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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叔同又说:“现在他们放松了警惕,我们才能寻机会出去,你瞧!”
“哇”我惊呼一声,原来他早在刚才就将那位老六捆绑的绳索解开了去,怪不得一点儿不着急的样子,还有心思开玩笑。我甚至怀疑,师哥和世珂上过军校,贺叔同从中为他们牵线搭桥,是否也上过军校呢?
“我现在来给你解开麻绳,摩擦得紧了可能会碰到手腕发疼,能坚持么?”贺叔同问。
“不用顾忌我,尽管来吧。”
“好,你忍着些,我尽量快点儿完成。”
贺叔同说罢就用手边的细刀片小心翼翼地磨了起来,这种麻绳是捆绑火车机车的黄麻,直径比一般的麻绳要长4厘米,在磨得过程中,我看见他额头的细汗越来越多,手里拿着的刀片也逐渐冒出多个微小的血珠,心也不由跟着软了起来。
“贺大哥,不必有所顾忌,放手割吧,你的手在出血,这样慢慢磨血泡会越来越大的。”
“没事,我没事,马上就好了,那边有扇门是从里面锁的,我刚进来就看见了,等磨开了这绳我们就可从这扇门溜出去。”他低头继续磨着。
“贺大哥”
“嗯?”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那两年也在东洋上军官学校吗?”
“为什么这样问?”贺叔同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问我。
“没什么。”我答道,“只是突然想起上次我和师哥困在这里你也来救我,那时就想你怎么也会功夫。”
正说着,手里的黄麻绳在这时断了开来,贺叔同笑着说:“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断了,我们走吧。”
他拉起我朝那扇不起眼的小黑门走去,“吧嗒”一声,门果然很快就从里面开了。
“怎么样,我说别急别慌吧。”惊喜之余对视一眼,从心里为这样的时刻开心,我正欲赞他一声,一个黑洞洞的口顶着贺叔同的脑门出现在门口,闵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贺公子连这点儿时间都等不得闵某吗?”
请假条()
第六十六章()
贺叔同尴尬的笑着,被口逼着不得不退回刚刚的暗室转过身来,老六推着闵爷缓缓从楼梯口出现,他的身后,两名手下搀扶着一位全身都被黑色披风包裹的身影安静的站着。
看这阵仗,我们今天要想从此出去是不大可能的事了,除非闵爷放人。贺叔同先开了口:“您误会了,这屋里光线太暗,所以我刚刚只是找点儿光亮,您看这门一开,果真是亮了不少。”
“贺公子真会玩笑,其实闵某今晚只是找您来喝喝茶,交个朋友。也不知是哪个手下嘴快竟去打搅了贺部长。这不,您的父亲已经派了管家来接您二位回家,只是闵某有一事不明,还需贺公子解释一二?”
贺叔同听了,神情晴朗,还是那幅嬉皮笑脸的模样:“闵爷请讲,叔同一定知无不言。”
闵爷眯着眼睛,仿佛在思考能从这位交通部部长公子身上榨出什么,就在我以为他还要思索良久的时候,闵爷忽然展颜一笑,墨黑的衣袍一阵颤动。
“贺公子介意近身说话吗?”
贺叔同一愣,没想到等了半刻竟等到这样一句,他转头看我一眼,
眼神深邃如古井幽潭,片刻后,神色一松,随即笑道:“闵爷厚爱,有何不可。”说罢,便往前走了几步。
闵爷的声音本就极低,此时刻意压着,一时让人无法辨识。
昏暗中我只看到贺叔同身子前倾,黑色的背影微微弓着,腕上的金色手表在幽光中闪闪烁烁,正照在闵爷晦涩不明的腮帮子上,一亮一暗,对比强烈。
屋子里寂静极了,大概是受了风的缘故,我的嗓子疼痛难痒,竟忍不住咳了起来。贺叔同与闵爷交谈完后,过来拉起我低声说道:“走吧,我们回家。”
我听了有些糊涂,他们两人说了什么,闵爷刚刚还说要我在此地停留几天,现下就要放我回家,这样的话他夜半三更抓我来的目的何在?还有韩妈,刚刚我明明看到他们把韩妈从医院偷了过来,现在她人又在哪?
“韩妈呢?”我忍不住问道。
贺叔同不明所以。
“韩妈怎么样了?”我又问了一遍。
“那个老妈子不是被人下了毒昏迷不醒吗?咱家发了个儿善心,恰好有个方子能救她一命,就叫人抬进了这里,眼下该是醒了。”闵爷答道。
我知道此时如果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家的事,或者你怎么有方子能救韩妈”这样的傻问题一定很蠢,可内心的激动还是忍不住向闵爷问了出来。
只见他又一次微眯了双眼,用余光注视着我笑道:“咱家在宫里待了半辈子,什么东西没见过。说实话,即使西洋的医术再先进,中国人的病症还得咱儿自己的方子治,更何况是铃兰这样一招不慎就成剧毒的东西。”
闵爷正说着,有人来报说韩妈醒了,我和贺叔同对视一眼,决定先去看望韩妈,毕竟有些事情也该到了解开的时刻,譬如家里一直隐藏的内鬼,也譬如下毒陷害韩妈嫁祸给我的真正幕后黑手。
第六十七章()
韩妈昏迷多日,乍然醒来整个人有一种颓然的苍白,我站在**边注视着她毫无血色的面容,不禁想起从前有祖母的日子。
那时我年纪尚小,整日里无忧无虑,到处闯祸,韩妈总会笑眯眯地跟在身后对我说:“阿昭又淘气了,快到韩妈这里来。”那时觉得天大的事都有她和祖母,所以才会格外放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保护我的人竟成了这副苍老无助的模样?
