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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一震,僵在了原地。
乔弥杀的人的确比公主弄死的人多,可江湖上的人玩的是命,宫里的人玩的是心,所以江湖上的人许多人手上染血心是干净的,可宫里的人,手不刃血许多心却是黑的。
公主的心黑么?
乔弥不觉得,从不曾觉得。
她若是心黑,便不会事实摆在她面前她也不愿意怀疑自己的亲人,她总是潜意识里的在为自己的亲人推脱。可能是自我保护意识太强,反而伤的更狠,最后真正看见的时候,她崩溃的连哭都哭不出来。
公主不是一个心黑的人。她心里有家国,有民生,她不会无故的责难百姓。
她敢对宣昭帝当头痛喝,她敢以命去驳翁贵妃,甚至在宫外,她几乎都没有公主的架子。
这样的人,他们说她心黑?他们说她草菅人命?
乔弥不是不相信,他是根本连想都想不出来。
什么是当年?谁没个当年!
乔弥抬眼看她,嗓音轻的没有起伏:“我站不起来,你要我过来拉你坐下么?”
公主回头,她看了看乔弥,不明白他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她眼泪止不住的掉,她说:“乔弥,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她站在那里没动,嗓音因抑制而发抖:“我害死了那么多人。你都知道了我害死了那么多人……你却还在为我送命,你到底清醒么?”
乔弥看她须臾,瞳孔敛了敛。
公主道:“别走了,走下去只能一起死,你自己下山,我回去。”
她又往山上走。
乔弥忽然喊疼,捂着肩“咝”地抽了一口冷气。
公主立刻回身朝他走过去,脸色煞白而有些恼:“你别装!”
乔弥低低笑起来,笑得胸腔微震,他伸手去捉住公主手腕,“血是假的么?”
血不是假的,可伤的真没这么重。大抵就是被划了一道口子,伤口深不及半寸。
然而公主不懂这些,她的脸在月下泛着光,只是看着血真的多,便哭的不行,她拿手背抹了抹脸,“那现在怎么办?”
乔弥问她:“你想下山?还是回寺?”
公主没吭声,她想下山。可是怎么下山?
乔弥道:“我知道了。”
公主抬眼看他,他知道什么了?
乔弥叹了一口气,像她爹似的:“傻孩子,别哭。哭的我都快真的站不起来了。”
公主震惊,难道是假的?
乔弥道:“以后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该学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能因为自己不愿意相信什么。就故意视而不见,它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得直视它才能避过去。”
公主看着他,唇瓣血色寸寸褪尽,她脸上没了颜色,通体煞白,目光怔怔地看进他眼里,抖如筛糠,眼泪忽然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乔弥……”她哽咽出声,猛地一把将他抱紧:“你不是大夫么?你不能死!”
乔弥:“……”他反手一把将公主拥进怀里,她扑过来的力道太狠,撞得他身后树干“沙沙”地细响了一阵,他差点笑出声来,正要说什么,震位一道银光折柳而来,映他眼瞳,直刺公主心窝。
乔弥旋即抖袖,一枚银针疾射出去,击剑身“叮”一声清脆声响,断裂声刺耳。
四下涌出黑衣人。
乔弥将公主一揽,直身而起,脚挑长剑在手,背身便挡一剑。公主被他带在怀中,只看眼前银光疾闪,她怔怔:“你不是伤重快死了么?”
乔弥百忙之中还有空笑:“我什么时候说过?”
公主目光转去他脸上,他手过之处便是一道血花,银光映亮他眼眸时,还是清逸俊雅如画,刚才他那样坐在树下,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又说以后若他不在她的身边了……这谁都会以为他快要死了好吗?
乔弥一剑抹了人喉,几乎没过脑,低声道:“若我当真死了,你怎么办?”
公主笑道:“大概会杀了翁贵妃,然后跟你一起死。”
她也是没过脑的,一句话便就这么说了出来,乔弥滞了滞,肩上被人划了一剑。他一声不哼,几滴血溅上了公主的脸,公主心口一颤,“你发什么愣?”
乔弥抬袖遮了她的眼。嗓音微沉:“闭眼,别看!”
他手腕轻转,三尺长剑挽出数十道极美剑花,银光闪过,如冰冷银莲绽放,瓣瓣带着锋利割骨的尖刃,所过之处鲜血四溅,戮如修罗夜场。
一连串惨呼声惊响在耳畔,极快的一浪起伏后四下恢复一片阒寂声,乔弥放袖,月光清冷洒下,将血色镀上一片银辉,触目所见都是尸体,遍布四周似乎形成了一个方圆,公主抬眼,便见乔弥一手揽着她,长剑染血,站在一片尸骨叠垒当中。
第105章 邀驸马爷尝味道()
公主不是没见过死人,她是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死人。
她唇瓣嗫嚅半晌,回头去看乔弥,目中透着一丝难以置信。
乔弥低眼看了看她,眸里居然带着笑,他剑交左手,带她走出尸群,除了青衫染血。面色微白,他无任何不妥。
“入寺还是下山?”他又问了一遍。
公主:“……下山。”
乔弥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他拿剑在拨弄地上的植草,“这里脏了,我们稍后换个地方,守在别处的人马听到打斗声,不出多时便会赶过来。”
公主眸中有云动。“带我下山,你到底有几层把握?”
