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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珪十八九岁之时便仰慕临村一白姓女子,时常远远相看。他多次想搭讪,但一是心知自己长得丑且家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配不上;二是怕坏了人姑娘名誉。因此只敢远观不敢上前攀谈。
如此耽搁了一季,那姑娘便遵从父命仓促出嫁了。听闻嫁的是一郡之长。
鲁珪伤心得很但又无可奈何。
白家老父在女儿出落的亭亭玉立之时便已扬言此女只嫁官宦人家,寻常人家都不用上门提亲,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他鲁珪一介白丁布衣,万万配不上这样明艳动人的女子,心道她嫁了当官的也好,至少有一世富贵安宁。
不料过几日随着白姑娘回门,郡守家这等寻常百姓攀不上的门户便揭开了重重内幕:他们那高居庙堂之上的郡守实则是一个家中已有七房妻妾的五十岁老头子。
而且他『性』格暴躁,对妻妾动辄打骂。据说白姑娘回门第一件事就是找母亲哭诉,隔了一堵墙的隔壁邻居都能听到她轻微的哭诉声响,郡守家的消息便是如此传出来的。
白姑娘回门只呆一天,晚上就要走。
鲁珪这个孬种白白相看了人家好几个月,跟着周围人群送郡守时便十分愤懑,仿佛自己的宝贝被人践踏了。待看到了白氏脖子上的一长条青印子,其遭受虐待的消息确实属实,他终于爷们了一回。
鲁珪冲上去把郡守老头子一条腿打断了。代价是自己的一条腿以及近一年的牢狱之灾。
也是因为他没有逃走而是束手就擒,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报复,终保祸不及家人。
出来之后他就拜别父母,四处漂泊挣钱了。
如今终于过上了年轻时向往的日子,却俗套地又开始惦念没能过上好日子的心头朱砂痣。
“是我懦弱,我要不那么自惭形秽,早早出来卖命挣钱买个一官半职,她那个追名逐利的爹也不会把她许给那糟老头。”鲁珪呜呜咽咽后悔不跌,“我再怎么命贱粗鄙,我这颗心也是血肉糊成。别人如此糟蹋轻贱我心尖上的人,我这心……也会痛。”
貔貅给他灌了点酒,想把这哭哭啼啼的丑男人灌醉。
“我要把白世姑娘抢回来,我给她供起来!我对不起她,我太没用了……”
貔貅心道八字没一撇,人家姑娘以前就没表态,愿不愿意让你供还难说。
他是个冷心冷肺的,心里这么说,嘴上一不小心就带了出来。说完了才赶忙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嘴。
他再怎么冷饮冷情,也知道这话伤人了。
鲁珪却没被他打击到,摇摇晃晃站起来要下船:“我不要找这里的姑娘了,我越找越难受。我要办正事,买官,买铺面。我一手握着官帽一手拿着银票,这两样都是白老头最喜欢的东西,我要让白老头把白世姑娘嫁给我。”
貔貅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那不是姑娘了,白氏已经嫁为人『妇』。”
鲁珪豪气干云往前走,仿佛前方是雄关大道:“无妨,我先搞死郡守糟老头把白世变成寡『妇』即可。他当了那么多年父母官,家里富得流油,只要有心就能抓住他的把柄。”
“还有白世……姑娘……”
你有没头问过人家姑娘的意见?人家就算恢复自由身也不一定愿意跟你,野猪男。
貔貅内心腹诽,就看得鲁珪大吼:“我就要她,我就是喜欢她,过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会梦到她脖子上的淤痕,还会梦到亲她抱她和她一起睡觉。”
丑陋又年近三十的大龄单身狗眼中『射』出精光:“我一介亡命之徒,都能冒着客死异乡的绝路去采石,还能怕在这件事上栽跟头丢面子?我想做的事,是一定要去做一做的。我非要她,我投其所好,我『摸』清她脾『性』,我穷追不舍,我知己知彼百战……”
他走得太直,眼又是花的,还没来得及百战百胜就出师不捷,“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貔貅冷漠脸喊人捞他,两人一起出来喝花酒,又双双雇了轿子赶回新购置的大宅子里。
貔貅脑子晕晕乎乎,自己也仿佛醉了,脑中一片轰鸣:
知己知彼知己知彼知己知彼……
非要他非要他非要他……
亲他抱他和他一起睡觉睡觉睡觉睡觉……
怕他不成怕他不成怕他不成怕他不成……
貔貅甩甩头,头颅中有热气上头,像是得到了某些指点,仔细一想又都落实不到实处。
他在头脑一阵复一阵的轰鸣中『摸』上干燥柔软的床铺。整个人宛如入水游鱼般爬了进去,安稳地嵌在褥子中间。
不知是床铺太过柔软还是怎的,他竟陷入一场旖旎的梦境中。
他梦见自己依旧是那头慵懒伏在鲲鹏胸口的狮子。自己像那日一般玩闹着咬对方的下巴,然后猝不及防化身成人,用与逗弄截然不同的,含着□□意味的体态叼住了鲲鹏的唇。
鲲鹏大怒,一把挥过来想将他扫落,自己却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的,梦中的貔貅力气比鲲要大一些。
不仅握住这只企图反抗的手腕,他还捞过鲲鹏另一只手禁锢在床头。趁着对方无力动弹之际,他一手伸进对方衣襟中。
鲲鹏羞耻咬唇,眼框都红了,他却得寸进尺不肯饶过,用手掌将这块熟悉的领地巡视了个遍。
巡视过后,他不知道接下来步骤了,只能暂时放下亲嘴儿的热乎劲儿,和床上被压制的家伙大眼瞪小眼。
貔貅猴急地咬他下唇:接下来怎么做啊?!教教我教教我!!!
