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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还是气都不岔一下,说话语调也依然尽显王者尊贵之气。脸上的神情更过分,居高临下,睥睨生辉,简直就像用笔写着“唯我独尊”四个大字一般了。
北赐对此十分感兴趣,走到小天王面前,转了个身,背着手倒退着走,与他相对而视,笑着问:“殿下,你爹魔尊是不是把你当撒旦大帝在培养?统治七界、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种。”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小天王却别开脸,不从正面回答,只说:“这问题真无聊。”
北赐摆手道:“唉,开个玩笑嘛,别当真。”
一片没有红透的枫叶落在小天王的肩上,被他的深绯『色』外衣反衬得格外显眼。北赐想伸手去帮他拂掉那片落叶,手伸到一半,却见小天王自己抬手拂去了那叶子,北赐只好转为以手握拳,拢在唇前,假意轻声咳嗽。
咳了一会,想起一事,他又问道:“殿下,你真的没有名字?”
小天王抬眼看他,目光无澜,道:“没有。”
北赐以手托腮,“你爹都不给儿子取名字的?”
小天王的唇角牵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兄长也没有。”
北赐点头,“也对。你们魔界真神奇,魔尊和两位护法都有正儿八经的名字,怎么偏偏两个天王就没有呢?”
小天王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说:“还有更神奇的。”他稍稍仰头,颈线优美,喉结凸显,下巴的线条延展至耳根,视线所及之处,是十方苍穹。
北赐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只见原本即将要昏暗下来的天『色』,又渐渐变白,仿若晨光熹微,慢慢泛出白日的光线,风云转眼就变幻,瞬间聚散,最后完全变成白天的模样,黄昏彻底消失了。
两人面对面站在红『色』枫林深处,距离两步之远,一起仰望着虚天魔窟里风云变幻的天空。
北赐虽同为男相,但还是比小天王矮了些,从这个角度瞥下眼去看时,正好看见他那漂亮的下巴。
北赐笑问:“这是你变的?”
小天王微仰着脸,对着天空轻轻吹出一口气,道:“嗯,我从小就玩这个游戏。”
北赐又想捂心口了。瞧瞧这美人儿给可怜的,经年累月地生活在虚天魔窟,竟然只能跟天空玩游戏,想想也是怪孤单的。
这一天,北赐本来还想带着小天王殿下去山下小溪抓鱼的,顺便看看能不能掏几个鸟窝。但是两人一走出枫树林,迎面就撞上了前来寻人的左护法蓦逆,然后小天王就被蓦逆带去别的地方练功了。
北赐一个人踢着树叶回到虚眠宫,刚进门,又撞上火急火燎往外跑的初灵。北赐心想:自己今天真是个撞人的运道。
初灵拉着他回房,关上房门,在门上施了一道隔音的法术。
北赐早已老神在在地斜躺在长椅里,还慢悠悠地开口教导初灵:“初灵啊初灵啊,跟你说多少遍了,凡事都要淡定,天塌下来也就那么回事,有什么值得我们着急的?着急除了打『乱』我们的思路,还有什么用处?你说是吧?”
初灵在他的椅子边蹲下,压根没理会他说什么,皱着眉严肃道:“主人,黑沼林被烧了一大半!”
北赐翘着二郎腿反问:“然后呢?黑暗精灵那边损失如何?”
初灵急道:“没事!它们一点损失都没有,一个死伤都没有。”
北赐这才把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托着腮歪着头若有所思。
精灵一族分为两脉,一脉是北赐创下的光明精灵,另一脉则是与光明系相反的黑暗精灵。两者所修炼的魔法不一样,都有各地的灵力根源。
黑沼林是个集罪恶怨恨于一地的地方,也是黑暗一族的命脉之地,关系着每一个黑暗精灵的灵力根源,为它们提供源源不断的黑暗之源。所以,黑沼林一向是黑暗精灵们的重点保护对象。如果黑沼林被毁坏,黑暗一族一定会元气大伤,甚至会造成很多黑暗精灵突然暴毙,以往每一次都是这样的。
但是这一次,黑沼林被烧了一大半,黑暗精灵们竟然毫发无损。这便意味着,它们多半早已找到了别的灵力根源。也就是说,它们又创造了新的罪恶之地。
初灵苦闷道:“不知道那边把它们的新地方隐瞒了多久,而且一直都没被外界察觉到。可千万别祸及其他六界的无辜者。”
北赐撑着下巴,下颌一动一动:“不一定是一个具象地方,也有可能是其他东西。”
初灵不解:“不是个地方还能是个什么?难道也跟我们光明系一样?”
北赐起身,说:“算了,你不用管,等我们离开这里以后再『操』心。”
初灵:“那主人,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虚天魔窟?”
