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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谈感情,便不会受伤。
“好。”他顿了顿。“只要你喜欢。”
容嫣暗舒了口气,还担心他会坚持,没想到答应得痛快。不过想想也是,既满足彼此,又避免不必要的牵扯,何乐而不为呢。
“这件事不能让他人知晓。还有,一切都待我宅子收回了再说。”
虞墨戈狭目微眯,低哑着声音笑意不明道:
“好。”
被顺利送出别院,容嫣没回临安伯府,为了有足够的时间调整心态,她先去了容宅。路上,想到方才所作的决定,她仍感到不可思议。
就这么答应了?她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但细想这种冲动不是没有原因的:整个世界都觉得她叛逆,弃她如敝履,她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逢迎他们?
什么礼教恭顺明德,遵循这些,她要么在秦家凄凉一生等着被休;要么嫁给致仕的垂垂老者为妻为妾。哪个她都不甘。
所以生活如此不待见她,何必还要讨它欢心。
她想按自己的方式去过
正想着,容宅到了。
她款款走上台阶伸手去扣门,才一用力,门开了。容嫣惊诧——
门厅的单扇门也是开着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当初拦着自己的小厮也不知所踪。她唤了一声,没人应,便犹豫地绕过了影壁。
庭院冷清清的。入了正房,不要说人,除了原有的家具,房中的饰物用具全都不见了。这一看便是搬走了,且搬得匆忙,房里错位的椅凳略显凌乱。
这有点措手不及。
劝了那么久不肯走,这一夜功夫便人间蒸发了?当初那么坚持,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他们下了决心?可即便要搬,也该打个招呼,这般不声不响地走了,后续问题如何处理?合约、手续、费用这些他们都不管了?容嫣心里不安。这些不解决,别是哪日再找上门来,牵扯不清。
不过走了到底是喜事一桩。在打听了孙掌柜一家落脚处后,她回了临安伯府。
杨嬷嬷和表姐见了她,一个抹泪埋怨,一个嗔怒心疼,质问她到底哪去了,连个话都不留消失了一个晚上,急的她们就差遣人挨家挨户地寻了。
容嫣含笑抱歉,解释自己因容宅的事心郁,去酒楼定了客房喝酒。醉了,便留宿了。
听了这话,青窕更心疼了。暗叹哪里只是容宅的事让她郁结,怕是念家了吧。于是劝她不要为此事着急,暂且在伯府踏实住着。
容嫣辞谢,把孙掌柜一夜消失的事讲给她听,且告之今日便要搬入容宅。
青窕闻言好不惊讶。可惊讶之余,再没理由留表妹了。莫名地难过,眼圈竟红了。
没想到表姐如此情绪化,容嫣笑劝:“又不是离开宛平,离得那么近,还是可以常见啊”
正劝着,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垂花门入了前院的超手游廊。坐在另一端的容嫣赶紧道了句:“临走再去看看澜姐儿吧。”便拉着表姐从角门去后院。
虞墨戈刚转进游廊,余光里,一抹纤细的背影匆匆穿过耳房旁侧的角门,消失了。
他脚步稍稍停顿了片刻,身旁的徐井桐抬眼,看到妻子没打招呼便转入角门。笑着解释道:“容表妹要搬走,夫人舍不得,这两日心情不佳。”
“搬了,今日吗?”虞墨戈语气淡淡,漫不经心道。
徐井桐笑应:“是,听下人说容宅腾出来了。”他无奈摇摇头。“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之前那住户还不肯走,这一夜间便搬了个干净。可是急啊?”
虞墨戈捻了捻手里的玉佩,唇角微勾,轻挑的眉眼蕴了丝谑意。他不以为然地瞥了徐井桐一眼,哼笑道:“急吗?不正是你所盼么。”说着,只见灌木微动,唤了声“雪墨”,一团白影窜出,直直跳向他怀里,是那只“雪里拖枪”。
他抱着猫轻抚它头,似是而非地道了句:“咱们也该走喽。”便绕过怔愣的徐井桐,径直入了正堂
退租()
终于如愿搬进了容宅。
建房之初;容宅设计原是规规矩矩的四进院子;但容嫣的父亲总觉得一排排的房子冰冷;少了鲜活之气;便将正房和后院之间的三进院改成了小花园。后院不设墙;于是庭院也成了花园的一部分。
若是夏日;后院正厢房;推窗即是兰郁竹青,满架蔷薇一院香。
此刻冬季,便是青竹变琼枝;梅香暗送。
容嫣很喜欢后院,美,且僻静。
东西搬了来;临安伯府也遣小厮丫鬟来帮忙整理。要置办的物件不少;但不急这一时,容嫣觉得还是应该找到孙掌柜把话问清楚;杜绝后患。
于是带着杨嬷嬷去了他的新居。
孙掌柜一家见了容嫣颇是惊讶;而惊讶之余极客气。直道自己的固执给她惹了麻烦;为此向她道歉。这倒让本还心存忐忑的容嫣有些不好意思了;看着孕身的孙夫人;和善道:
“诉讼的状子我会去县衙撤回;至于该退换的租金及违约金我也不会少您。”说着,让嬷嬷拿钱。
孙掌柜讪笑推辞:“不必了,不必了。撤了状子便好;钱我们已经收到了。”
容嫣不解。自己何尝送过钱?
