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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欧阳霆饮一口杯中酒。肩膀上的伤隐隐作痛,他懒得去上『药』,这伤、这痛,提醒她的存在。就——让它痛着吧。
“皇上,与我国相邻的夜珈国出现了内『乱』。”
“说说看。”
“夜珈国君主恒嘉帝突然暴毙,国内盛传是大公主雪筝下的毒,如今大公主继位称帝,号雪筝女帝。”
与灵鹤皇朝毗邻的有两国,一个是夜珈、一是冠凰,两国国富民强。夜珈国盛产良马与珍珠。去世的皇帝曾经娶过三位皇后,原配皇后生下的是公主,被君主休弃。第二任皇后是个宫女,因为慧黠灵巧而受宠封后,渴望男『性』子嗣的君主为了得到一个皇子而日夜祷告,没想到第二任皇后生下的又是公主,气的皇帝有三个月外出打猎,不进后宫。
“大公主就是第一位皇后生的,现在的雪筝女帝。第二位公主叫雪意,是那个宫女生的。”丞相楚石对过往之事很了解,说:“宫女没能生下皇子,而生了雪意公主,日夜惶恐不安。果然,冷血君王以皇后与武士通『奸』的罪名杀了皇后。迎娶了大臣之女,就是这位新皇后为他生下太子。新皇后在生下太子后就得了一病,一年后病逝了。太子继位后,就是恒嘉帝。”
恒嘉帝『性』格温和近乎懦弱,喜欢玉雕,雕刻之巧几乎可以和玉工相媲美,朝政疏忽,没想到被他的长姐毒杀了。
“夜珈国一向与我国交好,如今国内君主换了,我们是何态度?”丞相说。
欧阳霆沉思,是出兵讨伐?还是递表道贺?
雪筝女帝正在对着一面很大的雕花镜贴面贴,面贴是用红绸剪成的鸢尾花形状。一个宫女在用鲸骨给她束腰,那是国内贵族女子中流行的使腰肢纤细的方法。
宫女忽然用力大了,雪筝女帝皱眉,回过身来,怒目而视。
宫女连忙跪下,“奴婢罪该万死!”
“既然知道,你就去死吧!”女帝冷冷下旨,早有武士把宫女拖了下去。
“奴婢不是故意的!”
“还敢顶撞?”雪筝女帝怒气更大,“不许她死的痛快,用刀割她,让她慢慢流血而死。”
“你还当我是那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吗?”雪筝的美是张扬的,也可以说是嚣张的、咄咄『逼』人的美。
她一身红衣红裙,如烈火一般旋转身子奔出去,来到『露』台上,“所有反对我的人,都去死吧!”
这个时候,预缅丞相为女帝送来了皇冠。
纯金打造的精美皇冠,上面镶嵌着雪白硕大的珍珠。
雪筝女帝接过来,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这是夜珈皇族的珍宝,如今属于我!”
她戴上皇冠,立即威仪四『射』,双眸炯炯有神,更显出了女帝风范。
“陛下,崇潜塔里关着的雪意公主,怎么处置?”
“关着她!一直到她老死。”雪筝女帝遥遥看着远处的灰『色』堡塔,咬牙说:“那个卑微宫女生的女儿,我要囚禁她一生,让她也尝尝当年我被囚禁在塔里的滋味。”
预缅丞相仿佛松了一口气,毕竟没下处死令。雪意是先皇的小女儿,自己是看着她长大的。
他很小心地掩饰自己的欣喜,接着说:“陛下登基,接下来要不要选一位夫婿?”
“我不会成婚!”雪筝女帝傲然说:“这天下,没有一个男人能配得起我!”
“陛下所说的惠德皇后陵墓之事……”
惠德皇后是雪筝女帝的生母,第一位皇后。
“把陵墓掘开,陵墓中两个陪葬的所谓皇后的棺木全部迁出。”女帝冷冷下旨,“他破坏誓约,背弃了我母后,把我母后棺犉搬进去。”
忽然盯着丞相穿的黑『色』衣服,雪筝女帝厉声说:“把这身衣服换了!我最讨厌黑『色』。”
“是。”丞相恭顺地说,“请问陛下喜欢什么颜『色』?”
“我喜欢红『色』。”雪筝因为是女帝,不称呼自己为朕。“从今天起,举国上下,皆服红『色』衣服,违者斩!”
“是。”丞相是个老成持重的男人,立即拟好了旨意,“从今日起,不服朱『色』者,杀。”
雪筝女帝手扶白玉雕栏,望向天际,残阳如血。“如此天下,谁敢违我?”
第39章 重逢()
一叶小舟飘『荡』在水中。残阳如血。
小舟中,卫伊蝶摇晃着贺兰致远的身体,焦急地叫道:“致远,你醒一醒!”
