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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有些疑惑,挑眉瞪着他微红的面颊,道:“你今日动作可够慢的。”
赵云目光一垂,唔了一声算是应了,却不敢抬眸看他,只装作无事一般低头系好袍带腰封。
接过瓷瓶,见祁寒自行宽了裌衣,露出赤…裸光滑的上身。赵云见了喉头又是一紧,只觉焦渴。适才好不容易才平歇下去的冲动,登时又涌将上来,电流与情潮从心脏升起,蹿过下腹与周身。他急忙深吸了一口气,咬紧了牙,用了极强的自制力控住心念,迎了上去。
董奉的伤药委实神奇,当初宛城一役在祁寒身上烙下的旧伤早已不见影踪,除开那深可见骨的巨大伤痕仍残留余迹之外,白皙胜雪的肌肤莹洁如玉。只不过眼下经过战斗,又添了许多细小伤口罢了。
赵云盯着那些斑驳的小伤微微蹙眉:“你不是稳坐中军?怎会受伤?”
一边说着,一便把药粉兑进水里,拿巾帕蘸起,匀匀给他涂在细小的伤口上。
祁寒啧了一声:“……曹军人多,虽出奇制胜,中军也难免波及。”
一言蔽之,丝毫不提其中凶险。
赵云听了,眉头皱得更紧。半晌才哼了一声:“再这般冒险,流矢飞箭可不长眼睛。”
祁寒嘿然一笑,眸中尽是狡黠聪慧的光,抿唇不答。赵云蹙眉横了他一眼,却又被他温良无辜的笑容震住,有些话便生生堵在了喉咙里,责不出口。
这人本该是极聪敏的,有时却又有些笨了……他实在很难理解,为何这种机巧与憨然会如此矛盾地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那些泰山贼是好相与的么?杀人越货,嗜血骄残,性情不定。能收服他们,那是运气使然。一个不慎,便有可能殒身山中。而攻伐兖州……又是多么险峻的任务。万一曹操掉转矛头,杀将过去,他身上的伤就不是零零碎碎的这般简单了……
这人怎么能这么傻,自己明明什么都不想要,却可以为了别人奔袭筹谋,连赴沙场也无二话。
“知道了,刀兵无眼,下次一定小心!”
祁寒知他在担心什么,忍不住翘起唇角,灿然一笑。
“……还有下次?”赵云斜起俊眸扫了他一眼,里头的责切近乎实质。
“没,没了。”祁寒笑着举手投降,“若还有下次,只要待在你赵将军身边,那定是安然无虞的。”
赵云哼了一声,心想,这……似乎还算可行。到嘴的劝诫又咽了回去。
处理完了细小的伤口,便到了肋下旧疾所在。
赵云蹲俯下去,目光与他右腰持平,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在伤处轻轻一按,肋条上隐约泛白的淤青,立时呈了出来。他一见之下,脸色便是一僵。
祁寒忙道:“无妨,搽了药便会好的。最多三日。”
赵云脸色不太好,躬身剜起药膏,也不兑水了,径直抹到伤处上,轻轻揉搓,使药力化开渗进肌理去。
他比祁寒高了大半个头,此刻低了头看不清表情。只能见到指节分明的大手,小心谨慎,一下一下在伤处按压。因用力死死控制着力道,手背上的脉络根根贲起,指尖上的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似带着微微的颤抖,一下又一下,揉出暖热的触感,将药力化开。
祁寒自恃是坚韧刚强的纯爷们儿,这几日肋上虽一直疼痛,但却并未在意。
谁知他不在乎,现在看来,却有人十分在乎。
不过搽药而已,他本还不觉得怎么疼痛,谁知被赵云一揉,被他温柔怜惜的动作一激,竟莫名觉得痛不堪言。
“啊……哈……”
祁寒咬着牙一阵痛呼。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哼哼唔唔地闷哼起来。
也不知是心理因素,还是真被揉开了淤血,疼得紧,祁寒脸都白了,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赵云手指一颤,被不歇于耳拐弯呻…吟般的闷哼声搅得口干舌燥,气血翻涌。
指下的触觉也越发敏感起来,只觉得祁寒的皮肉柔软滑腻得不可思议,简直有种魅人的黏力,黏住了他的指腹,触之欲燃,令人呼吸烫促。
赵云一时心驰神荡,手指竟不老实起来,轻轻滑过祁寒的腰一握,心里登时叹了一声:“好细!”
竟是不盈一握。
对手下的人委实肖想了太久,他真有些意乱神迷。但手指甫一移开,祁寒的闷哼声便消失了,赵云眸中盛满了灼热的暗沉,抬起头来,看向他,登时怔住。
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起身,握住他肩膀:“怎么回事,很疼?”
