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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庄打理得井井有条,按时按晌给他收租送利。”
容嫣微笑点头。“您说的是,我自然也要租,不过该了解的还需了解。”
“那是,那是”周仁歪唇笑应。可笑着笑着,脸色渐沉,一副有话难言的模样。
容嫣纳罕。“您这是”
周仁神色殷殷,空了半晌,眉一拧心一横,咬牙道:“那话都是东家嘱咐的,虽大体无差,可哪个卖瓜的不夸自个瓜甜。您姑娘家的也着实不易,瞧得我这心里都不舒坦,这田庄我打理了十几年,没比我更熟悉的了,我便索性跟您透透底吧!”
这可是出乎意料!
容嫣含笑点头:“请讲”
聊了近一个时辰,最后随周仁去田庄外围瞧了一眼,便告辞了。
他们还得赶往下一家。
乡路土道,马车颠簸,云寄一边给小姐掖着滑落的小毯,一面摇头,不可思议道:“那庄头倒实诚,什么都敢说,就不怕得罪东家?”
“他可没那么笨。”杨嬷嬷道了句,将备好的暖手递给容嫣。
云寄不解。容嫣抱着暖手笑了笑,“这算不上得罪,却能讨好新东家。”
“您的意思,他是在讨好您?”云寄问道。
容嫣点头。
周仁虽指出了田庄的几处劣势,不过蜻蜓点水,无伤大局,却靠诚意讨了容嫣欢心。他看出容嫣对这田庄有意,从一开始便热情招待,之后又推心置腹,不过是想待田庄易主后能够继续打理,做他的庄头。
容嫣确实喜欢这田庄,但用不用他,她不确定。
先说这周家小院,大冬日烧地龙,就算是为了迎她但这造价也不低;再说他送来的茶,可是洞庭君山茶,这是秦家大夫人——她前任婆婆韩氏的最爱,在秦府她没少喝,色味与龙井相似,但采撷量极低,很是难得。为讨好人,他也够用心了。
可人再精也有百密一疏之时。这一切不该是个庄头能负担得起的
杨嬷嬷也看出了周庄头的心思,问道:“小姐可有想法?”
容嫣摇了摇头。“买地最重要,这都是后话。”
“小姐!”
车帘外,赵护院突然唤了声,语气犹豫道:“后面有辆车,好似出城时候就见过,不是跟着咱来的吧。”
容嫣掀起车窗帘回首看了一眼,顿了片刻,平静道:“继续赶车吧”
跟随()
容嫣选中的第二个田庄略小些;仅三百亩;靠近钱家田庄。虽离得近;情况却不大相同;地势稍高;易旱。不像钱家靠山;有池塘;它是广阔平坦的一片。
庄头姓郑,名德裕,祖籍河南;自幼跟着父亲到了北方,从佃户开始踏实肯干,后被东家聘为了庄头。听闻东家嫁女;要拿这片地当嫁妆;本以为直接给了女儿,没想到竟是要卖。
若是跟了小姐;他这庄头还能继续做。但跟了新东家就不一定了。谁不安排自家人呢。
心怀忐忑;不免也对容嫣表示热情;可他的热情要比周仁让人舒服多了。
晌午已过;知道容嫣还未吃午饭;便遣自家婆子准备了些农家吃食。边说边聊
他先介绍田庄情况;优势劣势均无保留,之后又详细分析了这地里适合种什么,如今佃户们种的又是什么;每家产量多少;缴租如何说着说着,想到了东边的那条清水河,若是能引渠灌溉,这地
郑庄头凝神思量,忽而眉头一展,讪笑:“扯远了,扯远了”
千金小姐,人家哪会关心这些,倒不若说说租子。庄头会换,佃户可不会。于是又介绍了田庄的出租情况。
说实话,郑庄头这性格容嫣很喜欢,可她毕竟是买地,她还是更中意钱家的那块。
从郑庄头那离开,容嫣又回了钱家田庄。这回她没去找庄头,而是留下马车,奔着乡间的农户去,和他们聊聊许能知道得更多。
可让容嫣没想到的是,她不但一家门也没叫开,在小路上偶遇的农妇也视她如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容嫣越走越远,心也越来越凉,凉比挂了雪水的鞋袜。杨嬷嬷劝她别去了,容嫣不甘心,一个不留神踩空滑倒,把脚扭了。
杨嬷嬷赶紧让云寄去唤赵护院把马车驶来,她搀扶容嫣寻处干净的门扉下休息。
本就走得远,乡路小径难行,马车一时不到,杨嬷嬷急得站在路口眺望。这会儿阳光一退,下了雾似的,瞧着这天似要来雪啊,得赶紧回去,不然被困在这就遭了
正想着,忽闻容嫣一声惊叫,吓得她一个激灵踉跄回身。然看清了眼前的一幕,她更惊,惊得心寒——
一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打横抱着小姐。
容嫣满眼惊愕,瞪起秀目颦眉看着他,虽面含愠色可掩不住脸颊泛起的赧红。男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清冷的眸色越来越柔,柔如秋水,温若煦光,把容嫣都照亮了。
她渐渐放松,脸颊的红晕蔓延,把所能见的白嫩皮肤都染上了诱人的绯色,娇艳欲滴
杨嬷嬷第一次见到虞墨戈和自家小姐亲密接触,一时愣住了。
容嫣也反应过来,慌乱挣扎要下来。虞墨戈抱紧了她,抬头望向杨嬷嬷,一张绝尘的脸澄净无波,他含笑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任怀里人如何挣扎呼唤,也没停留半步。
一直到了虞家马车前,他才将她放下。
“嬷嬷她”
“放心。”他提着她的腰笑道,“九羽会和她解释。”说着,把她送进车里,自己也跟了上来。
容嫣想到几日前二人在车上那幕,下意识地朝角落里挪了挪,行动上保持距离,面上却佯做淡定问:“你怎么在这?”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马车就是他吧。
“你说呢?”
