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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衣是叶棽的大伴,自他出生起便随侍伺候左右;为人忠心又机灵,只有时候机灵太过;难免弄巧成拙。
前世傅衣在叶棽最艰难的时候,也一直陪在左右;最后阴差阳错中毒而死。
听见傅衣的声音,叶棽这才回神;前世他在新阳宫住了二十多年;成为太子之后才搬走;如今重回故地;心中难免唏嘘感慨。
“主子,您是不是累了?腿疼吗?”傅衣走近道,“奴婢叫人熬了参汤,马上就送来,您早些安置吧。”
“你知道我向来不喜参汤的味道,有没有红豆汤?”叶棽看了眼外面,抬手『揉』了『揉』额角道,“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的话,已经过了戌时。”傅衣又笑道,“红豆汤咱们常备着的,您要喝随时都有。不过主子呀,您这腿上伤的重,喝参汤补一补也好,那味也不是很重。”
叶棽招手道:“东西拿过来我瞧瞧。”
傅衣也料到他定是不听的,只好将托盘放在桌案上,掀开锦缎道:“按着您的吩咐,都是些小东西,不招摇却又足够贵重。您看这个玉佩,当年老太后赏下的。还有这个玉冠,这是传说中的暖玉,温润滋养,对身子极有好处。”
他挨着个的介绍选出来的东西,叶棽的目光却落在一颗猫眼石上,金绿『色』的珠子足有大拇指一节那么大,中间一条细窄明亮的反光,像极了猫儿的眼睛。
叶棽两指捏起珠子迎着灯光看了看,那道细窄的光带果然还会随着角度远近变化,这让他一下子就想起宁易的眼睛。
前世里的无畏而狡黠,这一世畏缩中却隐含着坚韧,对着自己目光灼灼,依赖而信任,时而像个孩子,时而又仿佛看破世情。
宁易就好像这颗珠子,不同的角度去看,不同的心情去看,总是会看到他不一样的一面。
“主子眼力高,这猫儿眼可是当世绝无仅有,这金绿『色』最是高贵难得。”傅衣道,“依奴婢浅见,不如就用那个八宝玲珑雕花锦盒装了,才配的起这颗珠子。”
“就它吧。”叶棽点点头,“听你的,找了锦盒来,其余这些都拿回去。”
傅衣应了一声,将锦缎仍旧盖在托盘上,又问道:“方才太医院的姜院正过来,正在偏殿候着,主子您看?”
叶棽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想不到姜南果真是个识趣的人,自己只略『露』了些口风,他这就送上门了。
“等会你带他直接去后面重华殿,我先过去看看宁易。”叶棽摩挲着手里的珠子,也不叫人搀扶,拄着拐杖往后面走,忽又转头道,“参汤也送过去吧。”
重华殿是新阳宫后殿,也是叶棽的寖殿。再往后是个小花园,重华殿的后窗外连着一个小荷塘,每到夏日凉风送爽,别有一番情致。
只是如今深秋时节,花园也没什么好看的,窗子大多时候是关着的。
叶棽挥退宫人,独自穿过回廊。
夜幕中的新阳宫灯火通明,暖黄的灯光却依旧冷清。
叶棽脚步稍顿,抬眸望向夜『色』中的重华殿。风起,满庭秋『色』扑面而来,一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飘落,被他轻巧地接住。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喃喃语罢,叶棽自嘲般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也伤春悲秋起来了?
重华殿门虚掩,余光里有人影一闪而过,叶棽偏头去看,宁易正拉着门偷偷地往外探头。
“在找什么?”叶棽好笑地招了招手,“过来扶我。”
宁易显然没料到自己不过出来看一眼,就这么巧被叶棽给撞见,他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拉开门,迈着小步走上回廊。
叶棽也不催他,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自己面前。
两世之间,他俩相隔了何止万重,感谢上苍给了自己一次重来的机会,可以再一次这么近地看着他,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他。
叶棽心绪起伏,面前地宁易却被他盯得局促不安起来,瞄着叶棽紧紧抿着的薄唇心里越发没底。
片刻后宁易忍不住了,肩膀微微一动转身想逃,却不料被叶棽发现了意图,一把按在肩膀上。
宁易几乎哭出来,颤巍巍转头,正对上叶棽疑『惑』的眼神。
“你又要跑?”叶棽眉心微蹙,“都在宫里了,你还想跑哪去?跑回金陵城去吗?”
宁易猛地抬眼看他,又飞快地低下头,什么也没说,弯腰屈膝跪了下去。
叶棽本已察觉自己语气不好,正琢磨着赶紧再说点什么,谁知宁易竟然会是这么个反应,一时也懊恼起来。
叶棽知道是自己吓着他了,可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只好耐着『性』子轻声询问:“又怎么了?”
宁易低着头,马尾的发梢散落衣领里外,有一些还贴在了后颈上,纤长白腻的颈子在灯火下显得更加脆弱不堪,仿佛整个人一碰就要碎了似的。
叶棽眨眨眼,伸手想去拉他,谁知宁易却飞快地向后膝行两步,以头触地:“罪奴不敢,求殿下息怒!”
