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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焦虑,看冷风吹过他的脸颊,正欲开口,却见迎风而立的他对着我摇摇头。
母亲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她对我一惯的慈爱:“不要怪母亲这样对你的师哥,咱们家日后不知是个怎样的情形。经此一事,你姐姐和你,我和你父亲总是要成全一个的。我们今日为难他,叫他知道得到你的不易,尝点儿苦头,日后他才会明白得到的美好,才会珍惜拥有的幸福。阿昭,娘的身体眼见是不行了,咱们家走到这一步,我唯一觉得对不住的就是小时不在你身边亲自照顾你,我和你父亲自觉亏欠你良多,是该成全你的。可你姐姐她终究也是可怜人。我们做父母的不能为你们决定人生,可是规避风险却是可以实现的。所以娘来当这个恶人,娘不怕他恨我。”
我想一想,只觉鼻头微酸。母亲如此,父亲昨日对师哥何尝不是如此。
“您身体还好好的,说什么好不好的话。我是没脸没皮的,师哥一番心意托朋友找来了血燕,您不要我要,小时就听韩妈说现在血燕不好找,是实打实的好东西,为着您能在我身边多唠叨几年,我也得问师哥拿上这好东西。”
母亲拉着我不放手,又用左手去撮我脑门:“说你傻还真喘上了,哪有女孩子放下矜持去问男子要东西的道理,传出去像什么大家闺秀应有的样子。你这样没头没脸的问人家拿东西,会被看低的。”
“瞧您说的,他真心爱护我,为我的家人着想,所以找来了血燕。我也真心需要他的好意,所以不与他客气扭捏,这在我看来是顶恰当的事,也算雪中送炭的情谊,为何还要去管别人在乎的事?”
母亲一再相劝:“就算你与他两心相悦,但该保留的时刻还需多加保留。时代虽去除了陈旧的腐朽,却并未进化的不分彼此的地步。女儿家的矜持即使是在婚后,也还是要保持距离,相敬如宾的好。”
“母亲,我不在乎他会怎样想我,我只知道他能想我所想,忧我所忧,思我所思。他将我放在心上,将我的家人也放了心上,这就够了。求您了,让他进来好吗?天气这样冷,他站在中庭,家里的佣人该怎样看他?我们家不是这样的家庭。”我说着,想要跪下去继续求她。
母亲叹息着摇摇头,对我说道:“也罢,你们有什么事只管去商量罢,记得早些回来,外头不太平,尤其在出了昨天的事后。阿昭,你记着,我和你父亲,终究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我点头:“是,我也期望着自己的幸福。”说罢,我向母亲挥挥手,快步跑向山茶树下站得笔挺的顾少顷,望着他因吹了冷风而越显俊逸的面孔,我的心鼓鼓而跳。母亲说,即使十分喜爱一位男子,也要因着女儿家的矜持对他有所保留,这样男子不知你的底细,才会越加想要探寻保护这份得来不易的情感。可我却想,这样小心翼翼的情感,还是爱情最本真的样子么?一个女人,本不必活得如此矜矜战战,这一点,西汉的卓文君却是潇洒坦然的女子,爱时坦然,不爱亦坦然: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快乐地扑向我心爱的男子,暂时不去理会过去和来日,他也微笑着张开手臂,拢紧这一时欢喜。我们像两个得到祝福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将黑暗与烦恼通通丢到明日,不负这难得时光。
“与伯母说通了。”他宠溺地问。
“说没说通我不晓得,我只和姆妈说我要用你的血燕为她熬粥,所以你不许再把它拿回去。”我霸道地宣布。
“我压根就没想过拿回去,所以刚刚进门时已吩咐人直接送去了厨房。”
“你真好。”
“我当然好。”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叙旧。”
“去一个你没见过的地方”
“你要拐卖我!”
