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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炉前有一张半腰高的长木凳,北赐端着碗往木凳上坐下,寐无张也跟着她,在她旁边坐下。温暖的火光把两个人的脸庞照得微红,汤的香气弥漫着。
北赐观察他喝汤的动作,看一眼,移开;再看一眼,再移开,低下头喝自己的汤,然后才问:“怎么样,好喝吗?”
寐无张喝得专心致志,闻言,调羹一顿,答她:“作为一个吃完上顿没下顿的人,我不挑食。”
“……”
北赐默。直觉告诉她,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回应比较好。
寐无张喝了两口,又停下来说:“要是能一直喝到这么好喝的汤就好了。”
“……”
北赐继续默。这小朋友段数真高,先是‘好久没喝过热汤‘,再有‘吃完上顿没下顿’,最后干脆‘要是能一直有汤喝就好了’,还间接把她的厨艺给夸了一遍。北赐若不是活了几千岁,怕也会被他三句话就说得心软,忍不住就收留了他。幸好她活了几千岁,不吃这套苦肉计外加甜嘴巴。
北赐伸直双腿,脚『逼』近壁炉那边,鹿皮小靴在火光前晃啊晃,她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感叹道:“好舒服。”又想到什么似的,转头跟寐无张说:“殿下,你手脚凉,要不试试像我这样烤烤火?”
寐无张端着汤碗,秀气的长指扶着碗边沿,斜眸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尔后微笑着说:“好啊。”
他往前伸展了双腿,比她的腿长许多,这么一放,他的鞋底离壁炉更近。火光跳跃,暖度蔓延,北赐紧紧盯着他那双鞋,盯了许久也没盯出什么变化来,寐无张的脚上还是穿着一双男士高筒皮靴,而不是那双绣有金图腾的黑『色』兽皮靴子。
火可以照出一切障眼法,上界的法术在人间本就有诸多限制,不管是神魔仙妖还是精灵,其所使用的障眼法都会在火光面前慢慢失效,显出原形。但是他的鞋子没变。北赐几乎可以肯定:先前她在公交车上看见的那双黑『色』兽皮靴子,才是这少年使的障眼法。
北赐的双眼冷了下来。为什么?他在车上为什么要用障眼法?或者说,寐无张接近她、试探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是为了探明她的真实身份,那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当场证明,因为北赐早已『露』出了很多马脚。可他没有。
他非但没有戳穿她的真实身份,好像也并没有很用心地在隐瞒他自身的古怪之处。
稍微回想一下就会发现,寐无张除了没有直接明说他自己来自何处,其他的行为举止简直就是毫不避讳,明目张胆,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被北赐猜到他是从上界来的。
思及此,北赐不自觉皱了皱眉,视线仍然停留在他的鞋子上。她暂时还想不明白这少年到底想做什么,但既然他没撕破伪装也貌似没有恶意,北赐认为,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假装不知、岿然不动,看看他意欲何为。
还有,虽然脸对不上,兽皮靴子也是假的,那他是某人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了;但不知为何,北赐总在某些瞬间和细节之处怀疑他是某人,她必须得找机会验证一下。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北赐立刻把视线从他鞋子上移开,抬眼就对上了寐无张那双含笑的桃花眼,他歪着头问:“你是想让我烤烤火呢?还是纯粹想让我伸直双腿方便你欣赏呢?”
又到了发挥演技的时候。北赐直接忽略掉他那意味深长的问话,重新看向他的鞋子,若有所思道:“我数了两遍,你这鞋的侧边针脚竟然一共才七十六个,普通的鞋至少有上百个针脚。所以我在想,做一双你穿的这种鞋是不是比较省材料啊?那我得空了可以给汤姆和杰瑞各缝一双,挺划算的样子。”
“这就是你盯着我鞋子看了五分钟的理由?”寐无张边问边笑,笑得十分耐人寻味,“还有其他理由吗?嗯?”
“……”
北赐低下头喝汤,喝得啧啧作响,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心想:我骗你骗不过,难道装死还装不起吗?
寐无张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但却放过了她,主动转移话题:“不知道这一带的治安环境如何。”
北赐从汤碗里抬起头,吞下嘴里的一口汤,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接话:“说起来你可能不太信,其实我们贫民窟这里不存在治安。因为太『乱』了,『政府』束手无策,所以干脆不管了。”
他的双腿换了个姿势,一腿交叠在另一腿上,惬意地摇着,说:“那也就是说,我今晚很有可能在睡梦中被人掳走。”
“……”
他语调从容,北赐完全看不出他有丝毫害怕被掳走的担忧之情。虽说如此,但她也总不可能继续装作听不懂他的话,否则未免太冷血了。于是北赐只能再次顺着他的话聊下去:“嗯……你不嫌弃的话,大院周围还有空房子,我可以给你收拾出一间来。跟我们住在一起很安全。”
寐无张停下了摇腿的动作,转头看她,“可以吗?”