北赐往外走,“还早还早,我还没钓到绝『色』朋友呢。”
初灵喊道:“你、你还想怎么钓?主人你别祸害年轻人了……”
北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刚说完要钓到绝『色』,一连两天,北赐却都没再遇见小天王,也不知左护法把他藏哪儿练功去了。
这两天内,初灵陪着北赐把这座上古神山的山巅周遭逛了个遍,除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禁地,两人几乎把足迹留在了每一处地方。说来也奇怪,虚天魔窟所在的这一座上古神山,明明是极险恶之地,不宜居住,为什么还会被魔界选来作为小天王的修炼之地?
北赐逮住一个在山洞口偷懒的魔兵,拣了几个问题问他:“你在这座山上待了多久了?”
魔兵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战战兢兢回答:“没、没多久,才十几年。”
北赐又问:“那你们的小天王殿下又在这里待了多久?”
魔兵:“这我不太清楚,总之比我们久。”
北赐咳了一下,问:“小天王大概多少岁了?”
魔兵:“这我更不清楚了,殿下少说也出生了几百年了吧。”
北赐又咳了一下,再问:“小天王在魔界有没有什么相好?不,我是说朋友,他有什么朋友吗?”
初灵拽了一下先祖的衣袖,心道:主人,你的话题好像偏了啊……
谁知,偏生是这个问题,那魔兵的话却一下子多了起来:“我们殿下啊,据说很小开始就住在虚天魔窟了,没什么机会结交外界的朋友是不?但他跟我们大天王的感情尤其好!”
北赐的眉尖抽了两下,“两兄弟感情好不是很正常吗?”你有必要用这种骄傲自豪的口吻说出来吗???
那魔兵耸耸肩膀,只神秘兮兮道:“听说大天王不是魔尊大人的亲儿子……”
“……”
回去路上,北赐背着双手、摇着脑袋跟初灵感慨:“看到没,八卦谣言都是从内部泄『露』出去的,啧啧。”
初灵语气郑重:“主人,我不多嘴的。”
北赐好笑:“我又没说你。”说完,他又转头看初灵,道:“不对,貌似我也没什么八卦可供你多嘴吧?”
初灵仰头望天,作无语状。
北赐追问:“我有吗?没有吧……”
初灵继续望天,幽幽道:“你曾说过你要守护七界。”
北赐哈哈笑了两声,“这话怎么了?我现在也还是这么想的啊,这很丢人吗?你觉得很丢人?这也算八卦?哎初灵你真是……哈哈哈……”
初灵默不作声,看着自家主人自我挣扎。
北赐把双手揽在脑后,把那句话又默念了一遍,道:“唉,是有些年少轻狂吧,哈哈哈……”
北赐继续品味自己说过的那句话,又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年轻时候的信念还是不要大声张扬比较好,否则以后想起来,难免会嘲笑自己天真,哈哈哈……”
每次光明先祖觉得老脸挂不住时,就会在话尾加上几声干笑,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所以初灵觉得,对于曾经信誓旦旦说过要守护七界这件事,主人是真的觉得很尴尬了。
·
两人行至虚眠宫的玉阶前,正好看见从远处走来的绯『色』人影。北赐喜上眉梢,让初灵先回去,自己站在原地朝那人热情地挥手。
然而,小天王走近之时,北赐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对劲,似乎苍白过了头,左脸脸颊上也被划了一道伤。北赐忙问:“这是怎么了?殿下,两日不见,你就把自个儿折腾成这样了?”
小天王神情有点古怪地看他一眼,脚步未停,边走进宫殿边反问:“你还在这里?”那语气,就像是在说:你不是应该回去了吗?
看来绝『色』小天王把本先祖给忘得差不多了,北赐心想。又或者是,他今日心情不好。
北赐跟着他往里走,脸上扬起笑意,道:“我在这里等你啊,都等了两天了。”
“等我?”小天王微微蹙起俊眉,问,“做什么?”
“嗯?”北赐惊讶,自然而然道:“一个人等他的朋友,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
“……”小天王被噎了一下,转过脸来看他,神情愈加古怪。就好像是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一样。又走了几步,他才说:“我没有答应要做你的朋友。”
北赐十分明智地选择装聋,转换话题,亦步亦趋道:“那么殿下,这两天你去哪儿玩了?扔下我在这虚眠宫闷得发慌,都快……哎???”
他话还没说完,迎头撞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抬头看去,是绝『色』的胸膛。两人正在一前一后地爬楼梯,小天王猝不及防一转身,低头拾阶而上的北赐就撞了上去,与此同时,北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是从小天王的胸口处弥漫开来的。他受伤了。
小天王站在上一级,垂眸提醒他:“已经到东殿了。”
自从上一次北赐跑去东殿挖墙之后,他和初灵就被禁止进入东殿范围了,只能在西殿活动。
北赐先是愣了一下,尔后一动不动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