无谓的争吵,人世间可计较的事瞬间变得少了起来。
自那日和韩妈谈话也过了十天,这十天中,警局的人在刘府进进出出,盘查了一遍又一遍,终是找不出有力的证据证实来福确是陈青所杀,而根据我和姐姐两人的描述,那个身穿黑色马褂杀害小青的男人,也如石沉大海般消失的无影无踪。警局的人找不到凶手,又无法出示足够的证据,每天被记者追着团团转,不得不对外宣布,高调悬赏有为之士协助破案,算是暂时堵住了舆论的悠悠之口。闲暇之余,我和姐姐更为着急的,却是那天那人手中拿走的,关于家里消息的纸条。
远近的礼拜堂里敲着昏昏的钟。落地窗前的草坪上,白色的和平鸽因着钟声哗啦啦地飞起,人的心境也随着这钟声略趋平和。一排一排的白色烛光在眼前跳动,唱诗班的女童们手捧蜡烛,排列整齐地站在神父面前,缓缓唱起了圣歌。钢琴的音乐十分舒缓,跳动的烛光与音符一起,够成了美丽的星期日早晨。
我和海朱坐在靠前第三排的长椅里,世舫则在左边男士的位置上,因是礼拜日,教堂里坐满了从城中各处来祷告的教徒。胸前的银色十字架被双手捂得温热,我低着头,紧闭双眼,虔诚的期望天主可以看到人间的悲苦,保佑子民和顺安康。
半晌过后,唱诗班的吟唱声渐渐低了下去,今日的弥撒也就到此结束了。教堂的大门被打开,人群随着洪流慢慢散去,海朱和世舫起身,同神父交谈起过几日婚礼的细节问题。
他们的婚礼定在十一月九日,初冬时分。两家人商量好要办新式婚礼,索性将地点选在了南京城外最大的英菲尔曼教堂。这片区域自南京条约后统一划给了英政府管理,远处大大小小七八座教堂皆以英菲尔曼为首,形成了几十年稳固的教区文化中心。
费尔神父是我和海朱世舫的老朋友,此次他们结婚,能得费尔神父主持婚礼,也算一件功德圆满的幸事。
海朱和神父讨论着,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显然不放心将我一人留在空荡荡的长椅上。我报以微笑,看着她与世舫两人如天造地设般般配的侧脸,不禁潸然泪下。
我们这群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终有一对,也是仅此一对,即将要修成正果。当年那群天真烂漫的少年,早在岁月的碎壳中,走得走,散的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脚步声走了进来,男人沉稳有力的双腿在空阔的走廊上踏出回响,不一会儿,有淡淡的消毒水味从身边飘来,低沉的嗓音促然响起:“为什么哭?”顾少顷紧挨着我身旁坐下,带来屋外深秋的寒气。
“师哥”十几日没有见他,这个人好像和我记忆中那个时而温润如玉,时而阳光帅气的男人变得不一样了。我贪婪地看着他,毫不害羞地打量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恋人,只觉一股热泪夺眶而出,不管未来我们身在何方,至少眼前我们彼此相拥。
顾少顷摸着我的头,无奈的安抚着眼前扑在他怀里情绪激动的我,低低说道:“不怕,我在这里,我陪着你。万事有我,不怕”
我闭上眼,脸上带着委屈和怯懦,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师哥,你终于好了!这么些天,我不敢往宁园打电话,也不敢问其他人,我现下,你终于好了,真好。”
“没事了,没事了。”顾少顷轻拍着我的后背,一下一下的说道:“知道你来了教堂,就从医院过来了。冯医生给我施了几次针,已完全无碍了。明日你不是要回学校吗?我会在学校等你的。”
“老师允许你在学校呆着吗?你不用忙家里的事情?”我会这么问,完全是因为前几日发表的教育公报上,刊登了一则名为调整教育规范,拟将学堂扩为大学之用的消息文章。
顾少顷刮了刮我的鼻子,轻声笑道:“傻瓜,我去学校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