孙掌柜意识到多言;挑过话题,不轻不重地聊了些其他便送客了。容嫣不糊涂,瞧得出他在遮掩什么。这事从一开始便来的蹊跷,今儿见了孙掌柜念头越发的肯定了。
徐井松从心底是盼着她离开的,免不了背后操作,但容宅依旧没能讨回来。整个宛平比他权势更高,且和她有关系的人只剩一人。
她又忆起分别前对虞墨戈道“一切都等容宅讨回来”时,他那个含义不明的笑
从孙掌柜处离开,容嫣遣杨嬷嬷回去打理宅子,她悄悄去了虞墨戈别院。
虞家别院占地广,地处城边,傍水而建,不远还有个香火颇盛的澹华寺。容嫣隐在昨日离开的别院西侧门,徘徊不定,不知该不该进。
正抉择着,门开了。见虞墨戈的贴身侍卫九羽带人走出来,她赶忙躲进了小胡同里。
九羽经过西二胡同,余光中瞥见个僵硬的背影,他仔细瞧瞧,认出来了。于是吩咐了什么,身边人皆应声而去。
“容小姐?”九羽平静唤了声。
容嫣窘羞交加,硬着头皮回身,颌首微笑。
九羽是虞墨戈的心腹,虞墨戈对他从不避讳。然此时此地见了容嫣,自然明白她是来找谁的。再未多言一句,垂目道了声:“请。”便伸臂引她入门。
仆随其主,九羽不过二十出头,没有青年的浮躁,向来是生人勿进的冷漠。识得有段日子了,话都未曾听他多言一句。眼下容嫣不好意思拒绝,跟着他去了。
虞墨戈在前院会客,她在云毓院正房等他。
就是在这个房间,他们定下了约定
久等不来,容嫣去了西稍间,坐在昨日她企图逃跑时蹬的那把官帽椅上,望着后窗外的园林。
园林很大,望不到头。山石树木银装素裹,亭台廊桥也覆了层薄雪,唯有曲幽小径辟出了一条灰蒙蒙的路,通向对面的池塘。池塘已经冻住,白茫茫一片,不过她想象得出,若盛夏,碧叶连连,该是多美的景象。她也想在容宅的那潭小水塘里种满莲花,推窗便是满室清香
正想着,门开了,轻得丝毫没打断正在憧憬的姑娘。
虞墨戈一眼望见了官帽椅上,正看向后窗的容嫣。她双手垫着下颌搭在的椅背上,纤细白皙的手指自然垂下,尖尖的指尖精致圆润。紫檀幽亮,衬得她皮肤柔和得似浸过水的脂玉,清透,如她莹澈的眼神,满满溢着恬淡美好。
盈盈细腰向后扭,牵扯了领口的衣襟,露出曼妙纤颈和半条绝美的锁骨。颈脖根处,还有一抹暧昧不明的红痕。那是他留下的——
虞墨戈眼中的清冷散了几分,唇角一挑,悄然上前。亦如她昨日逃跑时的情境,他弯腰长臂一伸将她从椅子上捞起,拢进了自己的怀中。
容嫣吓得一声惊叫。又怕被人听到,赶紧捂住了嘴。
即便不回头,她也知道是他。
“才一天就等不及了?”
他魅惑佻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濡湿的气息扑得她心乱跳。容嫣的脸如入水朱砂,瞬间红到了脖子根,显得她那处的咬痕都淡了。
她双手去扳腰间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挣脱道:“不是”
终于从他怀里挣出来了,她低头向后迈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虞墨戈悠然转身,慵懒地靠在束腰高几上,莹缜修长的手指轻搭在桌沿,目光深邃噙着笑意地看着她。
容嫣修颈如天鹅般挺直,眼皮却只垂在他腰间的玉佩上。
她道:“容宅的事,是您帮我的吧。”
对方没回应。
“谢谢。”容嫣道了句,将一只墨绿的祥云锦袋放在高几上。
锦袋内金属相撞,虞墨戈猜道是什么。看着那朵锦绣祥云,手指在桌上点了点,轻声道:“这是何意?”
容嫣看了他一眼,俊容清冷,她解释道:“这是应付的租金和违约金,还给您。谢您帮我,但钱不能收。”
沉默须臾,他鼻间哼笑一声,冷淡淡的。
“用得着算得这么清吗?”
容嫣点头。“我不想欠您的。”
没有感情资本,独立是平等的前提,她不想成为附属便不能欠他,尤其在金钱上。
看着眼前人沉敛安静,似那朵祥云,虞墨戈忽而笑了。
“可你还是欠我了。”
容嫣蓦然抬头,颦眉看着他,秀眸莹莹闪动。
“我帮你讨回宅子,这不算欠了个人情吗?”
容嫣垂下眼帘,长出了口气道:“算。改日定还,若哪日您”
话未完,只见眼前玉佩晃动,他身体前探,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容嫣惊住,欲躲。他却双手揽着她的腰箍紧了她,随着一声轻佻的笑音,他隔着衣襟吻上了她颈脖处的咬痕。
“不用‘改日’,今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