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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弈含泪向天而笑,语气里尽是悲哀颓败,“阿荞,那是一个无法说出口的羞耻,如果可以,我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再见母亲,这样,我就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秘密?”
林荞仔细的想了下那天在十字坡小树林里,净和师太曾单独跟慕容弈说了会儿话,而就在那一刻,慕容弈便性情大变。
净和师太跟他说了什么?
慕容弈一脸苍凉的回头,定定的看着林荞,“阿荞,我已经不是我了,我只希望你能永远是你,你能永远记住你那日对我说的,你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是,”林荞下意识的点头,“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她不知道净和师太到底对慕容弈说了什么?但这一刻,她的心里眼里,都只有慕容弈一人,她希望他能快活起来,哪怕倾尽她的所有!
她一直都是理智的,知道自己有宁大哥,知道自己迟早会离开,知道自己和他终究只能天涯陌路,她一直都是这么坚定的走着这条路,但是现在,但是就在这一刻,她突然就动摇了。她内心在疯狂的咆哮,她要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信守承诺,永远永远的和他在一起!
可是宁大哥怎么办呢?那个已视她为自己身体一部分的宁大哥,若她离开,便是活生生从他的身体里割下肉来,那么血淋淋的痛煞心扉的伤口,得多久才能愈合?
林荞捂住脸,她十分痛恨和唾弃自己,绿茶婊,白莲花,情感出轨,臭不要脸……
记得还在现代时,经常会看到有人理直气壮的说,“在爱情里,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又有人说,“如果不爱了还和对方在一起,是对彼此的不负责任,正确的做法是离开对方,让对方可以去找个爱自己的人。”
说得好有道理对不对?
让人无言以对是不是?
然而在林荞的心里,那都是推卸责任的堂皇借口,一个有承担的人,应该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哪怕她对宁大哥真的不是男女间的情爱,可是他和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婚约,她也是默认了的。
若早知今日,她会从头到尾都不和宁大哥接触。她会告诉他他认错人了,她绝对不会因为自私的想要在这个陌生世界里有个亲人,就默认了和宁大哥的婚事,从而欺骗宁大哥的感情!
然而今时今日,她将自己陷在了这个两难的地步,她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而这个人此时在她跟前对她说,“阿荞,我只希望你能永远是你,你能永远记住你那日对我说的,你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林荞觉得,她该静一静!
回到离心殿后,郑雪梅正等得急,劈头就问。“怎么样?四皇子答应帮忙没有?”
林荞忙挤出一丝笑意,“四皇子说,他会派人去看的。”
“哎呀,那就太好了,”郑雪梅双手抚胸,就又难过起来,“我也是不孝,父亲和兄长在牢里这么久,我竟一点办法都没有,”说到这里,她眼圈儿一红,就落下泪来。
林荞今天看了太多的眼泪,这会子已经有些接受疲劳了,她默默去打了水进来,又默默的给郑雪梅洗了脸,这才道,“小主,这就是身不由己,我们能做的除了伺机而动,便也只能说顺其自然了。”
“顺其自然?”郑雪梅拿帕子点着眼角,“你的意思是:让我以后不管?”
“不是,”林荞摇头,“奴婢的意思是:管得了就管,若实在管不了,就两相权衡取其轻,保七皇子和十皇子要紧,其他的,就听天由命吧。”
郑雪梅愣住了,“你也觉得……玉俏那蹄子说的有道理?”
“世间万事瞬息多变,自己的孩子总是要自己带在身边才好,”林荞无精打采的敷衍着,一心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去静静。
郑雪梅若有所思的看着林荞,许久,便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是。”
又敷衍了几句,林荞终于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将门一关,倒头便睡。
累的。
周妃满了六七后,棺柩便被挪去了皇家寺院天龙寺,嘉和帝下旨,待他的陵寝修成后,将周妃葬进皇陵,他要百年后去和她相聚。
这道旨意无疑又打了皇后的脸,但皇后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在嘉和帝下了这道旨意后,她便紧着向嘉和帝上中宫书,自请将周妃的位置放在嘉和帝之左,以慰圣心。
这道中宫书中的谦卑礼让,令嘉和帝十分舒心,却也让嘉和帝到底不好意思,于是下旨将皇后又大肆嘉奖赏赐了一番,又到皇后乃是嫡后,周妃虽以皇后礼下葬,但尊卑不可废。周妃他日只能居右。
古往今来,都是以左为尊,待她和嘉和帝百年后,周妃的灵柩虽和她齐列嘉和帝左右,却到底要矮一个肩头。皇后甚是安慰。
但这一切在林荞看来却是扯淡,人死万事皆空,都是一摊烂泥了,还争什么尊啊卑的?
郑雪梅倒是稀罕,“皇后这阵子居然长了脑子了,啧啧,倒是不容易。”
玉俏点头,“据说,之前去给周妃上香,还是那豫王妃出的主意呢?”