“我想拐你一生一世”
第四十九章()
顾少顷带着我先去了秦淮河,冬日里的热闹不比春日,又赶上昨日下雪,雾蒙蒙的午后河风清凉,从镇淮桥上往下看,当日的花舫游船正是从此经过。
唐朝诗人刘禹锡曾有一篇脍炙人口的怀古名篇乌衣巷: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因着年代久远,朱雀桥早已无存,遗址也缥缈难寻。民国五年上元节,我跟着老师夜游秦淮,他曾给我讲:朱雀桥始建于东吴年间,因秦淮河在当时都城的南边,故取名“南津大桥”,足有百米之长。六朝时期,秦淮河有了著名的“二十四航”,朱雀桥便是二十四座浮桥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座。只因它连舟为桥,倘若战事来临,桥身即刻撤舟便可隔断两岸交通阻止敌人过桥。因其地处当时宫城之南,与朱雀门相对,故称为朱雀桥。也有传言称,杨吴时,都水使王逊在此建桥,因其害怕秦淮河水泛滥影响两岸居民,所以给桥身起了个有意思的名称“镇淮桥”,意思是“镇住秦淮河”。
到了宋代,匠人在桥身上盖了十六间大屋,史书记载为‘廊桥’,廊桥本是为保护木质桥身而建,后来游人与百姓来来往往走得多了,雨天避雨,晴天遮阳,时日一长,这座市井气颇重的木桥又承担了它独特的生活价值。岁月在不经意间慢慢陈旧,朱雀桥几经废毁又数次重建,见证了无数次惨烈的战争。
记得小时翻看秦淮趣事,有这样一段叙述:梁武帝讨伐东昏侯萧宝卷时,萧宝卷退守朱雀桥,原想背水一战或许能侥幸取胜,没想到最终还是惨败。那一场战事下来,战死、淹死兵将无数。后来长大了总听老人们对小孩子讲,朱雀桥因着年代久远,还常常成为要犯枭首示众的地方,所以小孩子最好不要去,否则会被河里的冤魂跟了去。
这却大抵是无稽之谈了,清人陈文述早写过一篇朱雀桥诗云:
“野草溪花媚晚凉,残基犹说晋咸康
镇注桥北无遗址,何处当年廿四航?”
当年那桥早已不在,又去哪里寻得半点儿痕迹?
刘禹锡的一篇乌衣巷,让后世无数仁人追往当年旧事,只是桑梓情思,抚今追昔不过是旧事重提,徒留慷慨。秦淮水波微转,留在这里的故事何其繁多,能被后人铭记的又有几何?
我侧头回望旁边眉宇明朗的那人,又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想起了当日与海朱趴在桥头随人群呐喊的情形,当日我恼他多管闲事将我拉开没看到花魁,转瞬却跟着他去了茶楼补上了遗憾,反倒比桥上人挤人看得更真切。有时不经想,如果当时他没拉我,或我后来并未想着道歉,我们的事或许就有了不一样的经历,只是这样的念头还没转完,他已测过头来笑着问我:“想什么这样安静?现在是越发静得厉害,记得春日里见你可是吵人得很。”
我嘻嘻笑道:“我哪有很吵,那日人人都吵,人人都叫,为何你就看的到我又吵又叫?”这样问完反倒有些脸红,这不是好似大言不惭地追着人家问类似世上的姑娘千千万,你为什么就喜欢上我一类的傻问题么?当下暗骂自己,刘罕昭你可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的。
只听那人扑哧一声,仿佛是笑了,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原来我们的阿昭是在思考这样的大问题,那我不妨郑重给你解答一回。”
我忙摇头,一边用手捂耳一边说道:“我不听,我不听,师哥你看那边!”这本是缓兵之法,却不令这一指还真叫我指出个熟人来。
几日不见的贺叔同梳着整齐的头发精神抖擞的从桥的另一边走来,
那神情怎么看怎么有种会见情人的错觉。我扭头看顾少顷,见他也是一脸迷茫,这才放下心来。
“少顷,罕昭,不曾想还真是你们。我在对面的茶楼与几个朋友喝茶,他们非说你带着一个小姑娘在桥上看了半日风景,起初我还不信,不曾想真是你。怎么样,肯跟着我去会会那几个哥们吗?”
师哥看了我一眼,含笑道:“今日就不去了,改日罢。好不容易和阿昭抽空来散散心,一会儿还要去南郊走一遭。你代我和他们陪个不是,改日我请你们喝酒。”他知道那几人都是难缠的主儿,若是跟贺叔同去了必定今日的安排就得泡汤,况且我也不愿与贺叔同多有接触
。
只是,贺叔同平日并不是磨人的主儿,眼下听顾少顷这么说本应痛快答应一声也就离去了。我却见他眉宇间似有犹豫,果然,过了一会儿贺叔同仍缓缓劝道:“少顷,今天这群人里有王司令的儿子。即便你不愿罕昭见他们,也还是自己去见一见吧。实在不行,我先安排人送她回去。”
我心下诧异,这本是一句半开玩笑半是戏嘘的邀请,可看顾少顷听了最后这话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却有点儿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的眼睛在低沉的天空下显得深不可测,如同古井的潭水,沉静得不带半点儿波澜。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我愕然想起世珂和姐姐问过我同样的话“你真的了解顾少顷吗?”
我了解师哥吗,自己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可转瞬又想,仅仅是一个朋友间的见面,为何会生出无端怪异的想法,或许是真的很重要的朋友?可心里却又直觉告诉自己他还有话要说。
果然,在沉默片刻后,顾少顷还是决定叫人护送我回去,自己去见了贺叔同口中所说的王司令的公子。临走前,他只说:“阿昭,实在对不住,这个人我约过他多次,一直得不到机会见上一面,今日遇着,怎么样也是要会一会的,但我却不能告诉你这其中的原因。你先回去,晚间我去绣楼找你。届时我一定告你。”
第五十章()
这是自相识以来他第一次撇下我独自离去,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