祁寒睁开眼,眸里满是水光,但眉头却是纠着的,唇色苍白,显然极为难受。
他低头看了一眼,见药搽得差不多了,连忙紧起衣衫:“没事。就是冷。又冷又疼。”
说完打了个冷噤,瑟瑟发抖。
赵云一把将他搂入怀里,祁寒便贴着他,疲惫地闭上眼,只觉得阵阵温暖裹拢来,好受了些。
赵云心头酸涩,只将他抱得紧紧,用己身热量去熨暖他。心中疼惜爱怜交织,恨不能将怀里的人融入身体里,替他受罪。
不知过了多久,灯花爆开哔剥响了一声,赵云忽地惊醒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和祁寒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就以拥着他的姿势,端坐在榻沿,一动未动。
他看向怀中呼吸绵长,眉目舒展的人,嗅着他绵长悠然的呼吸,看他面色如常,睡得安稳,不由心中大慰。
抬手抚上祁寒的脸,赵云俯下头去,在他唇边印上一个浅浅的吻。
瞬间又是心旌摇荡。
温软的唇瓣如想象中甜美,欲罢不能。他深怕自己把持不住,一触即开,闭了闭眼。等到定下心绪,才将祁寒轻缓地放进榻里,盖上厚重的棉被。又往灶间取了火盆来,放在屋里,一室暖融。
赵云站在房中思忖了一阵,终于决定和衣卧了上去,与祁寒并肩而眠。
他侧身看了祁寒也不知多久,
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百一十章、梦魂动檀郎在侧,风波起棠棣生寒
*
翌日一早,拂晓光熹。
祁寒在梦里被一头漂亮的白色异兽追赶,那兽扑上来沉重的身体压住了自己,直把胸腔里的气全挤了出去,令他呼吸不畅。
异兽通体雪白,十分漂亮,但一双水濛濛的大眼一眨一眨的,却露出利齿獠牙,颇具威胁。压住了他还不满足,又拿硬硬的尾巴蹭他,几乎要将他整个挤扁了。
难受地从那怪梦里醒来,祁寒惺忪睁眼,入目便是一张放大的俊颜。
他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夜不知怎么睡着了,原来竟留宿在赵云房中。
身旁的人剑眉微缩,鼻翼轻张,呼吸紧促,似是还在做梦。泛红的脸颊异于寻常,呼出热力十足的气息,额头还有汗光。
祁寒皱眉一看,见赵云的胳膊正压在自己身上,箍抱得死紧死紧的,雄健的肌肉力量贲张,令他完全动弹不得。
祁寒脸上一抽,欲图挣开,岂料那强搂着自己的家伙竟开始无意识地磨蹭起来。
那种动作侵略性十足,虽是发梦,仍很明显……
祁寒全身一僵,登时石化当场。
只觉有根坚硬滚烫的事物,隔着衣裤,不容忽视,顶在自己腿上缓缓蹭动。
他一脸黑线地盯着赵云俊美而又正直的脸,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就在祁寒瞪眼发怔的时候,赵云竟骤然睁开了眼睛!
沉郁的双眸,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抬嘴便往祁寒唇上凑。
“啪!”
祁寒没忍住,一巴掌轻轻呼甩在他脸上。
赵云一愣,眼中的迷蒙登时去了,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恍然间醒悟自己把现实当成了梦境,竟然凑过去亲祁寒。一张脸上登时哗得一下烧得通红,也不等祁寒做出反应,便松开了他如中雷击一般跳将起来,推门冲了出去。
祁寒翻身坐起,望了眼被赵云压得满是褶皱的衣衫,默默垂下眼帘。
脸颊兀自有些微烫。
若赵云此刻折返回来,便会看到他面上浅淡的酝红。
……其实方才那一瞬,祁寒是被赵云幽深不见底的眼眸蛊惑住了,很想就那般听之任之,由着他亲上来。抬掌挥打,只是下意识做出的反应,那力道很轻,近乎欲拒还迎。
但赵云显然被他拍蒙了……根本没意识到这点。
天井里传来打起冷水浇面的声音,祁寒唇角轻勾,颇有些哭笑不得。不知怎的,他心中竟忽有一丝后悔,倘若赵云真亲上来了,待他清醒之后,又会如何?
他默了半晌,终是揉了揉头,泄气叹了一声。兴许没亲上才是对的,至少俩人不会就此疏远,尴尬到连兄弟都没得做。
……
祁寒回了自己房间,赵云如临大赦,赶紧回屋换装。待披了银甲白袍,拎起银盔便往外走,行到院门处,却在篱墙边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阿兄?”
赵云微怔,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不过刚过五更而已。
除非有要事,否则没道理这么早来寻他。
赵义环抱双臂斜倚篱门,面如含霜,目光冷冷打在赵云身上:“阿弟,可是要去校场?”
赵云见他神色有异,点了点头:“正是。”
赵义抱肩的手一松,站直了身。
他拂开袍上沾的晨露,脸上一抹没有温度的淡笑:“阿弟,许久不曾与你说话了。今日的早校莫要去了,且与我来,有话同你说。”
话落转身便走,灰褐色的头巾一扬,与他身上长衫一色,在清寒寂冷的冬晨,愈显出一种莫名深刻的冷意。
赵云心头愈发讶异,却不动声色,只跟在赵义后头,往他在吕府借住的院落走去。
他直觉地感到赵义身上正散发着一股极为陌生凛冽的寒意。却又不解这气氛从何而来。他哪里惹得兄长生了气,竟一大早等在门口拿自己是问。
赵云将银盔端在臂弯里,