“……之前四层,现在六层。”
他之前没接触过这方人马,不知这方情况到底如何,只觉得凭他,应该还能闯一闯,可如今一接触,若都是这样的水准,那别说还剩六拨,就是再来八拨应该也问题不大。
公主想往他伤口上使劲按上两把,又有些下不去手,“你既然没事,那又为什么要装作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跟我说那些话?”
乔弥顿了顿,低低苦笑:“没有。”他确是不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没有谁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若是有哪一次,即便他拼了命也赶不过来,这后果让他如何想?
公主深吸一口气。
乔弥似在草丛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弯腰摘下几片绿色绒草来,仔细端详了几下,递给公主:“来,咬碎。”
“什么东西?”公主眼神颇为嫌弃。
驸马爷怂恿:“好东西。”
公主犹犹豫豫的看了看他,觉得乔弥总不至于想要毒死她,于是张口含进口中嚼了嚼,没的几下,一股又苦又涩的药味顷刻间塞满口腔,她脸色一绿,当即便要呕。乔弥忙道:“再嚼几下。”
公主那表情跟吞了只苍蝇似的:“这是什么?”
“仙鹤草,止血用的。”
“那你怎么不自己嚼?”
“你嚼的效果好些。”
公主:“……”她居然就信了,苦的眼眸泛水,雾蒙蒙的看着他。生生又嚼了几下。
乔弥没忍住,险些笑出声来:“有这么苦么?”
公主忿:“你怎么不自己试试!”
乔弥看了看她:“好。”
伸手扶住她后脑,低头便往她唇上压,舌尖轻轻沿她齿关扫过,尝了尝味道便松开,他怪实诚的:“不算很苦。”
公主跟看鬼一样后退一步,她立刻将口中嚼烂的草都吐出来,用掌心接住给他递过去,“你自己嚼,你自己嚼!”
乔弥看了一眼,拉过她手往身前拽了拽,低笑:“嚼的刚刚好,来,敷伤口上。”
他微微侧身,将右后肩露她眼前,青衫一半染血。伤口上还有汩汩细流,映着月色泛着细微的光。
公主从后抓住他衣衫垮下半边,露出两条细长的伤口,血肉微翻,这或许对于乔弥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公主来说,却免不了有些触目惊心。
她脾气都没了,抖着手将碎草给他敷上去,指尖温热有些稠黏,动作很轻,乔弥身子还是绷了绷,她眼睫颤了颤。即便一声不吭,他该也还是疼得。
“言喻之与你皇叔,自小待你好么?”乔弥声音低低在前响起。
公主沉默一瞬:“好,特别好。”先帝爷每次恼她。都是桓王笑以一句“胡闹”了事,将事情谈轻,然后言喻之再顺道周旋。
“他待宣昭帝好么?”
“好。”公主垂眼:“父皇情深,一生只得一位皇后。自然凤室凋零,皇兄是嫡长子,也是唯一的皇子,更是太子,自小骑马射箭,都是皇叔带着的。”
乔弥静默须臾,他嗓音温雅,听不出什么波动,“……可人有的时候,是会变的。”
公主低低笑了笑:“是啊……”
药草将眼前的两条伤口覆盖,血流慢慢止了。
乔弥将袍子捞起来,转身看着她,尽量说的不那么凝重,“可能就是因为你皇叔对你太好了,所以看你要嫁人了,就像嫁女儿一样的慌,才会做出些让人看不透的事,你若是有空得见,倒是可以劝慰几句。”
公主唇角苦涩,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叔会这样。”
凤桓矣所做的一切。最深层的原因或许还不明朗,可最直面的目的却很清晰,他拒绝她与乔弥在一起,简单粗暴。不择手段。
乔弥揽着她往离尸体远的地方走,寻着一棵干净的古树,便又将剑放下去靠着坐下,“歇歇再走。”
公主站在他身前不动。全然是一副打算就这样站着等他歇够了再继续起身走的架势。
乔弥朝她伸出手:“过来。”
公主稍微顿了顿,顺着他手过去靠着他身边坐下,乔弥静默良久,漫不经心似的开口。“……宣昭帝行事棱模两可,他想要做什么我们现在暂时还查不到,但你今后,须得多留一个心眼。”
“嗯。”公主不抬眼。直愣愣地看着地上。
乔弥看了看她,伸手将她往怀里捞,“地上冷,你还是坐我身上罢。”都捞怀里来了,他又顿了顿:“算了,我身上血腥味重,你怕是闻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