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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眼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锦夜怔怔的站在那儿,无可遏制的无力和郁卒席卷了整个身心,任她再自明聪明再洞悉人心,也疲于应对这争权夺利的政事,再加上那一厢时不时施压的九王爷,她竟然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大小姐?”见其一脸神思恍惚,楚律不由得出声提醒:“时候不早,小人还得回府待命。”
“你先走便是,我看完就会拟书信给宋大人。”锦夜退一步,让开路。
“抱歉,小人还不能走。”楚律摇头,淡淡道:“大人嘱咐了,小人要在大小姐看完后再离开,至于这信,小人要一并毁掉,以防万一。”
好你个以防万一,锦夜在心里无声的冷笑,这老狐狸越来越精明了,恐怕其担心的是被严子湛发现蛛丝马迹呢,但显然这一步棋他是料错了,精明如严大宰相,岂会不知道自己新过门妻子的真正身份呢……
这么说来,她还真是被夹在当中了,宋严二人面前都要当做不知情一般的过寻常日子,背地里却尽要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踟蹰半晌后,就撕开了信封口,白纸上头唯有寥寥数语,锦夜粗粗扫了一遍,而后不敢置信的倒退了一步,咬牙道:“太荒谬了,我做不到。”
楚律微笑:“大小姐,对你来说,这并不是难事。”顿了顿,从对方手中夺过信纸,缓缓『揉』成一团,指尖一个用力,碎纸屑就从指缝纷纷扬扬的落下。
“难道在宋大人眼里,我苏锦夜只配得做偷儿么?”锦夜攥着拳头,那信上的大意她已看明白,无非是让她将每日严子湛批注在奏章上的意见抄出来,随即偷偷派人送去宋府。她鲜少过问朝堂上的纷争,一来事不关己,二来则略有听闻其中的黑暗龌龊,不想被卷入其中。
怎料到宋正青居然想出这等阴招,竟然让她潜入书房干此等足以杀头的祸事……
“大小姐也无需想得太过复杂,大人也不过是关心国事罢了,眼瞧着严相近来身子不适,唯恐在批阅奏章上出了纰漏,这才出此下策。”脸部红心不跳的撒完谎,楚律不温不火的继续道:“近来天下太平,想来臣子们参奏的折子也不会太多,大人说了,凡是有关改制兵务战事科举等事,望大小姐留意,其余的,听之任之。”
锦夜倏然失笑:“回去转告宋大人,小女子胆小怯事,怕是担当不了如此重任。”话音刚落。她抬脚就走,这等任务在她眼里,着实匪夷所思,更何况严子湛近来都夜宿在书房,她怎么可能有机会能接近那些奏章。
“无妨,大小姐若是为难就算了。”身后传来简单的话语。
闻言锦夜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宋正青应该是那种不达到目的不会善罢甘休的顽固之人,既然特意派了亲信过来传口信,又岂容她拒绝……
果真,半刻过后就一语中的。
“有一件事忘了告诉大小姐,苏老爷近来又遇到了我家大人,听说两人相谈甚欢。”
锦夜猛然回头,一个箭步就垫脚拽住了男人的领子,怒道:“你说什么!”
“大小姐听得很清楚了。”楚律不以为意的笑笑:“大人见苏老爷气『色』不太好,特地接他去京城外的别业小住些日子,好好调养调养,也算对得起大小姐你对大人的一番衷心。”
锦夜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何必牵扯我爹,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她真是低估了宋正青,原来他已经卑鄙到远远超出她的想象了,即便娘被赶出了宋家,爹好歹也算是其姐夫,姓宋的却不念丝毫旧情,竟然利用爹来威胁自己。
楚律挣开她的手,掸了掸领口,不紧不慢的道:“最后一句,大小姐如今对大人方才的那个提议,可有了不同的答案?”
锦夜死死咬着唇,指甲深陷入掌心,带来刺骨疼痛,她只能一遍一遍的借此来遏制内心的惶恐,她只要一想到此时此刻那疼她爱她的父亲正在某处受苦,胸口就是满满的烦躁难耐。
“大小姐,若你不应的话,小人真要回去了。”
“楚律!”锦夜忽而拖住他的袖子,低声道:“告诉我,我爹在哪?”她的语调有些颤抖,隐约带着恳求和哽咽,那是无法掩饰的悲伤情绪。
楚律难得的沉默,良久避开她的眼睛,缓缓道:“抱歉,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锦夜睁大眼:“奉命行事?楚律,你在我宋家虽不过短短半年,但我爹从来未曾薄待过你,甚至,连迁京时都只带了你一人,这足以证明他有多信任你。可你呢,你如今到底在做些什么!”
“……”用力闭了闭眼,楚律在她的三言两语之下溃不成军,只得低低道:“我答应你,我会竭尽所能的保得苏老爷安然无恙,但同样,你必须得在每夜天亮前把收集好的情报用信送出,否则,大人一怒之下,怕是要伤及无辜。”
锦夜苦笑着摇摇头:“他什么时候会放我爹走?”