鲲鹏不仅不教,还企图把他掀下床,气得貔貅对着他喉咙重重地咬了一口。
半夜发梦的貔貅一口把自己咬醒,沉默片刻后骤然间天台清明:我……八成是看上老东西了。
想跟他做那暧昧神秘的事。
他撑着自己脑袋坐起,脊背弯出一道清瘦柔韧的弧度,心里又臊又恼。臊自己有这样放『荡』隐秘的想法,并且还被鲲鹏早一步察觉并早早甩开。恼这想法实现起来太过高难度。
再和老家伙碰头是毋庸置疑的第一步,光这一步就是一道天堑。
地上跑的要怎么才能逮住天上飞的?
他目光灼灼凝视虚空,心中以“知己知彼”为纲生出了好几条行动路线。最终选定一条他最满意的行动方案之后,他一手无意识地虚握了一下。
五指收拢,仿佛捏住了鲲鹏的咽喉,将他握在了手心。
——既然我不能飞,那边让鸟儿自己下来吧
他死寂两月有余的眸子再度活泛起来,目光中全是凶戾的斗志,满是志在必得。
他全程不想“该不该”。反正但凡是他喜欢的,必然要千方百计抢到手,天『性』如此。
貔貅,本质上就是一个亡命之徒。
第21章 诡诈()
鲲鹏最近一直赖在凤凰那里。
凤凰家四通八达房间多的是,分他一个也无妨。这对养父子对老朋友的借住面上都很欣喜,内心想法截然不同。
凤凰:太好了家里终于不止我和小畜生两个人了,让大鱼睡在我隔壁替我守门,小畜生来一次轰一次!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哈哈哈哈。
青鸾:鲲叔叔……你寂寞归寂寞,但也不能来坏我的好事啊……回自己家去吧球球你。
鲲鹏一住就是两个月,为了得到户主的认可天天晚上替户主赶他那苍蝇属『性』的糟心养子,算得上是一个非常勤恳的客人了。
他晚上霸占凤凰隔壁的屋,白天就霸占凤凰的人。
两个老人家守着盘围棋一下就是一整天,青鸾负责给他们沏茶做点心打凉伞扇扇子。老人家们偶尔还嫌他碍眼,无情地让他拿着多余的点心跑远点玩。
这天两位老人家下完一盘棋,相约去洞府外面青鸾打理的小花园里赏花。小辈不在,两人说话就敞亮些。
“你这样下去不行,”凤凰扯着花瓣玩,“你这样太像个失孤的破落老鸟了。”他直言不讳:“实在不行去把貔貅接回来,回自己家呆着去。老赖在我这里青鸾要记恨你了。”
鲲鹏可有可无地“嗯哼”一声,说话都是空巢老鸟似的慢慢腾腾。
“不好接,他大了,老是陪着我这么个老东西算个什么事。”他意兴阑珊地给凤凰挑花瓣最多的花,供他慢慢扯, “而且他还小不懂事,逮着我都能亲上两口,我继续留他就是在欺负他年纪小没见识占他便宜。”
凤凰翻了个白眼:你家貔貅可真是天赋异禀,说大就大,说小就小。
远处偷听的青鸾恨得咬牙:胡说什么呢?!你这刁钻的坏鸟不要影『射』我阿爸欺负我!我很大了才不跟你捡的那小崽子一般没见识,我阿爸最好最美最温柔体贴了,他天下第一好!
凤凰隔老远都能感受到养子日夜散发经久不衰的怨气,硬着头皮给自己老朋友出主意:“你一只鸟孤零零的也怪可怜的,要不我陪你去捡个小鸟崽玩玩?新出生的神兽本事不大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捡一只当孩子养……”
鲲鹏揶揄地看他。嘴上拒绝的话还决口不提到青鸾,极力掩盖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八卦之心:“不了,我自己就是个长羽『毛』的,不打算再找个带羽『毛』的一起过日子。”
凤凰一眼看破他,登时恼羞成怒:“你什么眼神?我这主意看上去那么不靠谱吗?你看我笑话够久了啊!再看我家笑话我要跟你打架了啊!”
这样喷两句觉得不过瘾,凤凰损劲儿上来了:“你现在惦记貔貅也晚了,人家已经跟着凡人跑了。满沙漠扑倒在沙子里的半死人,你挑个长得最丑的给他送去也拦不住他转眼就跟那人搭伙过日子,这就是天意,你再惦记这没羽『毛』的也没用……”
两只老鸟前一秒还肩并肩逛花园,后一秒就因为谁更不会教养小辈的问题开始拌嘴,大有随时随刻立即开打斗个羽『毛』满天飞的架势。
这两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