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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穿着大红杭绸做好的礼服,与顾先生穿梭于众人的筵席间觥筹交错。她已是顾儒林名正言顺的妻,她们在神父的见证下誓言与戒指,将象征彼此身份的指环带到了对方手上。
我穿着素色旗袍站在众人身后,像一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那一刻,看着满场宾客纷纷祝福的笑容与掌声,我真想冲动一回,大喊着一切停止,可惜,直到姐姐将最后一点儿戒指缓缓推到顾儒林无名指的底部,我的嗓子仍旧一动不动,未发出一点儿声响。
没有人在意一个与人格格不入的闯入者,就像到场宾客无一不是华服丽影喜庆装扮一样。
站在桃花盛开的宁园,空气里仿佛也沾染了桃花氤氲的香气与味道。
上午的婚宴已过,虽是家庭婚礼,但因结婚的主角是眼下政坛最火热的教育部长,还是有不少报界记者前来釆访报道。
尽管顾儒林与姐姐的结婚启事早已在各大报纸刊登,但人们似乎更乐意亲耳听听主角之人的顾部长怎么说,一时之间,镁光灯与记者追随着新人夫妇,想将更多话语权掌握在自家报纸之中。
“顾先生,您与刘家大小姐的婚事传闻已久,如今美梦成真,您有什么想说的吗?”每日新闻的记者问道。
“顾先生,前段子曾传闻你家大少爷曾与刘家二小姐有过恋爱关系,请问对此您有什么说法?”另一家专注桃色新闻的小报问道。
“顾先生,您于民国九年末接任教育部长一职,曾扬言政府将致力于教育改革,鼓励女子上学。如今您的夫人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书香世家小姐,还曾就读于上海中西女校,请问这是否说明,您的改革已全面展开,教育界有望迎来改革春天?”
“顾先生,顾先生,您的大公子于三个月前离奇失踪,至今未有下落,在他消失前,您曾在生日宴上宣布与斐司长家结为儿女亲家,请问这个关系还作数吗?为何迟迟不见您给出官方说明?顾大公子是暂时失踪还是早已死亡,请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事实说明。”
“顾先生,我们听说”
众人七嘴八舌的发问,像一口突然炸开的热锅,一霎时大有乱作一团之意,顾儒林的秘书见状,急忙出声阻止:“各位,静一静,静一静。今日是我们先生与夫人的好日子,有什么问题,只要是真心实意出自真诚的,我们先生都会一一回答。可是,如果有蓄意诋毁者,妄自非议者,对不起,先生有权保持沉默,也请别有用心者,好自为之。君子有成人之美,小人有下作之心。我们先生在此,先谢过各位了。采访完毕后,宁园有专门的休息室供各位小憩,以等待下午的晚宴,辛苦各位了。下面,请一个一个来。大公报的记者先请。”
他说着,对着挤做一团的众人鞠了一躬。
“顾先生,首先恭喜您新婚。我是大公报的记者,我们都知道,对于接任教育部长一职,一直以来您都是排斥的。是什么原因让您去年冬天接受了这一职务的相邀呢?”
顾儒林思考片刻,缓缓开口,刚刚众人的发问他听进去不少,有人是真心实意想问他的想法,也有人是存了刁难之心故意为之,这其中的隐情,他不会不知道,可是他仿佛浑不在意,简直像根本没听过般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俗语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诸位的高谈阔论顾某都已听在心里,铭记于心。儒林感念大家对于我顾家的照顾和关注,今日本是我与太太的好日子,家庭面前不谈公务,一向是顾某人的原则。至于这位大公报记者的提问,儒林想说,十年够不成一个时代,如今,我中华民国恰好进入第十个年头,百事待举,百废待兴。更何况梁启超先生曾说过,我今日之中华,全在我少年。教育,是一个国家全民生活的重中之重,作为中华民国的公民,顾某人有这个责任将我毕生所学致力于国家的教育事业。在场的诸位也有这个责任,所以我想,我的答案不言而喻了。”
他的话音刚落,席间已响起一片掌声,更有甚者从座位上直接站起,指着大公报的记者说:“顾先生如此大义,快拍照啊。”
“是啊,你倒是拍照啊。”
溜须拍马者比比皆是。
紧接着,另一名记者提问道:“顾先生,请原谅我们想将这个问题留给尊夫人,不知有没有这个幸运,能听一听顾太太对今日这个家庭婚礼的看法?”
顾儒林大方一笑,挽着姐姐的手,亲切说道:“当然,我的夫人受过良好的中西教育,这也是我们两人情投意合的原因之一。夫人,你这就简单说两句。”
姐姐点点头,举手投足透露着大家闺秀的端庄:“首先谢谢各位对我与儒林的关注,一直以来都想说一句感谢的话,今日正好趁这个机会一并说了,能嫁给他,是我的福分与运气。”
“我们听说,您与顾家大少爷是师姐弟的关系,从师姐变成母亲,这其中的关系转化您又怎么看呢?”刚刚的记者继续追问。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
就在众人都在摒气等待姐姐与顾儒林做何反应时,场外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
众人寻声回头,就看到消失了三个多月的顾少顷不知何时从门外缓缓而来(。)
第一百零九章()
他回来了!