内心的震动与柔软触碰,我低下头来轻轻地握了韩妈的手,小声叫道:“韩妈,我是阿昭呀。”
“阿昭?小姐?”韩妈迟疑地叫道。
“是我。”我点点头,看着她喜极而泣。
“你终于醒了,我们快担心死了,你告诉我,是谁是谁要害你?”
“有人害我?”韩妈有些困惑地问道,“谁要害我?”
我和贺叔同面面相觑。
难道她忘了那天的事?忘了自己是怎样中得毒?那样的话所有可能将无疾而终,家里的事也变得难办起来。
“老人家,您仔细想想,那天早上罕昭从您屋里走了后有谁又来过?那人是不是给您端了吃食?您仔细些想想慢慢来。”
谁知韩妈听了贺叔同的话反而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拉着我道:“阿昭,我是怎么了?这里又是哪里,我们怎么不在刘府?”
我看闵爷一眼,不知该如何解释,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又怎么解释给刚刚醒来的韩妈听呢?
我反握着韩妈的手,轻声安抚她:“你中了铃兰草的毒,去世珂的医院洗了胃却昏迷不醒,是这位闵爷救醒了你,我们现在还在闵爷的公馆做客。”
“铃兰,我竟中了铃兰的毒?!”
不知怎地,韩妈听到“铃兰”二字竟挣扎着要从**头坐起来。闵爷这间洋房虽是西洋的样式,却处处透着中国旧式的布置,****墙,地下铺着石青漆布,金漆几案上一樽白玉色的佛爷雕像,静穆中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韩妈韩妈”我握着她突然乱动的双手,试图阻止她从**头坐起,“你现在还很虚弱,你要什么和我说,或者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闵爷在这时打断了我的问话,不疾不徐地说道:“刘小姐,闵某看你和贺公子操之过急了,不如先让闵某给两位”
“不,我想起了!”韩妈激动地叫道:“我没想到竟会是他,小姐,你听我说”韩妈说着,扶着我的手就势坐了起来,“老婆子老了,一时忘了自己差点死在他的手上。你刚刚说铃兰反道提醒了我,他怎么能这样,小姐,他他”
“他怎样?”
说时迟,那时快,所有人都想不到有人会在此时在闵爷的地盘上做这样冒险的事,声响起的那刻,贺叔同抱着我随即一个翻滚,倒在了金漆几案的空隙下,老六护着闵爷往内室跑,剩余几人纷纷拿起朝着声打来的方向展开追击,“砰砰”的声像极了那年辛亥革命时南京城的乱象,只是规模比当时小了许多。
“藏好!”贺叔同掏出怀中防身的塞进我的手中,起身准备出去。我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只一言不发地接过,将它收入怀中。
贺叔同面露赞色,想了想又解释道:“我必须把那人抓住,无论如何我们今晚被抓来这里都透着蹊跷,之前是我想得简单了。刚刚那分明是冲着你或韩妈来的,看来有人想要我们死在这里,所以我必须去。”
变故来得太快,我只看到韩妈刚刚坐起的身体还未来得及说出那人的名字,声已穿过大红帘子的窗帘间隙打了过来,随后我被贺叔同带着扑倒在地躲过第二,闵爷的手下这才反应过来开始反击。韩妈不知是死是活,闵爷退到了内室,窗帘被哗啦掀开,两个手下手持机朝着窗外扫射几后,也随着众人一起追了出去。
我点点头,对贺叔同说了句小心,便由着他离开去追那人了。
有时候,人需要遇到困难才会发现身边人的好和坏。如果你够幸运,还会借此看到生活的另一番希望。然而更多时候,我们以为危险已经远去,却发现原来,灾难才刚刚开始。
就在贺叔同刚刚走出不久,我欲爬起去看**上的韩妈到底怎样了时,一个黑衣蒙面男子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刘永嘉吗?”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那人问的竟是我自己,自三月三拜师宴老师给我取了表字后,还未有人如此唤过我。
“怎么,你难道不是前翰林刘府的二小姐刘永嘉?”蒙面人见我一声不吭,不耐烦道。
“小姐”
我正欲答话,韩妈气息微弱的声音从**头传来,顾不上旁边那人森然的目光,我扑到**头握起韩妈的手焦急问道:“韩妈,你怎么样?”
韩妈的手还在颤抖,我看到她胸前一片殷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