“咦,这豫王妃倒是有几分手段嘛,可既然如此,她又怎会干出驱逐责难长留宫姬妾这样不识大体的笑话来?”郑雪梅就觉得有些想不通。
玉俏也笑,“人啊,在人前做样子的时候总是能说出个一二三的,可一旦牵涉到那点子男女的情情爱爱上,便就免不了跳脚抓狂,失了辛辛苦苦装出来的那点子风度了。”
说到这里,玉俏掩口而笑,“姐姐还不知道吗?那豫王殿下如今专宠一个叫南琴的狐媚子,为了护着她不受豫王妃的气,生生将个人给藏到宫外去了,豫王妃的手再长,却居然都不知道那豫王的别苑在哪儿?”
“南琴?”林荞皱眉,这个名字好耳熟。
“对啊,怎么,你不知道?”玉俏道。
林荞摇一摇头,“只觉得耳熟。”
“她啊,之前就很受宠,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豫王,就被发落到浣衣局去了,但这阵子不知怎么的又被接了出来,那豫王将她宠到了天上,连新婚的王妃都不放在眼里,也不怪那孙家二小姐气得失了分寸,”玉俏说到这儿,又道,“要说她那王妃的位子本就是她姐姐的。她姐姐死了才白便宜了她,原本看她安安静静的,想着会比她姐姐好些,倒想不到竟也是这么个不上台面的东西。”
郑雪梅将茶碗放下,没好气的看了眼玉俏,“后面若无意外,那皇位就是这豫王的,那时她可就是皇后了,你说话也不怕传去她耳朵里,现如今你是皇上的人,于她也算是个‘母妃’,等明儿她当了皇后,看她怎么收拾你?”
玉俏拿帕子点一点唇,就道。“姐姐罢了,她且先当上皇后再说罢,明儿那豫王登上皇位,那位南琴最少也必是贵妃之位,到时宠冠六宫的,她就算做了皇后位置也不稳固。”
林荞这才想起那南琴是她当日在永安宫时,曾听煮茶的嬷嬷闲话过,彼时,她还深觉那慕容琰无情无意冷面冷心,不想竟又将人给接出来宠上了天,要说这真的是个直男癌晚期啊,拿女人当物品吗?
不高兴了往边上一扔,高兴了再拿出来用用。
想到慕容琰,林荞的脸就有些发涨,来大肃六年,不管是喜欢她的宁大哥,还是她喜欢的慕容弈,没一个亲过她,倒被这禽兽亲了又亲的许多次不说,还被他摸……
林荞大姑娘想到这里,十分悲愤!
“对了,听说皇上为了令四皇子开心,要去城外行宫避暑呢,皇上如今对那四皇子真是好,”玉俏摇着扇子,一边拿绢子拭着额上细密的汗意,“唉,也不知道会带那些妃嫔去呢?不过我的位份低。左右是无望的。”
郑雪梅脸色就一黯,当年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妃时,哪一年去行宫避暑,嘉和帝不会带上她?
玉俏看了看她的脸色,忽然神色一正,“姐姐,后宫高位妃嫔如今已没有几个,除了皇后,齐妃,便是歆昭仪和霓霞宫的云夫人,那云夫人已年老色衰,皇上一年也难得去她屋子里坐一会儿的,齐妃前阵子为了三皇子中毒一事又遭了申斥,宫里有风头的便只剩皇后和那歆昭仪了。以皇上的性子,等过了这些天,必定是要晋封嫔妃的,那时姐姐要复位也就有望了。”
郑雪梅看看她,神色不动,“我到底是家里犯了事儿的,复位无望了。倒是你,年轻貌美,又得皇上欢喜,高的不说,嫔位总是能得一个,那时,还要请妹妹多关照了。”
玉俏的脸色就微微一僵,宫中规矩。宫女儿得了恩宠被封了位份的,最高不过贵嫔,三品以上的娘娘位那是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的,郑雪梅往日是她的主子,从来不将她放在眼里,说话间也从不给她留脸面。
林荞在边上瞧着气氛有些不太和谐,赶紧岔开话题打圆场,笑道,“行宫那里风景虽好,可奴婢却觉得还是在宫里的安稳,小主忘了么,早些年一个贵嫔的屋子里进了蛇,咬了她一口,生生的送了命去。”
郑雪梅自然明白林荞意思,赞许的看了她一眼,笑着点头,“正是啊,所以说,有些福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玉俏便再也坐不下去了,她狠狠瞪了林荞一眼,便气冲冲起身告退。
待她去了,郑雪梅便收了笑意,“阿荞,你说这皇上怎么就不进后宫来了?”
她看看林荞,“难不成,西凉殿那一位死了,他就要当和尚了不成?”
“小主可也是胡说了,”林荞便有些好笑。“皇上只是伤了心罢了,三五日的缓过来了也就好了。”
“也是,”郑雪梅就点头,“我想着也没哪个皇帝去当和尚的。”
怎么没有?顺治在董鄂妃死后,可不就哭着喊着当和尚去了?
郑雪梅转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