“小人不知。”楚律面上滑过不忍,半晌又道:“大小姐还是把大人交代的事情做好,届时他或许会让你知道苏老爷的下落。”
“知道下落又如何?我爹不是囚犯,难不成你要我们父女相见还得如同探监一般么……”锦夜愈说愈小声,到最后着实气不过,冷不丁拔下簪子就『逼』到对方的颈侧:“你带我去找我爹,现在!”
楚律也不躲,眉都不抬一下:“大小姐这是何必,你该清楚的,我的武功修为在你之上,莫要再浪费时间在此等愚昧之事上了。”
“是不是浪费时间,试过才知道。”锦夜又『逼』近几分,那簪子尖端终是刺破了外皮,殷红的血滴开始往下掉。
“……何苦。”楚律皱眉,下一刻迅速攫住她手腕,反手那么一推,就将她震了出去,尽管力道控制的极轻,但落在她身上,仍然不免受些皮肉之苦。
锦夜灰头土脸的跌在地上,还没痊愈的膝盖再度蹭破了皮,砂石摩擦在新肉上,那是怎生的痛苦,她却像是没感觉似的,眼里满布着血丝,狰狞的有些可怕:“你听好,终有一天,我要宋正青把欠我苏家的一并还来。”抛下这一句,她手足并用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弄堂外走。
此时大约是过了三更,外头的行人很是稀少,初秋的夜晚已『露』微凉,她摇摇晃晃走在大街上,脑中唯一所想就是要去原先郊外的苏府瞧瞧。无奈身上钱袋早给了那画摊的小青年,她雇不起马车,也不想再回相府叫人看去这一身狼狈,只得忍痛步行。
好不容易走至城门口,天又下起了瓢泼大雨,那侍卫见她孤身一人,受了伤还神思恍惚,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悯之心,于是替她叫了车马,好心护送她至苏府。
锦夜谢过好心人,踉踉跄跄的推开苏家大门,进门就见两旁的盆栽被推倒在地上,瓷花瓶砸了个粉碎,再往里,便是通往主卧的长廊,她心惊胆战的瞅着沿途漆柱上的抓痕,大约是挣扎留下来的痕迹。
爹只雇了四五名婢子外加一个厨娘,根本毫无抵抗之力,就连唯一的男丁,还是爹可怜其找不到糊口的工作才捡回来的瘸腿乞丐,自保都成问题,更勿论保护主人了。
锦夜抹一把滴落到脸上的雨水,四处走动之后终于确定宅子里空无一人,独留随处可见的狼藉景象。她只觉这空寂苍凉的氛围和无止境的恐惧快要把她『逼』疯了,自出生到现在,除了幼年时母亲去世那一次,再未有这般害怕的时刻。
爹在哪里,爹究竟在哪里……
一路念叨,一路跌倒,伴随着电闪雷鸣,风雨大作,她就在这样的一个坏天气里独自走回了相府。
或许因着乌云密布,这场雨竟然遮盖住了晨曦的光,锦夜步上石阶的时候,还无意识的望了望远处的天空,熟料冷不丁就被门槛绊了一下……
本以为会摔个鼻青脸肿,可等了半刻,预期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倒有双手替她稳住了身形。锦夜抬起头,正好瞅见严子湛迅速缩回手,远远退开的模样,那双熟悉又美丽的眼同前些日子一样,夹着寒冷和疏离。
她顿时鼻子一酸,多日来压抑的委屈再加上爹被人挟持的巨大恐慌终于击败了心防,实在止不住泪来,她双手蒙着脸,就那么无助的站在雨帘下放声的哭泣。
第69章 冰释前嫌,朝夕相对()
第63章冰释前嫌,朝夕相对
有多久没这么放肆的哭过了,她甚至都记不得了,一直以为那些孩子气的眼泪已经不适合自己,她从及笄之后就鲜少有那么放纵的时候。只是此刻,所谓的悲伤和发泄再难控制,她站在这个甚至还算不得熟悉的夫君面前,彻彻底底的崩溃了。
“少夫人,哎呀,少爷,你们这是做什么啊。”姚守义原本还悠哉游哉的趴在窗口欣赏雨景,一见到外头被淋得一塌糊涂的主子们,当下急的不得了,撑了把油伞就冲出来。
这样恶劣的天气,他还想着只有他这等怪人会喜爱,熟知少爷和少夫人竟然也那么有兴致的出来淋雨。少夫人晚归未带伞可以理解,那么少爷呢,印象里少爷似乎在书房坐了没多久就回寝房里转了一圈,而后就在这中庭处发了一晚上的呆……
“老姚,你先回去。”严子湛皱着眉,未有伸手接伞的意思。
姚守义叹口气:“少爷,你们还是快快进屋吧,要是染上风寒就不妙了。”他活了大半辈子了,看过形形『色』『色』的人,却始终弄不明白这对小夫妻,上一刻还你一言我一语的如同欢喜冤家般的打情骂俏,下一刻就翻脸比翻书还快,动不动就闹别扭,动不动就给对方气受。
这样的相处模式,真的有必要么……
他摇摇头,固执的把伞塞入严子湛手里,继而识趣的离开了。
雨越下越大,像极了老天爷在倾泻着朝下倒水,天地间茫然一片,分不清明显的分界线。灰蒙的雨帘,乌漆的天『色』,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