“嗯,”北赐点头,“当然可以啊。”
说完这句,她把碗里剩下的汤也喝完了,再一抬头,见寐无张正托着腮在看她,目光很是复杂,仿佛交织着很多情绪一样。北赐眨了下眼,问:“怎么了?”
“没。”寐无张依然看着她,说:“只是,我很久没遇到好人了。”
北赐笑了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看他手上的汤碗已经空了,便问:“你喝完啦?要再来一碗吗?”
她伸出了手,寐无张顺从地把碗递给她,说:“好。”
北赐拿着两只碗起身去盛汤,心里莫名就有点满足。满足着满足着,突然反应过来:等等……哎???所以她最终还是收留了这位来自上界且目的不明的少年?说好的活了几千岁没那么容易心软呢。
第10章 有老鼠()
晚上聚餐的人群散去后,北赐提了一盏一看就不属于当今时代的花纸油灯,带寐无张走进一间黑漆漆的矮屋子。贫民窟的房屋全都这样,又矮又小又破,而且大多数都不通电,没人睡的房间简直就像杂物间一样。
北赐拾掇了好一会儿,抬头看一眼提着灯盏站在旁边的寐无张,那长身玉立、细皮嫩肉的模样,屈尊在这间破败屋子里,真是让北赐觉得格外委屈了他。
但比起睡在外面被人掳走,也只能委屈他一下了。虽然北赐并不认为他一点防身的本领都没有。
孤零零的油灯光亮下,北赐身上穿着的薄荷绿衣裳被照成了一半一半的晕黄『色』,寐无张瞧着她衣服上的两种颜『色』,把手上的灯盏偏离了些许的角度,随口问道:“见过薄荷花开吗?”
“什么花开?”北赐正挽起袖子准备擦地板,没听清他的话。
寐无张重复道:“薄荷花。”他的语调平静如水,又似暗流涌动。
北赐想了想,背对着他说:“见倒没见过,但我知道薄荷花的花语。”她把双手浸入水盆里冰冷的水面下,还想说详细点,最终却没说下去,只是感受着十指在冷水里变凉。她的指尖按压在盆底,指甲盖微微泛白,出神。
寐无张低声笑,“我见过。”他顿了一下,又说:“下次让你也看看。”
“我?”北赐转过身看他,不太确定地指着自己,手指上的水珠一个劲往下滴。
这会儿她才看清,寐无张脸上的笑容不能称之为笑容。他好像时常这样,看似是在笑,其实很不真切。让人很难辨别出他到底是真的在笑还是用假笑来表达嘲讽和不屑。
不知为何,北赐下意识避开他的笑容和目光。心想:下次?为什么还会有下次?
寐无张提着灯盏转去看墙壁。就在北赐以为话题已经结束了时,又听见他突然冒出一句:“请你再爱我一次。”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水盆掉落、水洒在地的声音七零八落地响起,北赐的背带裤被打湿了大半,一时愣在原地。
寐无张走过去帮她把水盆拾起,放好,从黑斗篷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她,说:“快擦干。”
他口吻轻淡,似乎全然没看见北赐的窘状,递完手帕就放下灯盏,转身去找干抹布了,边找边说:“我应该没记错,薄荷花的花语。”
北赐正在用手帕弯着腰吸干裤子上的水,闻言,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又继续擦,说:“没错。‘愿与你再次相遇’和‘请你再爱我一次’都是薄荷花的花语。”她又停滞了一下,“还有,‘永不消逝的爱’。”
寐无张笑了笑,没问为何她刚才听到那句花语就把水盆打翻了。对此,北赐内心十分感谢他,不然她又要开始胡编『乱』造出一个借口来了,比如说她刚刚是被耗子给吓着了之类的……
“这里有老鼠吗?”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让北赐差点又把盆子摔地上了,真是,这个人是有读心术吗!她定了定神,回答道:“老鼠?没有吧……汤姆没来过这间屋子。”专业抓耗子的都没来过,那就说明这里没耗子咯。
两个人都笑了。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汤姆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问:“北赐姐姐,杰瑞呢?”
“……”
“……”
两个人立刻噤声,各自做出一副仿佛刚才根本没有拿汤姆的名字开玩笑一样的模样。
北赐反问:“杰瑞不是跟你一起吃的晚饭吗?”
汤姆挠头,“没有,吃晚饭时我没跟他坐一起。我想找他练习推销技术。”
北赐:“什么技术???”
汤姆神神秘秘,只说:“反正就是一个超高难度的技术,我已经苦练多时了,我必须练成,然后在咱们这一带闻名,说不定还可以开班教学、冲出贫民窟呢!杰瑞说我很有天赋,他可以说是我当之无愧的最佳搭档了!将来我们注定一起闯『荡』业界,离开了他我没法练下去……”汤姆一向走浮夸风,描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