他两手手指微微并拢,有些蜷曲地抠着地面,小指轻轻地抖着,似乎极其慌『乱』。
叶棽莫名不已:“你到底怎么了?白天还好好地,这是谁惹你了?”说话间又上前小跳了半步,弯腰去拉他,“是我刚才『性』急了,都是我不好成吗?”
宁易仍旧保持着叩头的姿势,摇了摇头道:“奴不敢,不敢想更不敢逃,奴以后都是瑄国人,再不敢想着卫国,想着金陵的,请殿下,求殿下明鉴!”
叶棽这才恍然,暗恼自己口不择言,却忘了这是对于卫奴的大忌,万一被人知道他们有思故国,那便是灭顶之灾。
看着地上瑟缩的人,叶棽心里抽疼的难受,却又实在不敢再吓着他,只得愈发和缓了语气哄劝:“小易别怕,先起来成吗?”
手按在他肩头才惊觉宁易整个人都抖得厉害,叶棽不由手上用了力气,一心想把他拉起来。
宁易不敢拧,只顺着他的力道直起身,四目相对,宁易脸『色』白的厉害,腿软的站不起来。
叶棽失笑摇头:“怎么胆子就这么小,我不过随口一说,就吓成这样?”
宁易咬着嘴唇移开了眼,和他一起被选中押送来瑄国的人里,有一个出名的诗人,就因为在路上『吟』诵了一首卫国宁氏先祖的怀古诗,就被挑断了手脚筋,一路被拴在囚车后面爬行。
那些兵卒们为了达到杀一儆百的目的,经常整夜地在他们面前糟蹋那人。后来那位曾经高洁出尘的诗人不堪受辱,终于寻了个机会一头碰死,这才终得解脱。
这些事,每次一想起来,宁易就止不住地浑身发冷。他不知没想过逃走,可卫国已经没了,天下之大,他又能去哪?
叶棽看着他出神,心里琢磨恐怕还有些事是自己不知道的,照宁易这个反应,恐怕还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可他这个样子,自己是铁定问不出来什么的。
第32章 脱衣()
闲来无事去看看猴子的短篇吧;《别叫我悟空》已完结的免费哦:) “不是的;不是的殿下。”
宁易急急地打断他,他显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有些紧张地伸手,可在快要碰到叶棽时却猛地顿住,纤长的手指微微蜷曲着攥了起来。
“不是什么?”叶棽收回目光,伸手轻轻地托住宁易的拳头;“嗯?”
宁易脸颊红红的;叶棽的手掌只是平摊着,可他却不知所措起来;他知道自己应该收回手,可却分外地贪恋那掌心的温热。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宁易摇摇头:“殿下,罪奴只是……”
“小易。”叶棽手掌翻覆,拍了拍宁易的手背;认真地道;“以后在我跟前,不要自称什么罪奴、奴才的,能做到吗?”
宁易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叶棽要他做的事他都会答应的吧。
“那就好;你要说什么?”叶棽笑着问。
宁易想了想;自己要说什么来着?
“奴;嗯;我忘了……”宁易抬眸看了他一眼,大着胆子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手,“殿下不要生气。”
“嗯?我为何生气,你说说看?”叶棽说着手指微微动了下,勾住宁易的小指轻轻地打圈。
宁易的本来已经恢复的脸『色』又红了起来,他抿了下嘴唇,抬眸看向叶棽,轻轻地唤了一声:“殿下。”
单纯无辜的眼睛里透着哀求,语气又满是依赖,叶棽心都要化了,忍着心里的冲动,抬了抬下巴,故意逗他:“要不,你抱我一下,我就不问了,如何?”
宁易脸红的快要滴血,垂眸想了一会,在叶棽都想要放弃时,忽然倾身向前,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殿下,你不要生气。”他声音低低的,带着微微的颤抖,“有些事,求您教我。您救了我等,让我报答您。”
叶棽闭了闭眼,抬手用力抱了他一下就将他推开,认真地道:“宁易,我救你不是为了叫你报答。你觉得以我的身份,想要什么,还用得着从一个卫国人身上找补吗?”
宁易无措地看着他,一脸的茫然。
叶棽叹了口气:“罢了,现在说什么都还早,总之你记住,我一不需要你去做什么证,二也不需要你报答。你只管安下心来,先养好身子,其他的回头再说。懂吗?”
宁易点头:“是,我都听殿下的。”
叶棽这才笑了笑,拉着他又说了会话,讲了些宫里的事情。
宁易听得甚是仔细,把宫里的事一一记在心里,暗暗地琢磨着日后要如何自处。他这幅认真的模样倒是逗笑了叶棽,打趣他好像要入宫选秀一般,战战兢兢,谨小慎微。
其实,卫国和瑄国分庭抗礼只不到百年,两国礼法传承一致,即便是前朝官职设置,后宫妃嫔品阶,也都十分相似。
可叶棽并不了解宁易的过往,以为他和自己一般都是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