贺兰致远昏『迷』不醒。卫伊蝶坐在船头,芦苇随风簌簌发出响声。她任小舟随意移动,回首岸上,她才能确定自己是远离了他,远离了那个人——远离悲欢和纷扰,去往自己想要的自由和广阔。
忽然,传来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
粼粼水波,蓼红苇白。芦苇『荡』里转出一叶小舟,吹笛人坐在船头,一身白衣,双眸泛着神采,那样的俊眼修眉,一根青竹笛横在唇边。
卫伊蝶闻声望去,顿时呆住了,“靖王……”
他蓦然抬首。
水波粼粼,荻花在血『色』夕阳里泛起的轻红,眼前那张熟悉的容颜。
他不自禁的站起身来,终于——又看到了她。
她的眉眼,是他记忆的卷轴,她的身体,如同起伏的山河,佳人,是故国。
却谁也没有出声呼唤,彼此站在船头,慕容安岳把竹笛横在唇边,风清凉带着河水的湿润。他放下竹笛,“蝶。”
慕容安岳跳上卫伊蝶的船头,“是你!”
他抱住了她,依然是那样带有檀香气息的怀抱,宛如展开的一纸书页。
她的眼神却是疲倦和媚艳的,仿佛一朵雨后花。
“你来的正好,快救致远!”
慕容安岳走进船舱,瞥了一眼昏『迷』中的人,淡淡说了一句,“有我在,他死不了。”
雪意公主一袭白袍,长发披在肩背上,手扶着塔窗,看着外面,青灰『色』的天空上一群白鸽振翅而起。
她刚过了十六岁生日,一向疼爱她的皇帝哥哥在一次后宫宴会中突然死去,嫂子被废除皇后尊号赶到庵堂里居住。按照继位排序顺序,那个恨她的姐姐成了女帝,以她的母亲与武士通『奸』为名废黜她公主尊号,把她关进了罪臣才待的堡塔里。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照在她的脸上身上,使得她的身体像是纯白的。
“嬷嬷,那是在干什么?”
塔下一群青衣宫女们哭声震天,被武士驱赶着向前走。
元嬷嬷挪动着肥胖的身躯走到窗前,『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说:“殉葬。听说皇后昨夜自尽,女帝以五百宫女为其殉葬。”
“以活人殉葬,太残忍了!”雪意清澈动人的眼里满是恐惧。
“我的小公主啊,这五百宫女是为皇帝皇后殉葬的朝天户女,家属会得到抚恤,很荣耀啊。”
雪意公主垂下头,“嬷嬷,我害怕。”
塔门开了,晨光中,预缅丞相走了进来。
“公主,微臣给你送红『色』衣服来了。自今日起,举国上下,不服红『色』者杀。”预缅丞相说。
“不!预缅叔叔,我不穿。”雪意公主踉跄后退,“那是鲜血的颜『色』。”
“穿吧,没有人能违背女帝的旨意。”预缅丞相抖开红『色』的衣裙,清瘦的脸上有着沉静和坚忍。
雪意公主呆呆地看着他,“预缅叔叔,为什么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疼爱我的哥哥死了,而我也从公主变成罪人?”
“我的公主,尽管你像玫瑰一样娇艳,白玉一般纯洁,又是这么尊贵的身份,可你的姐姐不肯放过你。微臣给你想了一条出路。”预缅丞相眼里满是关切。
“预缅叔叔”,雪意公主对他说:“除了父皇、哥哥和嫂子,还有元嬷嬷,你是最疼爱我的人了。”
她拉住他的衣袖,“叔叔,你要给我安排什么样的出路?”
预缅丞相像是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缓缓地说:“灵鹤皇朝的君主至今没有皇后,微臣想办法说动女帝,以边境安定,和亲为名,把你嫁过去。”
元嬷嬷说:“丞相,听说灵鹤君王是个暴君,曾经有个皇妃,据说是受不了他,被他给吓跑了。公主嫁过去,不是出了虎『穴』又进了狼窝吗?”
预缅丞相对她说:“元嬷嬷,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小公主在这里,只能在堡塔上度过漫长的一生。可她嫁到别国做皇后,君主总是顾及到她是和亲的公主,生活上给予皇后的待遇。”
元嬷嬷呆了半晌,想了一想,说:“那就请丞相多帮忙,让小公主脱离苦海。”
雪意公主靠在塔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嬷嬷,我们还有机会出去吗?”
“你想出去吗?”
雪意回头,看见穿一身火红衣裙的姐姐雪筝走了进来。她身后是预缅丞相。
“皇姐。”
“我来看看你,看你过的可好吗?”
雪筝女帝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露』出满意的微笑,“雪意,你母亲做皇后的时候,废了我公主的封号,让我做你的侍女。”
雪意睁大眼睛,不知所措,“那个时候我还小,什么也不记得。”
“不记得?就算了吗?”雪筝女帝冷冷一指塔外,“我让人把五百宫女的尸体浸在塔外的水池里,每到夜晚,会有朝天户女手持莲花灯从水池里飘出来啊!哈哈哈!”
雪意公主吓的惊叫一声,转身扑到元嬷嬷的怀里。
元嬷嬷厉声说:“大公主!雪意是你的胞妹,你就这么不顾念手足之情?”
“手足之情?连父女之情我都没有,还要什么手足之情?”雪筝女帝旋转身子,“雪意,轮到我掌管这权杖,你就慢慢受折磨吧!”
雪筝女帝慢步走下塔去,预缅丞相跟在她后面。
“陛下可以把雪意嫁出去。”预缅丞相小心翼翼地说。作为先皇的宠臣,他想给先皇的小女儿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