虞墨戈挑唇看了她一眼,把她拉过来。并没如往日般逗她,而是握着她的小腿径直把她的鞋袜脱下了来。
“别!”容嫣伸手阻止,扭伤的脚一动,嘶嘶地疼。
虞墨戈凝眉按了按。“疼吗?”
容嫣点头,又突然摇了摇。“也不是很疼。”
他又动了动她的脚,留意她的表情,随即道:“骨头没事,但还是得敷一下。”
他掀帘遣人准备冷水,回身又握住了她另一只脚。容嫣挣扎道:“这只没扭!”虞墨戈蓦地笑了,继续脱下她的鞋袜。鞋上沾了雪,遇热融化,把鞋都浸湿了,脚凉丝丝的。他用手暖了暖便塞进绵毯里,又拿了只沉香暖手放在她脚底。
容嫣挣不过,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红着脸任他摆弄。
水来了。虞墨戈把帕子浸湿,看着她认真道:“可能有些凉,忍着点。”说罢,把帕子轻柔地贴在了她扭伤的部位。
真的很凉,冬日的冷水冰的刺骨,才一贴到皮肤容嫣就觉得整个人都被冻透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声音娇得像只小猫,虞墨戈不禁笑了,目光漫出暖色。
他帮容嫣脱下披风,又解开了自己氅衣系带,接着去解里面的直身容嫣愣了,眼看着他已露出素白的中衣,猛拉住他道了句“别——”
虞墨戈一怔,笑着取下她手,敞开衣襟从后面把她整个人裹了进来,一丝缝隙都不留地贴着她。如此,她更像只钻入他怀的小猫了。
还以为他要
容嫣羞得都抬不起头来了。他却偏头看着她,鼻间发出一声佻薄的笑,贴在她耳边,沙哑着声音道:“‘别’什么呀?”
濡湿的热气窜进耳朵里,轻柔地撩着耳膜,容嫣的心登时一软,脸一直红到颈脖跟,淹没在了他的衣襟下。
她缩了缩脖子,窘迫道:“没,没什么”
虞墨戈轻笑,又拢紧了手臂。后背慢慢被暖意浸透,容嫣的心都被腾暖了,跑了大半天,倦意一层层涌上来,若不是脚上不适,她真怕自己会在这暖意中睡去。
“为何去敲农户的门?”虞墨戈蓦地问了句。
容嫣回神,小声道:“想了解田庄”
“不是已经问过庄头了?”
“嗯。”容嫣淡淡应了声。
“怕他话里不实?”
还是那声“嗯”。容嫣不是很想提这事,毕竟他们只是合约关系,用不着了解彼此;何况他是英国公家的三少爷,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会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也不会在意。
“庄头越是不实,他们越不会给你开门。”
“嗯?”容嫣终于换了个语调。
怀里,虞墨戈捉住她一只手,捏了捏道:“你能想到,庄头自然也能想到,他会让他们说实话吗?瞧你模样非富即贵,不是东家就是管事,他们必然要躲着你。不然被庄头知道,你一走,他们岂不又要受欺压。”
这样解释便通了。容嫣恍然。农户怕她怕能到如此,那就说明庄头对他的手段极其恶劣,这里面说不定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容嫣有点兴奋。可转念一想,越是如此,那她不是越探不来消息了。
见怀里人突然来了精神,转瞬又叹了声。虞墨戈笑了,又捏捏她手指道:“你若真想问,便找个可靠的人帮你引荐,其他田庄的佃户也可以。且就道你是他们的新东家,已经买下这地了,他们若真恨透了庄头,必然会说的。”
说罢,朝容嫣脚看了眼,该换巾帕了。于是起身给换了块凉的,换完以后又来抱她,容嫣躲开了。
“不用了,我暖过来了。”她微笑道。
虞墨戈看着她,想了想,笑道:“可我还没暖过来。”
容嫣一愣。“你冷吗?”是不是自己寒气太重,把他凉到了。
“冷啊。”他嘴角勾了抹不羁道,“我心冷啊。”
说着,没待她回神,又把她拉了过来。“不是说好了要陪我,等了你几日都没来。”
容嫣赧颜,低头道:“不是忙着吗。”
眼见她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虞墨戈轻咬了一下。“所以我来陪你了。”
容嫣惊。摸着耳朵,局促道:“别这样。”
“哪样了?”他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