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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颠簸,还好事先垫了褥子,闻湉靠在最里面,倒也不大受颠簸。
马车行到西山头山脚下,还有一辆马车在等着。傅有琴听见动静,撩开帘子就看见了楚向天一行,她脸上有些急切跟欣喜,声音颤抖的叫了一声“佑龄”。
听见熟悉的声音,靠着车壁打瞌睡的闻湉瞬间精神起来,他趴在窗户边,跟母亲对望,母子两人都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傅有琴用手帕擦擦眼泪,让匀一个下人去替闻湉赶车,“楚当家就送到这里吧。”
楚向天稳坐不动,客气推拒,“夫人不用客气,我说过会亲自把闻少爷送回去。”他特意把“亲自”两个字咬的很重,没有给傅有琴拒绝的余地。
担心节外生枝,傅有琴没有再坚持,放下帘子让马夫驾车带路。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往四方镇行去。
揪紧的心放松下来,闻湉缓缓迈步往回走,路上偶尔有路过的人会好奇的跟他打招呼,还有玩闹的孩童远远的跟着他,好奇却没有靠近。
闻湉搬了个小板凳出来,就坐在门口晒太阳。
那两盆安静异常的牡丹又被他搬出来放在阳光下,闻湉还记得它们之前说过想晒太阳。
闲坐的时间过的缓慢,闻湉感觉自己已经坐了好一会儿,然而天上的太阳却只是从东边走到了中间。
寨子里的男人们估计是忙碌完了,三三两两的扛着农具往回走,偶尔会打个趣,彼此之间都是熟识的。
闻湉双手撑着下巴认真打量他们。
前世他也干过农活,那时候母亲跟姐姐都不在了,他一无所有,为了活命就去庄子上给人干活,一亩田十个铜板,钱不多但是主人家包早饭跟午饭,靠着这份工他才勉强生活。
庄子上还有很多跟他一样为了糊口来做工的,闻湉那时候毫无生志,跟他们的接触也不多,但偶尔也会羡慕这些人,他们虽然过的清贫,但最少有家人作伴,中午有的汉子家里的媳妇会来给送水,好一点的还会捎带几个野果子,闻湉那时候就在想,如果母亲跟姐姐还在,他在地里干活的时候,肯定也有人给自己送水。
不知不觉又陷入过去的回忆,闻湉愣愣的支着下巴发呆。
“哥哥,你在看什么?”一个黑瘦的小孩歪着头凑到闻湉面前,好奇的往他的方向看过去。
闻湉回过神,对他露出个笑容,随手指了指食堂的方向,“看那里,烟囱冒烟了,要吃午饭了。”
小孩垫脚望了望食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吸溜了一下口水。
“猴子,你娘喊你回去!”大树后面又冒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对着闻湉身边的小孩大声喊道。
“不许叫我猴子!”猴子一听到这声音就跟炮仗一样蹦了起来,他动作敏捷的往后一扑,将声音的主人按在了地上,两个小毛头瞬间抱着打成一团。
战斗开始的猝不及防,闻湉懵逼的看着打成一团的两个小孩儿,试图上去将他们分开,但是两个孩子显然是老对头了,闻湉根本拉不动。猴子稍稍占了上风,他将另一个小孩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遍,然后手脚灵活的就窜上了树,得意对满头都是灰土的小孩做了个鬼脸。
地上孩子拍拍屁。股爬起来,插着腰跳着脚的让猴子下来。
猴子挑衅的做了个鬼脸,又往大树上面趴了一截,甚至还一边爬一边把树枝摇的簌簌作响,树叶扑簌簌往下掉。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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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湉揪着他的衣服蹭了蹭;大哭一场把心里的情绪发泄了出来,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却还是醉呼呼的抱着楚向天的腰不肯放手;在温暖的怀抱里蹭来蹭去;他像一只长途跋涉终于找到了窝的小兔子,眷恋着不愿意离开。
不忍心推开他;楚向天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闻湉就自发自觉的蜷缩成一团,揪着胸。前的衣服将脸埋进他怀里,鼻间发出细小的哼声,像是在撒娇一样。
他又温声哄了两句,抱着人准备去找马车,刚走出一段,就正好撞见了来找闻湉的闻书月几人。
闻书月跟周传青并肩走在前头;看见被楚向天抱在怀里的闻湉吓了一跳,急急的问人怎么了。
“喝了点酒,醉了。”楚向天稳稳抱着闻湉,目光却落在她怀里的小兔子身上;小兔子巴掌大一团,看着白白软软的;长耳朵搭在脑后;一动不动的窝在闻书月臂弯里;就像此刻的闻湉一样。
长得可真像,楚向天走了一下神,见闻书月想要叫醒他,抱着人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正难受着,我直接送他回去吧。”
闻书月还想说什么,周传青笑着劝道:“不用担心,老大会照顾好闻公子的。”
闻书月迟疑的空当,楚向天已经抱着人往马车走去。
行走的颠动吵醒了闻湉,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挣扎着要起来,嘴里还嚷嚷着要去看书。他醉的太厉害,说话都大着舌头,含含糊糊说不太清楚,楚向天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小少爷想读书考功名。