顾少顷回来了!
我呼吸一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刚刚还在喧哗的大厅瞬间沉寂了下来,满场众人无论认识还是不认识的,纷纷站立起来转头朝门口望去,只见门口的男子身穿笔挺的黑色西服,手里挽着礼帽与大衣,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父亲大婚,怎么能少了儿子的祝福呢?”顾少顷说着,慢慢走向礼台中央,走到了顾儒林与姐姐的面前。
我的眼睛,从听到他声音的那刻起就在他的身上生了根,仿佛再不愿离开。可是很遗憾,从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开始,我们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在花园里相遇时的情形。
眼前的男子高大英俊,风采依旧,却给人一种如坠冰窟的冷意,很奇怪,看到这样的顾少顷,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当时杨妈欲言又止的表情。
“大少爷他性情很怪,从不与老爷太太一起吃饭,见到我们时也板着个脸,虽不打骂,可看着也叫人害怕”
正想着,顾少顷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怎么,父亲不高兴孩儿回来吗?”
此话一出,原本寂静的大厅哗然一片,刚刚还鸦雀无声的人们像听到了什么爆炸性的新闻,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报社记者后知后觉,此时才想起这样话里有话的挑衅意味可比刚刚那些公式化的提问要精彩得多,也更容易引起人们的关注,有些人甚至在想,这样父子不睦的一幕,是否又坐实了之前小报的传闻,难道顾家父亲真的同时爱上了姐妹俩吗?
他们越想越兴奋,手里的镁光灯如爆裂的烟花,一下接着一下,乐此不疲,也兴奋不已。
甚至有人按捺不住,想率先发起提问,却被身旁大公报的记者一把抓住,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果然,顾儒林在看到顾少顷回来的一瞬间,有那么几分僵硬的表情在他脸上一扫而过,随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不是跟着顾少顷的视线,我根本想不到在他的脸上竟会有这样的表情出现,一直以来,顾儒林给人的感觉都是温文尔雅,谦和有礼。即便是唯一一次在医院对着陈探长发怒,也从未见他有失风度。
所以,在短暂性的失语后,顾儒林很快恢复了镇定从容的模样,快步从台上走下来一把扶住顾少顷的肩膀,当着所有人的面叹道:“我的孩子,真是你吗?真是我儿少顷吗?为父不是在做梦吧?”
顾少顷面无表情地任他打量,向后退了一步道:“少顷死地求生,父亲替不替儿子高兴?”
顾儒林怔了一怔,随即笑着道:“你这孩子,回来是好事,父亲怎会不高兴?来来,先去坐,一会儿我们再好好聊。”他说着,就要指挥秘书来扶人。
“父亲,为了能赶得上你和师姐的婚礼,儿子可是千难万险才赶回来的,你怎么能不让我与师姐说说话就赶我下去。”
小报记者听了这话更加兴奋,原本以为是父子争姐妹,现在看来这位新夫人分明是与顾少爷有点**关系吧?不然顾少爷何以如此激动,大有大闹其父婚礼的意思?
众人议论纷纷,脑洞大开到已经自动将另一半故事补齐的地步,声音传到我这里时,已经变成了顾少顷原与姐姐是恋人关系,可因为他的失踪,姐姐攀上了比他更有前途的顾部长,儿子不服气,这才找到这里大闹婚礼。
什么与什么?
我听了不由苦笑,群众的理解力总是惊人的一致,好似这样的三角关系才符合常理?可是他们分明忘了,顾少顷已与斐家七小姐订了婚。也或许,他们本就不在意顾少顷与谁订婚,他们在意的,是这样的风月八卦能带给人们茶余饭后的多少乐趣。
姐姐终于说话了,她在看到顾少顷后并没有多少惊讶的表情,反而还是挂着那样温婉得体的笑。此时,她也挽着裙摆走下台来,望了众人一眼,对顾儒林说道:“儒林,少顷好不容易回来,你是高兴坏了罢。这记者朋友们还等着我们继续受访,不能让大家巴巴白等了。”说罢,转头拉起顾少顷道:“各位,你们都知道,大少爷少时拜师于耀山先生门下,与我也算颇有渊源。可惜明昭不才,并没有正式拜先生为师过,所以,并不存在师姐一说。如今我嫁与儒林为夫人,他的孩子必也是我的孩子,无论大小,明昭都有母亲的责任。”
说罢,姐姐对着众人温婉一笑,明丽动人。
姐姐这样一说,刚刚蠢蠢欲动的记者们被碰了个软钉子,原本准备好的问题只能作罢。小报记者不能如愿,恨恨将眼神投给了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