他有些哭笑不得,果然是个小孩子,喝醉了想一出是一出的,耐心的顺着醉酒的人哄了几句,将人又哄得睡过去,楚向天将人小心的放进马车里。跟在后面探头探脑的李庆年想跟上来,楚向天转身将车帘放下,冷着脸一挑眉:“你去另外一辆马车。”
李庆年:“”
缩缩脖子,眼神贼溜溜的往后看了看,李庆年到底还是怂了,灰溜溜的爬上了自己的马车。周传青将闻书月送上马车后过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嘴角抽了抽,果断的转身往李家的马车走去。
车夫赶着马车缓缓的往城里驶去、楚向天让闻湉躺在自己腿上,伸手小心的护着他。马车有些颠簸。闻湉睡了没一会儿又被颠簸醒了,迷迷糊糊的抓着楚向天的手说胡话。一会儿带着哭腔说对不起,一会儿又挣扎起来闹着要去看书,楚向天废了老大的劲儿才把人哄住了。
好不容易到了闻府,楚向天将人抱起来,一路抱回了东院,代福白天送完信就被打发回来,闻湉没回来他就一直守着没睡,这会儿看见楚向天抱着人进来,他神情警惕的上前要将人接过来。但是楚向天比他高大,绕过他直接将人抱回房里放在床上,交代道:“他喝醉了,你给他擦擦身,夜里再喂他喝点水。”
原来是喝醉了,代福凑近看了看才放心,动作利落的去小厨房端热水。
楚向天倚在床边,伸手戳了戳他有些肉的脸颊,手指在白嫩的脸颊上停留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的收回来,低声对睡着的人道:“好梦。”
宿醉之后就是无尽的头痛,半醒的人伸手揉了揉脑袋,哼哼唧唧的撑着手坐起身,窗外的阳光明亮,闻湉探头往外看了看,已经是午时了。
外面的代福听见动静进来,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闻湉咕嘟咕嘟喝完,揉揉眼睛,眼睛酸胀还有点红肿。
“昨晚我怎么回来的?”闻湉皱着眉搜索记忆,楚向天来找他,告诉他关于闻博礼的事情,再之后他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是楚当家送你回来的。”代福解释道:“昨晚你喝多了。”
“哦”还是想不起起来,闻湉揉揉眉心,将这事放在一边,转而问起了正事,“母亲在哪里?”
代福说:“夫人跟小姐在花园里赏花呢。”
闻湉点点头,拖着宿醉之后疲惫的身体起床,洗漱过后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就去了花园。既然找到了闻博礼藏人的地方,那宜早不宜迟,最好尽快告诉母亲。
傅有琴跟闻书月在花园的凉亭里赏花,闻湉急急忙忙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傅有琴拉住训了一顿,“喝酒伤身,你看你这眼圈青的”
闻湉下意识的摸摸眼睛,看了看面露关心的母亲跟姐姐,犹豫了一下,还是挥退下人,沉声道:“娘,我找到人了。”
傅有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脸上的笑容淡下来,“人在哪里?”
“弘法寺那边的庄子上,人藏在善堂。”
旁边的闻书月满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傅有琴看着茫然的女儿,微微叹口气,迟早也是要知道的,她也没有隐瞒,直言道:“你爹养了外室。”
闻书月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震惊再到不可置信,“怎么会”
傅有琴握着两个孩子的手安抚的拍了拍,“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我会叫人查清楚。”
闻书月还沉浸在震惊当中说不出话来,闻湉抿唇,犹豫的问道:“娘会和离吗?”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傅有琴顿了一下,才淡淡的笑了笑,“你们想吗?”
闻湉认真的点头,“这座宅子本来就该姓傅。”
“好孩子,娘知道该怎么做。”傅有琴怜爱的摸摸他的头,这短短一段日子,闻湉从天真不知事的少年迅速的成长起来,傅有琴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样变化做母亲的却并不愿意看见,她宁愿两个儿女能一辈子天真的活着,而不是小小年纪就要面对这样肮脏的后宅私事。
既然这么说了,傅有琴就没有让闻湉再接触这件事情,她让管家找人去弘法寺查证,然后自己这边则开始清点闻博礼名下的产业。这些都是当初傅家二老过世前交托给闻博礼打理的,傅有琴出于维护的夫妻感情的考虑,一直很信任闻博礼,从来没有插手过,但是既然现在有了新的打算,该清算的东西也要算清楚。
按往年的经验算算时间,闻博礼大概还有半个月才会回来。
傅有琴这两天格外的忙碌,闻湉几乎看不见她的人,下人已经被训示过一遍,府里的气氛莫名的紧张,她带着管家将铺子庄子的账目全部调出来重新清算,越算发现的问题就越多。
闻湉见不到人,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这次换成他们做足准备主动出击,他心里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